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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繼續在金尚儀的眼皮底下抄寫宮規。

這本宮規本來就很厚,她又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到現在都沒抄完。

雖然現在金尚儀已經接受了她,不再需要用這種方式討好,但甄涼是個有始有終的人,便決定還是從頭到尾抄一遍。

而且這麼抄也不是沒有用,很多東西,她從前都知道,但要說出本來的依據,卻是不能的。但現在,她已經能找到規定在什麼地方了,往後再與人爭執,隻要將這些證據甩出來,必然能省很多事。

抄完了今日計劃的部分,時間不早,她就回去了。

花魁賽結束之後,桓羿也輕鬆了很多,回宮的時間越來越早,甄涼自然也想早點回去。

從六宮局出來,往前走了一陣,拐到通往和光殿那邊的路,就沒什麼人了。又走了一會兒,甄涼突然聽到有人招呼自己,四處看了看,才看到藏身在旁邊竹林後的人。

“潘公公?”她記性好,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潘德輝的小徒弟潘順順,曾經在馮姑姑那裡見過的,“您叫我?”

“甄掌讚,請過來說話。”潘順順壓低聲音道。

甄涼遲疑地走過去,這才發現竹林後麵竟然還藏著一個小空間,但在外麵完全看不見。而從這裡往外看,倒是能從竹葉的間隙裡影影綽綽地看到一些。

倒是個說話的好地方,不必擔心被人發現。

不過她很快就沒心思注意這些了,因為她走進來之後,潘順順就直接跪了下去,“咚咚咚”給她磕了三個頭。

甄涼嚇了一跳,連忙旋步避開,“潘公公,您這是做什麼?”

“甄掌讚,我師父已經進京了。”潘順順爬起來,看著她道。

甄涼一愣,繼而就高興起來,不過在潘順順麵前,她自然是不會承認的,“這是好事,但與我有什麼關係?”

潘順順卻沒有繞彎子的意思,“我知道,當日師父能保住性命去鳳京,如今能夠找到機會回宮,都是托賴甄掌讚的幫助,您不承認也沒關係,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我們師徒將來必有所報。”

話說到這份上,見他已經認定了,甄涼也就沒必要一味否認,“你怎麼知道?”

“這宮中的關係盤根錯節,有心人想打聽,總能打探到的。”潘順順道。

甄涼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他能打探到自己的事,焉知不能打探到桓羿的事?

潘順順見狀,立刻道,“甄掌讚,請相信我並無惡意。當日也是在馮姑姑那裡見到了甄掌讚,看出破綻,這才能尋到端倪。外麵的人不知道甄掌讚的存在,一葉障目,再怎麼查也是查不到的。”

再說,他查到這些之後,也替甄涼遮掩了一番,就更不必擔心了。

甄涼稍微放鬆了一下,但還是有種很奇異的感覺,一般來說,後宮裡的人,行事都不會像潘順順這樣。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沒必要揭破,至於恩情……

“潘公公既然能查到這些,也當知道,我並不是為了幫你們的忙,隻是見有機會,就伸手推了一把。我不是什麼好人,出手必有自己的目的,所以你也不必感激我。”

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局勢更偏向於自己,並不是為了幫人或是救人。

潘順順笑道,“甄掌讚直言快語,但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們師徒承了恩情,卻是不爭的事實。不過甄掌讚也不必太過在意,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今日過來,其實也隻是為了給甄掌讚提個醒。”

“什麼?”甄涼有些意外。

潘順順道,“方才和光殿附近碰到了儲秀宮的陳縣主,她似乎在打探和光殿,想往那邊走。我叫破之後,已經把人送回去了。想著此事不能沒有防備,就來提醒你一聲。”

“陳瑾縣主?”甄涼本來想問她去和光殿乾什麼,轉念想到這人差點兒跟桓羿定了親,也就不必問了。

隻是真沒想到,她已經進宮成了嬪妃,不去討好桓衍就算了,竟然要來找桓羿,這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難不成覺得桓羿能幫她得寵嗎?這麼一想,甄涼頓時覺得牙疼。

……等等,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皇帝若知道她差點成了桓羿的未婚妻,說不定也會對她感興趣。

不過現在想這些都為時尚早,甄涼收回思緒,對潘順順道,“多謝潘公公提醒,我知道了。希望你師父回京之後,一切順利。”

“借您吉言,希望如此。”潘順順道。

第063章 名聲在外

本來甄涼覺得,陳家既然已經決定將陳瑾送進宮裡,那就應該在桓衍那邊使力,不會再注意到桓羿。

但是自從陳瑾當真在元宵燈節上出了風頭之後,她就有些不確定了。這位縣主似乎並不太聰明的樣子,做事也隨心所欲,根本不考慮後果,她的想法,實在不是甄涼能夠揣度的。

所以聽說陳瑾在窺探和光殿,她便立刻警惕起來。

但最令人無奈的事,縱然警惕,她能做的也有限。陳瑾如今是後宮嬪妃,在沒有什麼事發生的時候,總不能隨意對她動手,但等真的發生了什麼,恐怕就來不及了。

所以她發愁了片刻,還是決定將實情告知桓羿。

甄涼不由歎了一口氣,如果可以,她實在不願意讓桓羿再跟此人有什麼牽扯,畢竟這種事情總要避嫌的。

她懷著沉重的心情往回走,但臨近和光殿,聽著殿內遠遠傳來的琴聲,甄涼的心情又重新變得明朗了起來。這支曲子也是桓羿自己作的,寫的是夏日雨後,那種空曠、清新,雨水將整個世界洗得乾乾淨淨的感覺,都在琴聲裡表達得淋漓儘致。

