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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春閨 番外 笑佳人 4271 字 4個月前

在長子身上,如果趙宴平沒有有要緊事,她這就去追兒子。

趙宴平走到她身邊,牽起她手道:“我借五百兩給王家,你不會怪我吧?”

阿嬌瞪他:“什麼時候你還操心這個?那是我兒子,別說五百兩,五千……五百兩?你剛剛不是說要借他們一千五百兩嗎?”

剛才的重點是澄清孩子的身世與說出解決辦法,不適合提宣和帝給的那筆銀子,這時趙宴平才告訴了阿嬌。

阿嬌感激宣和帝對自家的恩寵,但這時也沒有心情高興什麼,問趙宴平:“還有別的事嗎?”

趙宴平點頭,交給阿嬌一封信,上麵寫的便是孟昭生母許瓶兒現在的家人情況與住址。

“許氏當年也是苦主,懷孕、生子都是身不由己,她甚至都不知道孩子被鄒氏送走了。畢竟是生母,昭哥兒有權知道真相,你把信給他,他想不想見許氏,由他自己做主。”趙宴平低聲道。他與王遇安商量好了,對外隻說昭哥兒是王遇安一個已故良妾所生,並不會公佈許氏的身份。

阿嬌看著手裡的信,心情也變得複雜起來。

王遇安不值得讓昭哥兒喊他爹,許氏是無辜的,倘若許氏知道她生了一個高中探花的兒子,她會不會冒出來再認一次昭哥兒?

趙宴平猜測道:“她現在生活安樂,應該不願節外生枝。昭哥兒真去見她了,她若替昭哥兒著想,就不會張揚此事,她若想通過昭哥兒得利,王家也可以指認她信口雌黃,許氏並沒有有證據能證明昭哥兒是她所生。”

他什麼都想到了,阿嬌放了心。

趙宴平親自提著燈籠,送她去了孟昭門前,阿嬌進去後,趙宴平就站在院子裡等著。

母親溫柔的話語能撫平子女心中的傷痛,也能輕而易舉地戳破子女苦苦設立的心防,讓壓抑其中的各種情緒決堤而出。

孟昭跪在母親麵前,臉埋在母親的雙腿上,無聲落淚。

阿嬌抱著兒子的頭,兒子的淚浸透了她的衣襬,她的淚滴入了他發間。

“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昭哥兒你別太把這個當回事,想想你爹受的苦,想想貴妃娘娘受的苦,還有娘,當年出去洗個衣裳也要被河邊的婦人冷嘲熱諷,不瞞你說,娘都想過投河自儘,大半夜的都走到河邊了,娘又想通了。憑什麼啊,我沒有犯任何錯,為何要因為別人的冷嘲熱諷去死?那晚就是娘遇到過的最大的坎,娘咬咬牙邁過來了,然後就遇到了你爹,遇到了你,日子越過越好,當年嘲笑我的那些人,反而爭著搶著要給我請安,咱們在江南的時候,你也都看見了,對不對?”

孟昭抖動的肩膀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阿嬌也不哭了,取下兒子的髮簪,她扶他坐到床邊,她跪坐在後麵,以手指為梳,一下一下地替兒子通發,並沒有有試圖去看兒子的臉:“昭哥兒,你的出身的確不夠光彩,可與其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現在知道了,反而是件幸事,了了一樁遺憾。”

孟昭點點頭。

有了答案,便再也不必幻想什麼。

阿嬌繼續道:“你爹剛納我做妾的時候,我跟他出門都不敢抬頭見人,他就把我拉到一條閉塞陰暗的小巷子裡,指著一棵小樹苗給我講了一通大道理……昭哥兒,你在娘眼裡就是棵小樹苗,當年娘把你從靈山寺下挖回家,天天給你澆水曬日頭,你才長成了今天的挺拔大樹。今日這事,對我來說,無非就是讓我知道你最初是從另一個地方冒出的芽兒,是被人移栽到靈山寺下的,可那有什麼關係,你已經在娘身邊長大了,娘辛苦了十八年,到了該在你的樹蔭下納涼的年紀,為了娘,你也得破了這層烏雲,見到日頭,越長越茁壯,對不對?”

