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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望過去,驚喜的表情卻一點點僵硬在臉上。

最後演變成不敢置信:“孟前輩?”

“嗯。”孟淮之坐到沙發另一端,神態自然,儼然一副主人姿態,“你過來,有什麼事嗎。”

“我是來和騖哥拜年的。”

“他還沒起,你下次再來吧。”

南燈微一噎:“那孟前輩……你也是來拜年的嗎?”

“嗯。”孟淮之說,“我們兩家是世交。”

“這樣啊。”南燈微恍然,那兩人豈止是早就認識的朋友,更是家世相當的青梅竹馬。

他感歎一聲,又問,“你也是來拜年的嗎?”

孟淮之仿若未聞,兀自拿起桌上水杯。

他從沈騖的房間出來之前,為空著的左手無名指婚戴上了戒指。

素圈中央有一處鏤空,內嵌鑽石,兩枚戒指一模一樣,就連尺碼也沒有區彆。

乍看起來,並不像傳統的外綴一顆大鑽石的婚戒。

沈騖覺得這種款式更適合男生,戴起來也比較方便。

但實際上,他們沒有太多戴戒指的機會。

尤其是他。

他舉著水杯,南燈微自然而然,看到了他無名指上的鑽戒。

這種內嵌鑽石的戒指並不會讓人立刻往婚戒上想,出現在孟淮之手指上的戒指,就更不會了。

但那可是具有特殊含義的無名指啊……

南燈微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南燈微有一肚子話想問,孟淮之竟然先開口了,罕見地向他提問:“你來之前,跟沈騖聯係了嗎?”

“咳,那個……”南燈微幾分心虛地彆開臉,“我是前幾天跟他說好的。今早出門前打了個招呼,但他還沒回。”

孟淮之斂眸,心想,那沈騖應該是真在睡覺。

正好用這個理由,不動聲色地逐客:“他還在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

“沒事。”南燈微笑笑,“我今天沒彆的事,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我就在這裡等吧。”

話鋒一轉,不著痕跡打探:“你也是剛來嗎,孟前輩?”

孟淮之搖頭;“不是,我來接待你。”

隱有幾分宣誓主權,昭顯賓主身份的意味。

“唔。”南燈微怔了下,卻沒說什麼,似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孟淮之也沒有強行攆人的道理,這裡是沈家,他和沈騖的關係也不方便往外說。

都是因為他的身份。

他垂著眸子出神,手機忽然震了一下。

SW:你回去了嗎?

M:還沒有。

SW:今天大年初一,你不早點回去給爺爺拜年嗎?

這話像是在趕他走。

他麵色未變,另一邊的南燈微卻自言自語說出聲:“啊……騖哥醒了,但他說感冒了不方便接待我。”

孟淮之訝然掀眸,仿佛是預料到他會望來似的,南燈微平穩接住他的視線。

“那我下次再來吧,中午約好了和朋友吃飯。”南燈微笑笑起身,“我就先走了……孟前輩,你呢?”

“我中午在這裡吃飯。”孟淮之巋然不動。

至於沈騖發來的那條趕他走的消息,直接和手機一起,被他收回了口袋。

沒看到就是沒有。

重新回到房間,沈騖正雙手舉著一張餐巾紙,擋住半張臉。

白色紙巾上方的桃花眼略為泛紅,因為驚訝而微微放大:“……你怎麼沒走?”

話聲裡則帶著濃濃的鼻音。

孟淮之也有幾分驚訝:“感冒了?”

“嗯……”

南燈微還真沒信口胡說。

孟淮之慶幸自己忍下了那個瞬間的負麵情緒,選擇不當一個有求必應的鄰家哥哥,自作主張重新回到房間。

“你回去吧,我可能得流感了,彆傳染給你。”沈騖再次說出趕人的話,但話裡鼻音濃鬱,比撒嬌更像撒嬌。

孟淮之更不願意走:“要傳染,昨晚早就傳染了。”

沈騖:“……”這話說得好像他們昨晚做了什麼似的。

孟淮之思索,片刻後問:“昨天我來之前,你在院子裡吹了多久的風?”

“可能一兩個小時吧。”

“那就是受涼了。”

“噢……”

“喝點熱水再睡會兒吧。”

孟淮之把自己睡過的枕頭也塞到沈騖那邊,給他墊高一點,以免鼻子堵得難受。

半小時後。

孟淮之匆匆下樓,叫住徐瓊婭:“伯母,沈騖好像發燒了。”

徐瓊婭正要和沈天衡、沈屏一起出門,聞言身形頓住,急道:“……怎麼了?”

話音未落,她人已經往回走了兩步。

沈屏和沈天衡隨後跟上,沈天衡眉頭緊皺,嘴裡念念有詞:“睡懶覺也就算了,還瞎折騰浪費我們時間。”

大年初一中午,按照沈家的慣例,沈天衡會帶著家人去探望前任嶽母,也就是沈屏的親姥姥。為了讓老人家安心,徐瓊婭這個做繼母的也會跟著一起去,吃一頓飯就回來。

徐瓊婭難得厲色一回,瞪沈天衡一眼:“你彆說了!”

四人擁進沈騖的房間,鬨出了不小的動靜,而床上的沈騖仍舊一動不動,俊秀的眉頭微微擰著,顯出難耐的不適。

徐瓊婭見他臉色紅得有些不對,急忙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帶下來一手的熱汗。

沈騖又咳嗽一聲,眼皮撐開一條縫,有氣無力道:“媽……”

徐瓊婭心疼壞了,沈騖見她滿臉焦急,天生上揚的眉尾都撇了下來,又道:“我沒事……咳,就是,有點感冒。”

“明明發燒了。”徐瓊婭急得不行,問沈天衡道,“周醫生呢?”

