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腿,還順走了一件乾淨貼身的衣裳,他照著鏡子捋了捋頭發有了一副體麵的裝扮。
等到看守的人發現丟了人底下便是一陣兵荒馬亂,他自個在屋頂上舒舒服服地曬著太陽,他使個小伎倆凡人就算是把院子翻過來也發現不了他。
修道者不乾預凡世,但是除妖正道卻是他們的責任。
一直等到落日,最後一絲紅霞被黑夜吞沒。
陸寒雲揭開一部分磚瓦靜靜地盯著屋子裡的情況,天黑之後屋頂上也不怎麼好受,他攏緊衣服隻覺得今晚比平常要冷,尤其是到了子時,不知怎地這城中忽地天降異象。
啟元城竟然飄起了雪。
三月落雪,冷得叫他想要發抖。
那雪非自然雪。
陸寒雲禦氣抵擋都沒有絲毫的作用,白天的太陽沒有曬夠,那直穿人肺腑的寒氣讓他沒忍住咳嗽幾聲。
雪花落不到地麵,他皮膚觸碰到的那一瞬,顫動的嘴唇吐出了兩個字:“顧淵……”
獨屬於這人的氣息,陸寒雲再死一次也忘不了。
這一場浩瀚的雪,是顧淵散下的,每一絲刺骨的寒意都是由真氣凝結,僅僅是接觸就覺一陣心悸,壓抑的情緒都附著在那雪中,叫人徒增哀傷。
這雪恍若悲戚的哀悼,盈滿了整座城。
陸寒雲不由皺起了眉,因為這冷意,因為他過去的師尊顧淵,隻是容不得他多思多想,因為屋內的妖氣明顯地重了,從落雪開始就隱約有了躁動。
這雪刺得他腦袋疼,弄得陸寒雲差點忘了正事。
妖似乎已經蘇醒了,在最開始醒來的時候,便是力量最薄弱之時。
陸寒雲立馬抓著機會立馬從屋頂跳了下去,落地一瞬,屋門驟然大開,這妖氣從屋子裡溢開。
“天陽地陰,殺鬼誅精,鎮!”
他口中輕聲地念咒,一甩袖,兩道符籙打在房梁的兩側,此為屋內鎮邪,將妖物圈禁起來。
妖已然蘇醒,隻是沒有什麼動靜。
陸寒雲掀開帳子,動作輕緩。
床上的王家女突然瞪開了眼珠,眼白布滿了血絲。
陸寒雲立馬使出一張符在打在王家女的額頭位置,為定身誅邪。
“妖孽!還不是速速現身!離開凡人的身體!”
陸寒雲凝眉,指間掐訣,符籙金光一現,刹那間照過王家女的全身。
王家女慘淡無色的臉有了一些變化,緊接著,便是一聲憤恨的怒鳴傳出。
妖被激怒了,王家女的身體開始胡亂扭動起來,渾身抽搐,陸寒雲又施了一張符在她的心口叫妖傷不及其性命。
好一會兒,王家女的身體終於恢複平靜,陸寒雲伸手查探其脈搏,這時,那床頭的陰影好像撕裂開,一團黑影破繭而出,瞬間籠罩了整個屋子。
陸寒雲驚訝中後撤一步。
燭火瞬間就滅了。
漆黑一片,沒有光。
“你還想耍什麼把戲?”陸寒雲手上結了咒印,不緊不慢啟用了腳下的早就布置好的陣法,誅妖之陣在他腳底成型,他將自己體內的靈力抽了個乾淨,源源不斷的法文從地麵上湧出,直打在那一團黑影之上。
期待中的慘叫沒有聽到,那妖反而傳出一陣陰桀的笑聲,黑影聳動,將陸寒雲的法文都儘數彈了回去。
陸寒雲驚愕地看著那牆麵在扭曲,凹凸的曲線就像是一張人臉,仿佛是一個人從活生生從牆體裡擠了出來。
白體通透,隻有一頭鬆動的頭發,臉上沒有彆的五官隻裂開一張嘴,發著聲聲怪笑。
原來那妖的真身一直藏在牆裡。
陸寒雲看向王家女,原來寄托在王家女體內的隻是一個小小分身,頓時壓迫感襲來,他吞咽了一口氣。
自己一定是撞了黴運,才會第一次乾活兒就對上了一個妖核已成真身已練的大妖,其妖少說有好幾百年的修為,他使出去的符籙好歹也是築基以上的水準,結果那妖絲毫不為他所傷。
