連壓腿練舞這種事兒都乾了,所以他就想找點跟占卜卦象相關的書來看看,萬一能找到線索變回去,就不用硬等什麼許願機會了。這下可好,非但沒找到有用信息,還又搞了次破壞。
賀川居然沒罵他,隻說:“沒事,壞就壞了。”
江汀問:“能不能粘回去?”
“不用。你歇著吧。”賀川揪著兜兜的後脖頸往電腦桌上一放,“你是不在家無聊?”
照這架勢下句就該是“無聊就老實呆著”了,江汀低頭認錯:“有點。”
沒想到賀川下句是:“我馬上就結課了,到時候陪你玩兒。”
江汀驚喜地抬頭。
“過來。”賀川把手臂張開。
江汀不明所以。
賀川說:“不會怪你。”
江汀哪見過這樣的賀川啊,也太溫柔了。
“你剛去哪裡了?”江汀問。
賀川想了想,決定說實話:“醫院。”
“你咋啦?”江汀急得直拍鍵盤,“是皮膚又犯癮了嗎?”
賀川盯著兜兜的眼睛,剛剛路上那種詫異感又湧上心頭。
皮膚饑渴症是個很少有人知道的問題,他也從沒跟小貓說過有關自己的事兒,可是這隻貓似乎從見他第一麵起就已經確認了這一點。即便是精怪,這未卜先知的能力也未免太強大了些。
賀川不太相信眼前這個連家鄉、品種都一問三不知的貓真的是“百事通”,唯一的解釋是:這隻貓很早前就認識自己。
而賀川從小到大,隻將渴膚症的事透露過給一個人。
一想到這,賀川的心跳又不自覺變快。像是緊張等待分數線的考生,又害怕又期待地掀開標準答案。
“你……”賀川欲言又止,想說的話被憋在嗓子眼,很難受,“是兜兜嗎?”
江汀以為他是犯了癮,試探道:“我不是兜兜還能是誰?你外麵還有彆的野貓?”
賀川定了定神:“我覺得你不像貓。”
江汀趕緊打岔:“早都說了啊,我本來也不是普通小貓。”
見賀川沉默,小貓又說:“你今天說話好奇怪,被醫院刺激到了嗎?”
賀川仍是不說話,隻是盯著對麵的眼睛,耳鳴聲像是風暴中失控的雪崩。
小貓見他表情不對,生怕自己露餡,猶豫著向前跨一步,伸出爪子,貼在賀川的手腕上,決定用美貓計轉移賀川的注意力:“要是你皮膚難受的話,我就幫幫你吧。”
如果肉墊的皮膚更薄一些,江汀大概就能從過於混亂的脈博中摸出一絲端倪。可惜小貓的腳步觸覺並不是非常靈敏,以至於江汀隻會眨著眼,像以前無數次那樣說:“我可以幫你的。”
琥珀色的眼睛和賀川記憶中的那雙幾乎完全重合。
賀川本來沒有發作的症狀忽然卷土重來,在小貓的拱火下發展得很糟糕。
“彆動。”賀川努力保持著自控,“不需要幫忙。”
賀川皮膚很白,每回犯病時則會泛紅,撒謊也蓋不住。
小貓才不信他的鬼話,變本加厲地纏上來,用尾巴繞成大圈,盤在賀川%e8%a3%b8露的手臂上。隨後,江汀忽然低下頭,很溫柔地,%e8%88%94了一下賀川的手指。
伸舌頭這件事如果換作以前必然是江汀不敢做的,但現在有貓的皮囊,羞恥心似乎可以稍微下下線。
舌尖很軟,先是試探著觸碰指關節,感受到顫唞後又圍繞手指轉了一圈。賀川的手指很長,小貓的嘴巴很難包裹住。江汀很快放棄方寸陣地,轉而去刺激賀川的手腕。
人類整隻手幾乎都是濕漉漉的。
小貓並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過分,一心想著要幫賀川緩解症狀。他認為絨發的麵積太小,並不能起多大舒緩作用,所以試圖采取刺激性更大的方法。
貓的舌頭帶著一點倒刺,適合做這些。
濡濕、溫暖又刺激的觸?感讓賀川打了個激靈,被%e8%88%94過的皮膚肉眼可見地變紅,像是有細微電流灼過。
賀川猛地收回手,不可置信地看著這隻貓。
理智告訴他,這不可能是江汀。
成年後的江汀跟賀川大吵又被賀川拋下,本該討厭他,至少應該不理他——賀川曾經也確實希望江汀這樣做。
但其實江汀根本不會恨,因為在他的眼裡,賀川的冷漠和不辭而彆隻是因為不愛自己。一個人不愛另一個人,是很正常且無可厚非的。所以,江汀在回味剛剛那個不能稱之為%e5%90%bb的嘴巴觸碰時隻是有點難過,而沒有恨。
江汀真的很想告訴賀川,在無數個等待越洋電話的晚上,他都有做過類似這種肆無忌憚的美夢。
第38章 誰要相親啊?
