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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才尤其顯得珍貴。

春心萌動的少年,一有不慎便深陷其中。

羅今宜想了想,又道:“孟總,你知道沈騖抽煙嗎?”

孟淮之很篤定地駁回來:“他不抽煙。”

“小時候不抽煙?”

“小時候不抽,現在也不抽。”

“你確定?”

孟淮之抬起頭來,眉梢微擰,仍對自己的記憶深信不疑:“嗯。”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為你討厭煙味,所以他才不在你麵前抽煙,還裝作自己不抽煙。但他的煙癮應該不輕,否則,也不需要每天叼著棒棒糖戒煙。”

“棒棒糖?”孟淮之出神地重複,一下被勾起了許多記憶。

“稍等。”孟淮之拿出手機,在通訊錄裡找到沈屏的名字,“我打個電話。”

然後從沈屏的口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上高中煩心事增多,學業壓力重,所以小騖就開始抽煙了。”沈屏說,“他知道你討厭煙味,會儘量忍著的,不會在你麵前抽,你也沒必要太介意……”

像是在為弟弟說情。

孟淮之充耳不聞,隻道:“你怎麼能放縱高中生抽煙。”

又沉聲補充一句,“而且他還是你的親弟弟。”

電話對麵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孟淮之這才回了沈屏那番“說情”,似是問句,卻不帶起伏:“我為什麼要介意。”

語畢便掛了電話,不留給沈屏任何巧舌如簧的機會。

沈騖從十六歲開始抽煙,孟淮之居然一直被瞞在鼓裡。

這件事有許多充分且合理的解釋。

比如,因為他隻是姓孟的外人,對沈騖的了解自然不如沈屏那樣多;再比如,因為他不喜煙味,沈騖不想被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訓誡,才會在他麵前刻意隱瞞。

見羅今宜又想說些什麼,孟淮之先開口道:“彆再揣測沈騖了,你隻是我的經紀人,不是他的。”

他的神情語氣一貫的冷,不帶氣惱憤怒的情緒,平平淡淡卻莫名具有威懾力。

羅今宜訕訕閉上嘴,意識到了自己的逾矩。

她正要知趣地轉身離開,孟淮之冷不丁又開了口:“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羅今宜轉身回來:“你和他結婚是為了抵抗家裡的壓力,彼此都沒有感情那好說,各取所需而已。但是,如果他喜歡你,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他,這段婚姻還要不要繼續下去呢。”

“……你還真是我的經紀人。”孟淮之輕歎了口氣。

羅今宜說來說去長篇大論,全是為了孟淮之的事業考慮,希望他能就此離婚。

她先前勉強冷靜地接受孟淮之隱婚的消息,那都是木已成舟,無可挽回,隻能想法子補救。

孟淮之倒是沒想到,她默不作聲一直記掛著這件事。

作為如日中天的頂流歌手的經紀人,這也是她不得不操心的。

羅今宜給了孟淮之一種從未考慮過的可能性。

他是千萬人追逐崇拜的頂流,哪怕是幾千萬人癡狂的喜歡與迷戀,於他而言,也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

倘若這份感情來自沈騖……

“如果是真的。”

比起離婚,孟淮之似乎彆有考慮,長睫下黑瞳沉沉,情緒不明。

他的聲音突然放輕,冷淡聲線裡多了絲不易察覺的波瀾。

“那我欠了他太多。”

羅今宜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道:“欠什麼?”

孟淮之不再繼續說。

他低眸看向自己的手腕,上下顛倒的“M”,變成象征著沈騖的“W”。

十八歲那年紋下紋身,這將成為這一生,沈騖在他身上留下的最親密的痕跡。

當然……這個紋身是他自己請人紋下的。

是他的一廂情願。

對著一個十四歲的少年。

而如今,羅今宜告訴他,那或許不是他的一廂情願。

第25章

翌日, 沈騖在劇組拍戲。

休息時間,沈騖正在鑽研劇本,收到來自“M”的消息:來一下七號帳篷。

沈騖看了看麵前的南燈微, 正規電影學院出身的南燈微算是他半個表演老師。

他合攏劇本, 想了想道:“小南,你跟我去一下七號帳篷吧?”

南燈微也不問有什麼事就答了“好”。

沈騖把不明就裡的主角受領到偏僻角落的帳篷裡。

南燈微的臉上時常掛著淺笑, 毫無防備見到帳篷裡的人, 那笑容頓時僵住, 彎下腰誠惶誠恐打招呼:“孟前輩。”

沈騖簡單解釋:“我剛才正在跟小南對戲, 還沒對完。”

“你們有對手戲?”孟淮之問。

“嗯,不多。”沈騖說, “主要是小南在教我。雖然他隻是演一個小配角,但所有主要角色的劇本他都仔細研讀過, 比我更了解……”

倒不是他出於助攻職責為南燈微說好話, 而是南燈微的敬業程度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小說裡的劇情主要是兩人談戀愛, 南燈微的事業線沒有得到多少筆墨,從上帝視角看起來很輕鬆,仿佛一蹴而就。沈騖親自與南燈微接觸之後才知道, 他的事業完全是穩紮穩打, 一步一個腳印。

不想這些,沈騖又問孟淮之:“你怎麼過來了?”

而且這次還是一個人來的。

孟淮之:“正好沒事, 過來探班。”

遞上一個巨大的塑料袋,又道:“路上看到一家甜品店, 就隨便買了點。”

沈騖接過紙袋,沉甸甸的, 他得用雙臂抱著:“買了什麼?”