陸寒雲沒有機會猶豫,扭頭就直接躍上屋頂,身形一穩就踩著瓦礫在屋簷上飛跑,他是一個惜命的人,要放在過去他大可以放手一博,隻是他現在這情況,還沒等那妖怪吞下自己,他自己便先要魂飛魄散。
有修為的大妖總是十分記仇,妖循著陸寒雲的氣息就追了過來。
陸寒雲跑路很有心得,顧淵教他的踏雲步到他這裡便成了慫狗步,他腳底快如風但也拉不開距離,妖口之下他不敢有一絲懈怠,大妖襲來的長發像是硬得像是銀針,稍有不慎就要將他穿腸破肚,一頭張開的頭發恍若張開的血口。
陸寒雲從屋頂躍在半空中,翻轉間穩穩地丟出一張符。
符籙點燃,像是夜幕中的星星之火,然後轟然炸開。
嘭的一聲!
使出去的東西聲音大,雨點卻小。
他身上沒有什麼捉妖寶器,這種低階符籙威力不大,最多用來嚇唬人,陸寒雲儘力鬨出一些動靜來,隻要將歸元宗的人引下來就好,不若就這麼一個妖孽,一夜之後隻怕全城都要葬身其腹。
嘭嘭嘭——!
城中接連炸開星火,在夜幕中落下,璀璨得像是落下的星辰。
陸寒雲在那妖那團龐大的身軀下顯得格外渺小,他放了好幾下炮仗,也就給自己爭取了片刻的喘熄時間,屋頂的瓦礫被震碎了一大片,哐啷地往下砸,他先前還擔心會殃及無辜凡人,結果站在高處往下看,這城中沒有人聲,鴉黑的一片天,底下隻見通明的房戶,卻沒有一個人。
鬨了大動靜,也沒有一個人出來看熱鬨,這屬實叫他意外。
雪還在落,料峭寒風刮過,陸寒雲的動作都變得生疏酸澀,不過那妖受到的影響更重。
顧淵的真氣化作的雪,對妖邪來說可不好受。
隻是陸寒雲笑得太早,那妖的實力比他想得還要高,眨眼間,大妖就閃到了他的對麵,然後朝他撲了過來。
陸寒雲結印的手從始至終都沒有放下過,身體的全部靈力凝聚成一個金罩,兩股力量撞在了一起,他還是被其震飛百米。
他從屋頂上掉下街邊,恰好是城中央的空位置上,妖怪的頭發將這裡團團圍住,他近乎無路可退。
陸寒雲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身骨頭差點被摔散架了,地麵透心的涼叫他沙啞地咳嗽了兩聲,咳完就抱著身體罵罵咧咧的。
這妖八成是故意的,隻是在溜他而已。
他要是有把能使的劍,至少不會現在這樣沒什麼還手的能力,前劍尊的弟子隻能玩玩符籙,說出去還是真是丟人。
陸寒雲呸了一聲,喊道:“這裡可是大宗門的腳底下!你這妖怪是不想修行了麼?”
對方隻是發出一陣笑聲:“吃了。”
“把你們都吃了。”
妖怪的真身飄到陸寒雲的麵前。
陸寒雲放在身後的手指緊了緊,弓起身體,像是拉滿的弓。
隻見那妖張了張嘴,一口霧氣吐在他臉邊。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陸寒雲完全沒什麼感覺,手後隻剩下一張遁地符是留著金蟬脫殼的,他靈核已空使不出彆的招式,他不能保證自己使出這張符會傳到哪裡,也不能保證躲過這妖的追襲,最好的發展就是他和這妖拖一拖,等到歸元宗的人把這妖控製住了,他再溜之大吉。
但是那座山,他是萬萬不想再踏入。
妖又逼近了一些。
陸寒雲有些緊張的往後挪,目光死死的盯著那妖擺動的身體。
“你也是妖?”忽然,那妖怪夾雜著怒氣開口。
陸寒雲仿佛能聽到憤怒的牙齒咬合的聲音,被逗笑了:“你可不要胡說!我是人,我要是修成人身的妖怪,那你可就打不過我了。”
那大妖顯然不滿意陸寒雲這個回答,發絲越收越緊,吼道:“不可能!”