下午的時候下了點雨,加州漸漸變得濕熱,金燦燦的太陽透過百葉窗照進來,一地窗影。
三點多的時候,一向隻有一人一貓的公寓突然來了位不速之客。
邵明輝來前並沒有打招呼,江汀正打算跟賀川玩幾個弱智拚圖遊戲,結果被他的門鈴聲打斷了。
邵明輝照舊不把自己當外人,一路進來把東西放玄關,換鞋倒水都是自助一條龍。
“哎我靠,”邵明輝換完鞋突然看到地上攤著的碎書,“這不是你賊寶貝的那個繪本嗎?誰給你撕了?怎麼了這是?”
江汀一聽,心想完了,繪本估計是賀川超級寶貝的那種。這個人該不會準備先禮後兵“家暴”小貓吧。
賀川剛進廚房,寸頭T恤搭上圍裙怎麼看怎麼違和,但盯久了還蠻可愛。他頭都沒回,忙著篤篤切菜:“我撕的。”
貓咪大大的眼睛裡全是疑惑:?
邵明輝也覺得他滿嘴跑火車:“你有病啊,跑大半個加州買來個絕版繪本,就為了撕著玩兒?”
賀川居然還“嗯”道:“有意見?”
“沒意見。”邵明輝一拍腦門,“跟你說話這個費勁呢……我差點忘了,今兒我來是幫人約你飯來著。”
賀川想都沒想:“不去。”
邵明輝不樂意了:“嘿?你拒絕得也太快了吧,是誰都不問一句?”
賀川拿出一塊土豆切成薄片,刀法快準狠,隻是遲遲不出聲。邵明輝也算看明白了,這意思是,“誰叫都懶得去”。
“行吧,跟那誰有關的你也不去是吧?”邵明輝作勢要走,“那我回去跟人家說聲,請不動。”
廚房那邊的切菜聲突然停了,傳來一句:“哪誰?”
邵明輝笑,“還能哪誰啊,就你天天看的那個——”
“停。”賀川看了眼小貓,猛地放下菜刀,衝出來拽著邵明輝往臥室走,“進去再說。”
邵明輝冷不丁被拉開覺得很奇怪,滿嘴嚷嚷著:“這又沒彆人,你換什麼地方,還怕貓偷聽不成——哎慢點!”
賀川沒等他說完,砰地一聲關上臥室門。
邵明輝懵,江汀更懵。他本來沒打算偷聽賀川秘密,可邵明輝這麼一說把他好奇心全勾起來了。
什麼叫“跟那誰有關”?