輕輕柔柔的話語,再通俗不過的用詞,孟昭眼中漸漸露出了由衷的笑意。

當初父親給母親講的道理很對,今晚母親講給他的道理,也對。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父親、母親的經曆比他曲折多了,都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他堂堂七品京官,暴個出身又算什麼?

“娘,兒子想通了,您與父親放心,兒子知道該怎麼做。”

第179章後記13

阿嬌從兒子屋裡出來時, 眼睛腫得像核桃。

她講了很多話,兒子也說他聽懂了,但兒子到底能不能跨過去,她還要再觀察觀察。

“萬事有我, 你別擔心。”

見她出來, 趙宴平提著燈籠走過去,握住阿嬌的手道。

阿嬌點頭, 與他一路牽著手, 回了二進院。

臉上淚痕一乾, 乾巴巴的,阿嬌洗了洗臉,抹上麵脂, 然後將自己的小金庫抱了出來。

一家人搬到吉祥衚衕有七八年了,搬進來時她的私賬上有兩百多兩銀子,後來趙宴平鬨出偷用朝廷筆墨練字的笑話, 家裡因禍得福又從先帝爺那裡得了一千兩,這筆銀子趙宴平也都給她了, 再往後,家裡的花銷都從公賬上走, 阿嬌的小金庫越攢越鼓。

一家人隨趙宴平回江南守喪的三年, 趙宴平沒有有俸祿, 宣和帝賜了五百兩喪葬金,足以支撐家裡花銷。阿嬌的繡鋪、三十畝良田卻一直都有進項,如今回京也快三年了, 繡鋪田地給阿嬌賺了五百多兩,三品誥命得了二百四十兩的賞賜趙宴平也都給了她。

統共算下來,自從搬進吉祥衚衕, 阿嬌手裡攢了兩千多兩銀子。

初錦出嫁,阿嬌從公賬上拿了三分之一,自己的小金庫拿出七百兩,給女兒預備了一份嫁妝,現在數一數,她自己還能拿出一千四百兩。

算好了賬,阿嬌坐回床邊,對趙宴平道:“如果咱們家過得拮據,皇上賞賜銀子我隻會高興,這次關係到昭哥兒的體麵,皇上的銀子你還是還回去吧,我出一千四百兩,公賬拿出一百兩,咱們倆替昭哥兒借錢給王家。王家還不還的,咱們都能與他們撇清關係。”

趙宴平深深地看著她:“你把多年的積蓄都拿出來了?”

阿嬌眼裡含著淚,扁著嘴道:“誰讓那是我兒子,我能替他還上,就不用向旁人討錢,我都沒有跟昭哥兒說皇上賞了一千兩,不然他知道了,這輩子在皇上麵前都抬不起頭,我不想他覺得自己欠了皇上什麼,我又不是沒有錢……”

阿嬌趴到丈夫懷裡哭了起來。

捨不得兒子被人議論,捨不得辛辛苦苦攢下的積蓄就這麼拿了出去。

但兒子比銀子重要多了,銀子她還能再掙,王家若還了銀子,她馬上又是小富婆,兒子的尊嚴卻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消損。

今日她甘願一擲千金,換兒子堂堂正正地做人。

欠父母的不算欠,欠外人尤其是皇帝則不一樣。

趙宴平明白阿嬌的意思了,抱著她道:“好,就按照你說的辦,以後我的俸祿除了府裡的花銷,剩下的一半放在公賬,一半都給你,如果王家還不上銀子,王家的宅子、鋪子也都記在你的名下,隨你處置。”

阿嬌捶他:“誰跟你要銀子了,你當好你的大理寺卿,在外麵照顧好孩子們就行了。”

她現在一年能賺一百兩,沒有多久小金庫就會重新鼓起來,加上趙宴平的俸祿一年也能攢一百多兩,將婚期定在明年,到時候她再從姑母那裡借點,照樣可以把昭哥兒的婚事辦得體體麵麵,而且阿嬌相信,人家李禦史看上的是昭哥的品行,不是自家的彩禮。

趙宴平親親她的額頭,眼底浮現一絲擔憂。

鬨出這種事,李禦史還願意與他們結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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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