“過年放假。”沈天衡眉頭緊鎖,“我現在打電話叫他過來。”

“不用。”孟淮之阻攔道,“我已經聯係了一位熟悉的家庭醫生,二十分鐘就能到。”

沈屏沉默拿起手機,又沉默將手垂下。

徐瓊婭鬆口氣,感激道:“還是你細心。”

沈騖渾身無力,腦子倒還是清醒的,將幾人的討論收入耳底,隻覺得他們過於小題大做,正要出聲阻止。

突然一隻微涼的手蓋上他的前額,輕輕地搭著,就像炎炎夏日的冰鎮礦泉水,瞬間將惱人的熱度驅散。

“伯母,家裡有溫度計嗎?先給他測一下。”孟淮之手上探著沈騖前額的溫度,細致分辨,又道,“還好,應該沒有超過39度。”

“有,我去拿過來。”沈屏自告奮勇。

十餘分鐘後,孟淮之請的家庭醫生如約而至。

他見沈天衡時不時就要看眼手機,便道:“伯父伯母,你們有事可以先走,我來照顧他就好。”

沈屏忙道:“我也留下來吧。”

沈天衡問:“你不去看你姥姥了?”

“我什麼時候都能去,小騖生病了,總得留個家人陪著他。”沈屏說,“爸,阿姨,你們一起去吧。放心。替我跟姥姥說一聲。”

沈天衡頗為欣慰:“那好,有什麼事隨時電話。”

沈屏微笑點頭:“嗯,爸你放心。”

*

家庭醫生將吊水瓶安置好,退出房間,給病人留下一個安靜的環境好好休息。

但沈屏和孟淮之,兩人誰也不願意離開,理由都是生病的人需要陪護。

“小騖。”沈屏坐到床邊的椅子上,自言自語似的溫聲問,“……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沈騖眼珠滴溜溜一轉,寧願望著天花板也不搭理他。

孟淮之在一旁道:“因為他昨天心情不好,在院子裡吹了幾個小時的風。”

末了又補一句,“在我來之前。”

這話裡夾槍帶棒,隱有沈騖心情不好全是家人之故。

沈屏充耳不聞,隻看著床上的沈騖:“小騖,你先睡吧,睡一覺就好了。我坐在這裡陪你。”┅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就像小時候那樣。

“那你先出去吧。”孟淮之又道,“讓他好好休息。”

平鋪直敘的語氣裡儘是鋒芒。

沈屏終於抬眼,臉色微沉:“我是小騖的哥哥。”

“我也是。”孟淮之說著,直接在床邊坐下。

不僅在距離上比沈屏更靠近沈騖,像是料到沈屏會拿血緣關係說事,又加上一句,“我也是他的配偶。”

沈騖:“……”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閉上眼。

孟淮之這樣冷淡疏離,不近人情,但他也不會與誰針鋒相對,冷嘲熱諷。

他不會討厭誰,就像他不會喜歡誰。

沈屏第一次感覺到孟淮之的攻擊性,因為他的弟弟,為了逼他離開弟弟。

良久,他才平複躁動的負麵情緒:“……我在這裡陪著小騖。”

孟淮之用溫和的語調咄咄逼人:“如果你想讓他早點恢複,就出去。”

沈騖悄然睜開眼,恰好瞧見沈屏藏在鏡片後的那雙眼,裡邊寫滿了不可理喻。

仿佛無聲地說:你們之間又沒有愛情,隻是被結婚證綁定的朋友而已,憑什麼趕我這個親哥哥出去。

沈騖眸光微晃,被孟淮之的餘光抓了個正著。

孟淮之發現他是在裝睡了。而且他聽著兩人爭執,居然半天不吭聲。

沈騖莫名心虛。

轉瞬,孟淮之將目光收走,漠然注視著溫和麵具已然搖搖欲墜的沈屏。

沈騖的手被碰了碰。

他看向那隻裝作無意,手指半搭上他掌心的手。

他遲遲沒有躲開,孟淮之便得寸進尺,入侵他的領地,將他軟綿無力的手牢牢扣住。

仿佛他錯過了那個躲避的機會,就再也掙脫不開了。

接著,他聽到孟淮之將嗓音壓得極沉,對沈屏下達最後通牒:“出去。”

連旁聽的沈騖都感到無端心驚,那樣的語氣,和他炙熱有力的手仿佛是兩個人。

沈屏終於離開。

而沈騖繃緊的神經也鬆懈下來,先前是主動裝睡,放鬆下來後就變成了半睡半醒。

腦海迷糊混沌,隻記得孟淮之似乎一直陪著他。

沈騖鼻子有些堵,睡得不怎麼舒服。

半夢半醒之間,總有又涼又軟的東西,反複撫過前額,每每在他前額上汲取了足夠的熱度,方才抽離。

他實在眷戀那點涼意,終於忍不住將那東西抓住,用臉頰去蹭。

而心裡全是不滿:就不能摸摸我的臉嗎,我的臉也很熱。

過了好一陣,被他攥著的東西已經和他臉頰的溫度相差無幾。

他遺憾地睜開眼,然後看到一隻修長的手。

身旁孟淮之眸色略沉,嗓音喑啞:“醒了就彆蹭了。”

沈騖:“……”

理智告訴他,他似乎做了非常逾越的事。

但在情感上,生病的他莫名委屈,唇角撇下去,不明所以望著孟淮之。

孟淮之的眉眼不似以往那般冷,眸色也比以往更深。他似乎花費了不少力氣,才艱難吐出幾個字:“彆蹭了……嗯?”

說是不讓蹭,他倒是沒有嘗試掙脫,任由柔軟的臉頰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