是誰值得賀川這麼神神秘秘呢。
江汀竄到門外,豎起耳朵,可惜屋內人聊天聲音太小,他一個字兒都沒聽著,隻好回到地毯上趴著。
江汀以前閒著無聊就練“舞”,但也不可能一天到晚都練,貓腿也吃不消。再說現在賀川在家呢,被他看見一隻貓在那做吊腰那得多詭異。所以今天隻能數地毯的流蘇,他下午剛數到第十六個。
十七,十八……
快數完的時候,房門終於打開了。
邵明輝出來看到小貓,聲音軟得不行:“誒喲,小貓咪在撥弄穗兒呢。”說著,蹲下來準備抱抱他,“來,照張相吧咱們?”
賀川一個箭步攔到他麵前,“彆碰。”
邵明輝不滿:“為啥不讓碰?!”
“你有凝血障礙。”賀川煞有介事地說。
“沒事,不是說它不撓人嗎?我就摸一下,又不乾彆的。”
“萬一呢。”
“哪那麼多萬一。”邵明輝欠嗖嗖地從賀川手臂下麵鑽出去,拍了下小貓的腦袋才溜走,走前還衝賀川伸舌頭挑釁。
江汀變成貓這麼久,還沒被其他人碰過。雖然邵明輝隻揉了一下頭,但賀川的臉色依舊很難看。
江汀不明白賀川為什麼會突然對一隻小貓生出這麼嚴重的占有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江汀眼看著賀川把人推到門外,默念著希望邵明輝可以平安——看樣子應該隻挨了頓眼刀,因為賀川很快就回來了,臉上的黑雲在看到小貓時瞬間消散。
“難受麼。”賀川問。
江汀反應半天才知道他是在問自己被彆人摸難不難受,疑惑主人難道也可以做寵物肚子裡的蛔蟲嗎。
江汀遲疑著點點頭。
賀川把他抱起來,溫暖的大手撫平剛剛被擼亂的毛,“下次會攔住的。”
江汀衝他掌心蹭蹭臉蛋。
賀川已經能分辨出來這些小動作的含義,比如%e8%88%94手手是想要陪,拽褲腳是餓了,在地上打滾是撒嬌,搖尾巴是想一起睡覺。
於是賀川隨手拿來平板,放到江汀麵前,“想說什麼。”
江汀在聊天界麵打字:“你明天要跟誰去吃飯?”
賀川好奇他為什麼這麼問:“想知道?”
小貓應著,連問了好幾個“誰呀”。
賀川想了想說:“我不認識。”
江汀不信:“不認識你就跟人家吃飯?”
“嗯。”賀川故意說,“相親。”
江汀立刻急了,小爪子練到現在還算靈活,劈裡啪啦地戳鍵盤:“啊?不好吧……”
賀川看著他笑:“為什麼不好。”
江汀不敢承認,其實是自己陰暗的嫉妒心不好:“你才多大,用不著吧。”
賀川揚眉:“你怎麼知道我多大?”
江汀:“……猜的。”
賀川不予置評,江汀暫時沒發現自己露了多少馬腳,他滿腦子都是明天賀川要相親。
所以剛剛邵明輝是去臥室給賀川看照片了?得長成什麼樣才能讓賀川點頭?難不成相親對象像他的白月光嘛?
賀川再不開口江汀就該腦內出一場狗血替身大戲了,小貓趕緊住腦,試探著問:“你帶我去吧。”
賀川毫不猶豫:“不行。”
江汀急得跳腳腳:“為什麼!”
賀川說:“你不喜歡被彆人摸。”
……理由還挺充分。
可江汀不管,他就想去看看:“你就是想拋棄小貓了。”
肉墊在桌板上踩來踩去,耳朵耷拉成倒三角,尾巴也失望地垂下來,看著怪可憐的。
賀川這才不逗他了,輕笑道:“騙你的。”
江汀咵地豎起耳朵,眼睛都亮了。
賀川說:“是個校友,我找他問點事。”
江汀半信半疑:“那你不去相親了?”
“沒有相親。”賀川彎下腰,跟他離得很近,連彼此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到,“我哪敢。”
江汀並不明白這句話是對誰說的,隻是覺得賀川最近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