甄涼站在門外聽完了這一曲,才舉步進門。

繞過回廊,轉進第二進的東側院,便見紫藤架上繁花正盛,從頂上一層一層疊下來,像是一掛紫色的瀑布,美不勝收。而這瀑布之下,桓羿跪坐在古琴之後。

他身著一件素白的寬大長袍,頭發大半披散下來,隻有一小部分籠在頭頂,用木簪固定住,整個人看上去有種放蕩不羈的風度,仿佛魏晉名士重生。他左手邊是一個小小的三層架子,上麵放了一些要用到的小東西,右手邊則擺了一隻瑞獸造型的銅香爐,嫋嫋青煙從獸首之中逸出,給這個場景又添了三分飄渺。

無怪他如今在京城裡的名聲越來越響亮,縱然琴技普通,單是這副賣相就足夠令人喜歡,何況他的琴彈得也很好?

見到她,桓羿隨手勾了兩下琴弦,算是打招呼。

甄涼笑著上前,“殿下的琴藝又精進了。”

“熟能生巧罷了。”桓羿收回手,從琴凳後起身,笑道,“以前彈琴是陶冶性情,如今彈琴純粹是應付敷衍,琴藝怎麼可能會有精進?”

“難道殿下在這裡彈琴,也是在敷衍人不成?”甄涼反問。

桓羿便笑了起來,“原本不想彈的,難得今兒天氣好,這裡的花開得也好。”這樣的時光,總讓人覺得不忍辜負,一時想不到彆的,就隻好附庸一下風雅了。

甄涼走到他身邊,在旁邊的欄杆上坐下,想了想,說,“殿下實在不喜歡彈琴,也可以把這些風景畫下來,如何?”

她說完,見桓羿一臉莫名地盯著自己,不由有些奇怪,“怎麼了?”

桓羿抬手點了點她,“若不是你看起來真不知道,我都要以為你是在故意促狹了。”

過來上茶的半夏聞言,便偷偷對甄涼道,“甄姑娘,殿下的畫技跟他的琴藝相比,實在是差得遠了。這事兒殿下覺得丟人,從來不在外頭說的。好在也沒人敢要他獻技,不至於露了馬腳。”

說是“偷偷”,可兩人當著桓羿的麵說話,他豈有聽不見的?隻是半夏並不怕他的冷眼,他便也無可如何了。

隻能對甄涼道,“這些丫頭實在是無法無天,必是仗著有你撐腰,我不會罰她們。”°思°兔°在°線°閱°讀°

“那也是殿下宅心仁厚。”甄涼忍笑說。

她想了想,好像確實從來不曾見桓羿展示過他的畫技,上一世沒有,這一世也沒有,隻是甄涼以大部分世家公子的基礎功課為標準,總覺得他肯定學過,既然學過,總不會太差。

卻不想,桓羿就隻在繪畫這一項上,不怎麼開竅。

不過他所謂的“見不得人”,自然也不是一般人的標準。既然學過,也用心練過幾年,普通的繪畫當然沒問題,臨摹也可以畫得栩栩如生,但就是充滿匠氣,沒有自己的風格,隻是依葫蘆畫瓢而已。

再說,他可以畫得很“真”,但國畫偏偏就是以寫意見長,他的這種畫法自然落了下乘。

以桓羿的驕傲,不是頂尖的技藝,自然就不必在人前獻醜。

他很快就將這個話題略了過去,對甄涼道,“我見你進來時,眉間似有憂色,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甄涼點頭,“方才我回來的時候,潘公公——就是潘德輝的小徒弟潘順順,突然攔住了我,說他看到陳瑾縣主跑到這邊來了,似乎是在窺探和光殿。被他叫破之後,已經把人送回去了。”甄涼說到這裡搖了搖頭,“但她若是有心,總會再來的,這種事哪裡防得住?”

然而桓羿的重點卻不在陳瑾身上,他問,“潘順順?他來找你做什麼?”

總不會是特意來提醒陳瑾的事,若果真如此,反而更可疑了。

提到這個,甄涼也不是完全放心的,“他說他師父今日已經進京了,來謝謝我在其中出的力。好像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我在給馮姑姑出主意,所以認定了此事有我的一份功勞。”

“看來,這宮裡可真是藏龍臥虎,人才無數啊!”桓羿神色莫測地歎道,“不知什麼時候,咱們的行事就落在彆人眼中了。”

甄涼也說,“難怪潘德輝把其他徒弟帶走了大半,隻剩下這個小徒弟留在宮中。看來以後要更小心了。”

桓羿搖頭,“再怎麼小心,做過的事情總會留下痕跡,落入有心人的眼中。對方若是藏在暗處,就更是如此了。”頓了頓,他又說,“不過他既然主動揭破此事,想來暫時對我們沒有惡意。”

潘德輝以前是對皇帝忠心耿耿,經過這一番遭遇之後,就未必還是了。

他身份敏[gǎn],桓羿並不覺得自己能拉攏到他,也不會去拉攏他。但是結成鬆散的同盟,在必要的時刻互相助力,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反正,桓衍身邊這種各懷心思的人越多,桓羿就越高興。

這對師徒暫時不用擔心,桓羿的注意力才重新放到陳瑾身上來,“依你看,陳縣主這是要做什麼?”

“那就要問殿下了。”甄涼不無酸意地道。

“怎麼說?”

“殿下從前跟她的關係怎麼樣?”甄涼問。

聽說從前小縣主經常跟著母親進宮,她和桓羿肯定是認識的,既然已經到了快定親的程度,那關係應該很親近。

桓羿雖然沒有意識到甄涼問這個問題的意思,但還是本能地撇清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