八歲的趙昉被父母矇在鼓裏,並不知道家裡出了什麼事,反而很高興姐姐回家了。

初錦見父母都露出了笑容,哥哥似乎也被母親安慰好了,她便壓下心底的顧慮,笑盈盈的。

早飯的氣氛很好,飯後趙宴平帶上銀匣先去王家簽訂契書,讓孟昭先去翰林院。

趙宴平並不打算安排兒子與王遇安見麵。

孟昭懂,身穿七品文官的青色官袍,騎上母親特意為他買的駿馬,若無其事地去了皇城。路上有認出他的官員,就算嘴上沒有有議論,神色也能看出窺視好奇來,孟昭目視前方,腦海裡是武安縣城趙家老宅附近的那條小河。

河水清澈,婦人們喜歡聚集在河邊淘米浣衣。

就是那些婦人們的議論,曾經差點要了母親的命。┅思┅兔┅網┅

母親一個纖弱女子都不怕,他麵對的隻是官員們的打量,還沒有人敢當麵說話那些刻薄的話,他又怕什麼?

孟昭昂首挺%e8%83%b8,如一株挺拔的青竹,傲然於世。

趙宴平從王家出來,進宮後先去求見宣和帝,將那一張千兩銀票還了回去。

宣和帝臉色一沉。

趙宴平低著頭道:“這是臣妻的意思,臣妻說,臣家中有兩千兩存銀,雖然一下子拿出一千五百兩大損元氣,但還不至於無法維持生計,倘若為了省下自己的銀子而收了皇上的賞賜,長此以往,容易滋生貪念,有負先帝與您的恩寵。”

宣和帝聽了,微微詫異,趙宴平那個出身不高的妻子,竟然如此通透。

“你倒是娶了位賢妻。”宣和帝示意劉公公拿走銀票,語氣也恢複了正常。

趙宴平平時謙虛,這會兒笑了,道:“得娶臣妻,是臣此生第一幸事。”

若一個油嘴滑舌的人說這話,宣和帝聽聽就是了,偏偏趙宴平平時從不與他談私事,張口閉口案子,此時突然盛誇一個女人,話語才入耳中,宣和帝雙臂之上便不受控製地激起了一層小疙瘩。

“行了行了,退下吧。”宣和帝嫌棄地道。

趙宴平恭敬告退。

剛出來,長春宮的貴妃娘娘又派小太監來宣他了。

趙宴平隻好再去見妹妹。

貴妃這邊,永嘉公主也在。

貴妃娘娘經過的事多,雖然關心兄長侄子的情況,臉上不至於表現出來。永嘉公主就不一樣了,她眼中的孟昭清高不可侵犯,昨日竟然被一個欠債的落魄商人之妻攔路認親,當時必然被其他官員看了笑話,永嘉公主越想越生氣,也越來越擔心孟昭。

永嘉公主從小就沒有受過委屈,連與母妃不對付的皇後見了她都不敢擺嫡母的譜兒管教她什麼,永嘉公主喜歡孟昭,她就把孟昭當成了自己人,也不許旁人讓孟昭受委屈。

“舅舅怎麼還不來啊?”好幾次走到長春宮外張望都沒有有看到舅舅,永嘉公主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坐下,心神不寧地道。

貴妃娘娘奇怪地看著女兒:“你何時如此關心你大表哥了?”

兄長家的三個孩子,女兒經常提起的是初錦,與孟昭都沒有見過幾麵吧?

心事突然被母妃提起,永嘉公主臉上一紅,不肯承認,她又跑了出去:“我去看看舅舅!”

貴妃娘娘錯愕地看著女兒落荒而逃的背影。

沒有多久,趙宴平到了,永嘉公主躲在舅舅身後,坐下時也坐在舅舅身邊,拿側臉對著母妃。

貴妃娘娘暫且沒有管女兒的心事,打發宮人下去,低聲詢問王家的事。

趙宴平一一道來,隻省略了孟昭真正的生母。

按照他的說法,孟昭的生母是王遇安的一個良妾,懷孕時王遇安外出做生意去了,鄒氏趁丈夫不在,偷偷將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