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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自然就會滋生出特權。

宮中大多數人確實難得出來一趟,但其中,並不包括如桓安這樣的大太監。

何況就在前不久,桓衍順利地在朝堂上通過了新的政令,收回先帝當年留下的旨意,重新恢複太-祖朝時的舊例之後,龍心大悅,不但賜桓總管可以在宮中穿朱紫之色、配金魚袋,更是賜下了一棟位於皇城附近的大宅。

桓安是如此,那些身份跟他差不多的大太監們,也都是如此。

不過桓安無論任何時候,都是寵辱不驚的,雖然宅子裡奴婢和美人齊備,各種陳設更是從全國各地搜羅來的好東西,但他大部分時間,還是留在宮中當差。

當然,他在宮中的住處,除了地方稍顯逼仄、不好正大光明地蓄養美婢、隻能讓小內侍服侍之外,也不比宮外差什麼。

不過今日,桓總管難得出現在了這棟屬於他的宅子裡。

這是一棟三進大宅,主人要回來,整個宅子仿佛瞬間活了過來,到處都是人來人往、進進出出,不但將宅子打掃一新,更做好了各種迎接的準備。

但桓安進了門,看都沒有多看一眼,便轉頭問身邊的人,“人在哪裡?”

“回乾爹的話,關在後麵二進的偏房裡。”跟在他身後的大漢連忙道。

此人名叫張霸,生得虎背熊腰,自幼練出了一身好武藝,平日裡好勇鬥狠,在京中與人械鬥,被下了獄。後來桓安入宮,需要在宮外布置一些人手,便費了一番功夫把人撈出來,張霸有了靠山,便乾脆認了這個乾爹,從此便安心替他做事。

桓安點點頭,大步往二進走,不一時便來到了偏房之內。這裡被改造成了一處刑堂,一個人正被吊在牆上,旁邊燃著一個大火盆,架子上放著數十種刑具,看著就令人生畏。

所以桓安一進門,還未來得及開口,那被吊著的人已經鬼哭狼嚎了起來。

桓安眉頭不由微微一皺,“用了刑?”

“沒有。”張霸也是嚇了一跳,但旋即反應過來,“隻怕是總管威嚴太甚,不必用刑他就願意招了。”

“嗯。”桓安應了一聲,“那就讓他招。”

被吊著的人聞言,再顧不上彆的,連忙一股腦兒將所有的事都和盤托出,“上個月確實有人拿著銀子過來,說是要買燈謎的答案。他出價不菲,我一時鬼迷心竅……當真不知道他買了答案之後要用來做什麼啊!總管饒命,小人知錯了!”

桓安被他吵得頭疼,抬手擰了一下眉心。

這人是個京中有名的才子。說是才子,但都是歪才,策論經義之類一一概沒有興趣,倒是詩詞歌賦上有幾分靈氣。他是賤籍,本就不能科考,所以倒將精力都放在了詩詞歌賦上,倒也博得了一點小名聲。有這樣的名聲在,平日裡也就能做些替人代筆的事,收幾個潤筆費。

宮中今年的燈謎,倒有一大半是請了幾個跟他差不多身份的人出的。因是眾人在一處出題,所以他連彆人出的也都記住了。

後來有人找上門來,他貪圖重金報酬,便將這些題目儘數賣了。

這都是宮中要的東西,要說這人不知道買了題目去做什麼,那就是笑話了。不過在他想來,無非是為了借機在皇帝麵前露臉,本來也不是什麼正式的考試,隻要做得不過分,彆一個人就把所有的燈謎都答出來,也彆讓平日裡根本沒有半分這方麵才能的人去答題,想必也不會有人追究。

哪知收到的錢剛剛花完,就突然有一群人闖進他家裡,把人綁到了這裡。到了也不審他,就直接吊起來,不給食給水,周圍都是刑具,如此過了一夜,直接就嚇破了膽子。

當下將那買燈謎的人的體貌特征交代得清清楚楚,連人家的鞋子用的什麼料都沒漏下,更不用說他還跟著人走了兩條街,把馬車上的徽記記下來了。

——這也可以看出他不老實,早就給自己留著後手呢。但他本意是打算等對方成事了,若有機會再去討賞,或是將來再次合作。卻沒想到,如今成了保命的東西。

桓安靜靜地聽了,直到他再說不出什麼來,這才轉身出門,一麵吩咐人照著線索去查,一麵對張霸道,“此人不能留。”

無論這才華是真是假,既然在陛下麵前顯露了,陛下也信了,那就必須是真的,不容許有任何意外和差錯。

“兒子知道。”張霸拱手應了,轉身進屋。

桓安就在門口等著。

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但片刻後,張霸就走了出來,朝他微微點頭,“乾爹,都處理好了。”

\“咱家這就回宮了,這裡你警醒著些。”桓安道。

張霸頓時露出苦臉,“乾爹難得回來一趟,不再坐會兒?這年都要過完了,兒子還沒給您磕頭呢,再說,這宅子置辦時費了不少力氣,乾爹還一次都沒住過……”

“知道你的孝心,不過規矩不可廢,陛下那裡也還等著咱家回話,留不得。”桓安淡淡道。

張霸倒是機靈,“這派出去調查的人還未回來,乾爹不如等人來了,得了準信再走。”

桓安想了想,也就沒有再拒絕。

張霸引著他到了最後一進的院子,這裡早就收拾妥當,一進門便是暖意撲麵,兩位美婢上前服侍桓安脫下了外頭的大衣裳,把人扶到榻上,又奉上香茶果品。從始至終動作輕緩,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音。