拿出一盒提拉米蘇,他的動作突然一頓, 猛然想起自己上次當著男主的麵喝下主角受送的奶茶的事。

“你怎麼買這麼多甜品?我不太喜歡吃甜食。”他隨便找個借口。

“嗯,我知道。”孟淮之早有準備,“這些都是低糖的,還有棒棒糖。”

沈騖:“啊……”

孟淮之平靜陳述事實:“你不是天天在劇組喝奶茶嗎。”

沈騖沉默更久。

早知道就不把南燈微帶過來了,他一點兒也不想卷入修羅場。

“我都是喝的無糖的。”沈騖蹭蹭鼻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因為喝了奶茶,所以更不能吃這些了。我現在拍戲,需要保持身材。”

言罷大手一揮,不由分說連著提拉米蘇和整個大塑料袋,一把推到南燈微懷裡。

“小南你吃吧。”

孟淮之順著塑料袋被推遠的方向,終於看向南燈微。

孟淮之打量的目光很淡,南燈微卻覺如坐針氈:“……”

他拿著蛋糕,不吃也不是,吃了更不是。

“呃,沈哥,孟前輩。”南燈微急中生智,眼珠一轉,“這些甜品有點多,要不我拿去給溫導他們分了吧。”

沈騖還沒開口,孟淮之搶在他前頭先“嗯”了一聲,像是巴不得南燈微快走。

“那我先過去了。”南燈微趕緊逃跑。

隔了一陣,孟淮之在靜謐中開口,問沈騖道:“你想演男主嗎?”

“什麼?”沈騖一愣,“男主不是齊世駿嗎?”

“嗯,我隻是問你想不想演。”

“乾嘛這樣問?難道你要幫我弄來男主啊。算了吧,溫導他們都說男二的亮點更多,是為我量身打造的,我也覺得男二更好。”

沈騖說完又等了幾秒,孟淮之也沒回答,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目光看著他。

沈騖感覺心臟無形地踩了個空,在莫名直覺下開口:“你該不會要給我開後門吧,我演不了,那樣也不太道德……”

孟淮之反問:“你覺得呢。”

沈騖篤定:“你不是那種人。”小說裡就不是。┅思┅兔┅網┅

孟淮之不語,笑意很淡,頗為耐人尋味。

沈騖莫名其妙,皺了皺眉。

卻見孟淮之薄薄的唇角難得往上勾,一往上勾,那讓人敬而遠之的冷感便淡了,乃至沈騖無知無覺說出了心裡話:“你給我開後門,是會追妻火葬場的。”

孟淮之也皺眉:“追妻火葬場……?”

沈騖:“……”

他自覺失言,趕忙補救:“你看小說裡,男主再寵愛女主,都得有一條底線。要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利用職權假公濟私,是很low的,女主喜歡的他,不但要寵愛自己,也應該是一個善良、有道德、有能力,方方麵麵都很優秀的人。”

沈騖說得頭頭是道,自己聽著也覺得有道理。

不像彆人看了無數小說仍稀裡糊塗,他直接有一本跌宕起伏的愛情小說鐫刻在大腦裡。

孟淮之聞言沉默許久。

他不太確定,對十四歲的弟弟懷有彆樣的心思,包不包括在“low”的範圍裡。

沈騖沒怎麼在意,接著從另一方麵分析:“男主和女主的感情戲太多了,我不會演。”

他戀愛都沒談過怎麼演,本色出演也演不來。

“感情戲”幾個字響起時孟淮之眉梢微挑,待沈騖長篇大論完,他下了結論:“那你還是演男二吧。”

“這不是正演著嗎。”沈騖輕笑,接了句廢話。

孟淮之輕睨他一眼,唇邊劃過一抹極淡的笑意。

*

另一邊。

南燈微把滿袋子的燙手山芋交給一無所知的導演,漫無目的地閒逛著,出著神,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人。

“抱歉抱歉,我沒看路,不好意思……”南燈微先後退一步,而後才抬起頭來。

“沒事。”

隻看一眼便愣住。

男人身形挺拔修長,模樣溫潤俊逸,銀框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有幾種疏離清雅的斯文。

南燈微在娛樂圈見過不少俊男美女,還有沈騖這種頂尖帥哥天天在眼皮子底下轉悠,已經有了不少免疫力。

看到這男人的瞬間,比起驚豔,更多的是一種熟悉感。每一個五官都有熟悉的影子,但一時想不起來從何而來。

他站定,好奇問道:“先生……你是?”

沈屏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眉目低斂,溫和微笑:“嗯。”

看了他一瞬便將目光錯開,投向他身後的遠方,似在尋人。

遠處的沈騖不經意往這邊投來一眼,或許是出於血緣的牽引,好巧不巧,與男人虛擲的視線隔空相遇。

沈屏鏡片後朦朧的眼眸亮了亮,唇角高揚,無聲衝著他打招呼。

就如曾經無數次那般。

沈屏突然出現在劇組並不奇怪。

不像作為頂流的孟淮之那樣出行不便,作為沈騖事業上唯一無條件的支持者,沈屏時不時會去車隊或宿舍探望他。

這次前來劇組,或許也是探班。

沈騖卻一反常態,像被燙到了似的,忙不迭將視線抽走,用拙劣的演技裝作沒看到。

眸子低垂,手指則攥緊身旁人的袖管,顫聲喊道:“……淮之哥。”

一聲稱呼之後便沒了下文。

孟淮之看向沈騖泛白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