大妖在陸寒雲身邊聞了聞,固執地說:“你不是人。”
但是其下一句卻又道:“你也不是妖,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你一股泥巴味兒,妖和人可比你腥多了。”
陸寒雲:“……”
你才是泥巴!他險些被氣得從地上跳起來和這妖怪據理力爭,他每日都會給自己施個淨身咒,他怎麼可能會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陸寒雲撇撇嘴,心裡大概也知道它在氣什麼。
那妖怪八成施了什麼妖法,卻看他沒什麼反應所以不甘心覺得太丟麵,但這怨不得陸寒雲不配合,他天生就百毒不侵,邪祟難侵。
陸寒雲道心比常人要穩固,除了當年根骨有失,樣樣都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這妖怪在他身上受挫,在所難免。
陸寒雲不想對方這麼快就被激怒,連笑道:“好姐姐,有話好好說,我可不好吃,那山上修仙的人才更好吃,你現在要是放了我,我還可以給你指指上山路,讓你打上山如何?”
他這馬屁拍在了馬腿上,妖看上去怒氣更重了,一陣冷笑:“我先吃了你,再去吃了顧淵。”
顧淵?
陸寒雲微微一震,他詫異地叫出聲:“你要對付顧淵?”
“那個歸元宗的上仙?”
那大妖聽了兩個字,發出恨極了的悶聲,像是要將他撕碎,瘋狂地摧毀著周圍最近的東西,雖然這城中心隻有一些無人的商鋪,可是損失看著也不小。
原來是找顧淵尋仇的。
陸寒雲嗤笑一聲;“我瞧你是魔怔了,修行不練去惹那尊大佛。”
既然扯上顧淵,那他就萬不能久留了,這妖怪就給顧淵好好留著吧,他準備燒掉自己最後一張符了。
“好姐姐,你真該長一雙眼睛才對,冤有頭債有主,我就不陪你玩了。”
陸寒雲笑了,嘴唇都凍得有些發僵,隨即就將藏在手心裡的符籙給丟了出去。
符籙瞬間燃起星火,陣法瞬間在他身下成型,他的衣擺驟然被吹開。
大妖咆哮一聲,立馬回過頭,憤怒地朝他撲了過來,但是其速度定然快不過他這張傳送的符籙。
可是陸寒雲運氣不好,總在倒黴。
他原本該盈盈笑著道聲彆,可是樂極生悲,他使出去的符籙被滅了。
像是被澆了冷水一樣,變成了一張破紙落在了地上,腳下的陣法也終止了。
他與大妖麵對麵,毫無退路。
陸寒雲不由苦笑:“能不能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
大妖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失敗,一聲冷笑。
陸寒雲萬萬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這遁地符他從小用到大,他不可能畫錯!更不會突然失靈!
但是他已經沒有機會思靠自己那裡出了問題,那大妖如利刃一樣的發絲刺來,就看那氣勢,他估摸著也會紮上千個窟窿。
這遁地符正是他準備著保命的東西,一朝馬失前蹄。
這種死法可比他上一次死要疼多了。
他爺爺的!
陸寒雲心中感歎自己命運多桀,死到臨頭,連遺言都沒處說,實在是一點也不夠威風。
他背過身直撲在地麵上,接著抬臂一擋,隻是那預料之中的痛覺沒有傳來。
陸寒雲詫異地去看。
原來不僅僅是他的符籙滅了,就連落雪仿佛也被定住了,連帶著大妖的動作被放緩,陸寒雲連忙往後翻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