桓安喜歡這樣的清靜,倚在榻上,麵上的神色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

又有人送上蒲團,張霸磕了頭,親自捧了茶盞送到他手上。又換了兩個婢女過來,一個站在一側,為他按摩頭部,另一個跪在腳踏上,替他揉捏腿腳。

等這一盞茶吃完,身體鬆泛了,外頭的消息也就送來了。

“徐國公主糊塗了。”桓安抖了抖手裡的紙,感慨了一聲。

他說這樣的話,絲毫不違和。不過徐國公主說是太-祖的族妹,其實年紀和女兒差不多,桓安那時已經跟著太-祖出生入死,也算得她半個長輩,說這種話並不逾越,就是當著太-祖的麵,他也是會這麼說的。

張霸自然不敢應聲,片刻後,桓安又歎息道,“看在往日情分上,少不得替她遮掩這一回。”

“乾爹仁義。”張霸這才捧了一句。

仁不仁義的,桓安並不在意,但是施了這樣的恩,他可不是不望回報的人,當即吩咐張霸,“等咱家走了,你就將這消息送到嘉義侯府,也叫他們高興高興。”

“是。”張霸應了。

桓安不再淹留,很快啟程回宮。張霸也跟著出門,去了一趟嘉義侯府。

徐國公主不是不想斬草除根,事實上陳瑾順利地出了風頭之後,她就一直在找那才子了。可惜這人自幼在京中長大,三教九流的路子多得很,早就躲起來了。徐國公主沒有桓安這樣的人脈,又不敢大張旗鼓,哪裡找得到?

聽說人被桓安找到,頓時嚇得臉色蒼白,再聽桓安願意替她遮掩,更是搖搖欲墜。

她當然不認為自己跟桓安有任何情分,說是好心替她遮掩,其實是將一份把柄捏在了手裡。但她沒有選擇,還要歡歡喜喜地承了這份情。

把那瘟神送走,便立刻叫來了丈夫和女兒,商議此事。

“娘不必這麼擔憂。”陳瑾竟然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現下是他抓住了咱們的把柄,可隻要他在陛下那裡遮掩過去,這又何嘗不是咱們抓住了他的把柄?”

桓安沒有將事情如實上報,那就是欺君之罪!他若是不想此事曝光,往後就必須要站在陳瑾這邊,幫著他一起遮掩。

如此一來,相當於她在在宮中多了一份助力。

不能說是大好事,但也說不上是什麼壞事。

徐國公主也反應過來了,“我兒說得對!現在這位陛下,和太-祖皇帝可是大不一樣,桓安隻怕也想在宮中廣結人脈。”

桓衍登基三年,已經足夠有心人摸清楚他的脾氣了。伴君如伴虎,尤其是這位陛下,縱然是桓安這樣的老狐狸,也不敢輕忽,需要一位嬪妃在後宮作為他的奧援。這樣平時可以互相通報消息,關鍵時刻則能齊心協力,讓皇帝做出有利於他們的選擇。-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桓安當然是在利用陳瑾,但陳瑾同樣可以反過來利用他,不是嗎?

一家人想到這裡,都放鬆了不少。

本來他們最擔心的,就是陳瑾入宮之後孤立無援,又未必能夠立得住那個才女人設,萬一觸怒皇帝,那就不是青雲路,而是黃泉路了。而今有桓安在,反而能稍稍放心。

放鬆下來,徐國公主看向女兒,才意識到不對勁,“我的兒,你這是想明白了,願意入宮?”

“事已至此,哪有我選擇的餘地。”陳瑾道,“既然再怎麼不情願也還是要去,倒不如高高興興的去。就算不得陛下垂憐,後宮嬪妃也總好過胡亂嫁給什麼人。再說,現在不是有桓總管了嗎?”

徐國公主又驚又喜,拉著她的手,摩挲著她的發頂道,“好孩子,你能想得開就好。宮中不比家裡,委屈你了。”

母女倆說了一番貼心話,才各自散了。

……

和光殿。

甄涼也收到了一個好消息。

興寧縣的第一批香料終於送到了。

不但如此,白姑姑還居中聯絡,拉攏了整個興寧縣的富戶,讓他們也投了這門生意,聽說甚至連官府都插了一腳,隻是沒有自己出麵。

讓出去的都是從白姑姑自己的那一份利裡出的。按照她的說法,香料不比彆的,這東西貴重,要有門路才能賣得出去。甄涼在宮中,能接觸到貴人們,將這東西推薦出去,這門生意才有得做。

興寧縣有這種香木,難道千百年來,其他人就是傻子,都沒發現不成?

隻是這東西不當吃不當穿,普通百姓根本不會在意。就是有一兩個慧眼的,認出了好東西,沒有那份本事,也不敢做這個生意。這種東西,普通人家買不起,千裡迢迢運到京城或是江南,光是路費就是一大筆消耗。何況市麵上已經有許多香料,突然冒出來一種新的,誰會買賬?

再好的東西,賣不出去也是白搭,還得填進去大筆成本。

白姑姑拎得清,甄涼也不是唯利是圖的人。生意嘛,總要大家齊心協力,才能做得長久。

於是便跟桓羿商量著,他們也出一份。

反正這門生意雖然是為了賺錢,但也是為了給桓羿拉攏一些人脈。寧州當地自不必說,這生意做起來,就是當地的龍頭買賣,官府不可能不重視。而從寧州到京城這一路,也都大有可操作的地方。

現在白姑姑把人都拉攏過來了,他們分潤一點也是應該的。

桓羿對此倒是沒有意見,“本來也是你的主意,你做主就是。反正這些事情都是你管著,你最知道怎麼做才好。”

“那我就謝殿下信任了。”甄涼笑道。

她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