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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暗地裡的事也都收斂了起來。

使得宮中的風氣都為之一清。

因為要低調,甄涼連馮姑姑這裡都來得少,寧可留在和光殿裡抄寫經書。

經過了這麼多事,或許許多人都忘了她最初是為什麼被派到和光殿來的,但是甄涼自己始終記得,一月裡總要抽空抄幾本經,無論誰問起來都不會心虛。

桓羿一開始不知道此事,後來聽說了,覺得甄涼這樣過於辛苦,倒是說過不必太麻煩,或是一個月抄上一本應付,或是找個人替她代筆,不必這般親力親為。

但甄涼並不覺得辛苦,她雖然並不篤信佛教,但佛經能令人心平靜氣,時時抄寫,正好能彌補她性格中的缺陷,不會時時緊繃著神經,可以略微放鬆片刻。

再說,除了少數字數比較多,大部分佛經不過幾萬字,倒也不會費太多功夫。

今日到六宮局來,還是馮姑姑派了錢女史去請,讓她無論如何要過來一趟,有十分緊要的事情要與她商量。

來了之後,馮姑姑就從那日的事說起,將那些甄涼沒有參與或是不甚分明的地方都理了一遍,甄涼這才在心裡對整件事有了大概的了解。

雖然說來僥幸的地方多些,但好在結局並沒有差得太遠。

然而甄涼這一口氣還沒有鬆完,就聽馮姑姑道,“今兒叫你來,不是為彆的,你們尚儀局新任的那位尚儀,你見過了吧?”

甄涼點頭。

尚儀局這些年被葉尚儀把持著,她這個人又慣會拿捏人,隻看上回大庭廣眾之下就要責罰甄涼,便知道她的霸道了。所以尚儀局下頭的女官們,其實都憋了一口氣。隻是宮中生存就是如此,隻能忍耐。

所以葉尚儀倒台這事,眾人其實都喜聞樂見,縱然麵上不敢表現出來,也是暗喜在心。

在這種氣氛之下,對於新任的尚儀,自然也免不了生出幾分期待。也不求她多麼體恤人,隻要不故意折騰人,讓大家安安穩穩地做事過日子,那就阿彌陀佛了。

女官跟太監和宮女不同,一般而言,除了尚宮局之外,剛進宮時進了哪個局,後麵就會一直在這裡升遷,不會隨意調動。

所以葉尚儀出了事,所有人都以為新任尚儀會從下麵的四司之中提拔。因為許司籍自己同樣在這件事裡牽扯很深,連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所以眾人寄予厚望的,便是排在她後麵的袁司樂。

誰知皇後卻並沒有從下頭提拔,而是從宮外聘回了一位從前在宮中當過差,後來辭職離開的金尚儀。

這位金尚儀的性子,比黃尚宮還要冷肅一些,頭一回見麵,就將所有人都數落了一遍,絲毫沒有留情麵。連甄涼這種並不在六宮局當差的,都被她以不經常過來點卯為由挑剔了一番。

以甄涼的感覺來說,金尚儀好像因為葉尚儀犯的錯,遷怒了整個尚儀局,恨不得從上到下全都換一遍。但這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心裡十分不滿意。

所以雖然是初上任,但是整個尚儀局的人對這位頂頭上司,都沒有多少好感。

現在看馮姑姑的表情,好像整個六宮局都差不多。

果然馮姑姑唏噓著道,“這位真叫一個雷厲風行,這才幾天,已經將尚儀局上上下下捋了好幾遍了,因尚儀局執掌禮儀,還想將整個六宮局都折騰一通,還是黃尚宮壓著,這才沒有成功。如今六宮局裡沒有不叫苦的,也不知皇後娘娘從哪裡招來的人。”

“想來娘娘自有考量。”甄涼不肯落人話柄,隻是道。

馮姑姑歎息了一番,也不在這裡糾纏,畢竟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不過今日她找甄涼過來的事,也與這位金尚儀有關。

“我聽人說,金尚儀向皇後娘娘進言,說是之所以會有這種事,都是因為宮中規矩過於寬鬆的緣故,所以想要重新製定更加嚴格的宮規來管理後宮。”馮姑姑道,“這也罷了,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竟對皇後娘娘說,桓安桓總管在此事上極有才能,可以請他來幫忙製定新的宮規。”

提到桓安的名字,馮姑姑連臉色都變了,看來確實是留下了十分深刻的陰影。

甄涼聞言,也不由皺起了眉。馮姑姑雖然說得含糊,但是這個聽說,十有八九是聽皇後身邊的人說。她如今與那邊叫好,連這樣的消息都能提前打探到了。

所以雖然隻是聽說,但是既然消息傳出來,八成皇後也是讚同的,不然沒必要張揚。

想想也是,皇後這回可謂是丟了一個大臉。這一回的消息雖然攔下來了,可之前的都傳出去了。讓後宮的人將與前朝有關的消息傳遞出去,在桓衍那邊,她就是大大的失職。

身為皇後,沒有子女,沒有寵愛,替桓衍管理好後宮就是她最大的用處。在這件事上出了紕漏,這“賢後”的名聲自然也毀了。

雖然沒有敢往外傳這種消息,但隻怕這一對天底下最尊貴的夫妻之間,已經爆發了矛盾和爭吵。

在這種情況下,求變是理所當然的。

否則皇後也不至於棄了熟悉的人不用,反倒從宮外請回了金尚儀。

也難怪馮姑姑這麼著急。要說如今後宮管理得多麼鬆懈,那當然是不可能的。隻是大部分人進宮日久,已經摸清楚了生存之道,能在規矩之外鬆一口氣罷了。

就比如她幫馮姑姑出主意這事,其實也不那麼合規矩。因為馮姑姑必須要像現在這樣,將一些本不該讓她知道的消息透露出來,她的建議才能提到點子上。但事實上,這種事對後宮並不會有任何損害,是對所有人都有利的。

不過事已至此,金尚儀已經在宮裡了,建議也已經提了,皇後多半會采納,所以就是再多的不滿,也沒有意義。

馮姑姑讓甄涼過來,也是想提前跟她商量一番,做好準備,以免到時候哪裡礙了人的眼,被抓出來當成靶子。再者,也是她一聽到桓安的名字就心裡不安,想聽聽甄涼的意見。

所以甄涼沒有考慮多久,便道,“這種事,既然攔不住,不如參與進去。”

“參與?”馮姑姑完全沒想到這個。

甄涼點頭,“姑姑無非是怕新的規矩不利於自己,既然如此,為了不自己參與這宮規的製定呢?這種事,絕不是金尚儀或是桓總管一兩個人就能說了算的,需要許多人一起參與。您如今在娘娘麵前說得上話,想來要到這個機會不難。”

“有道理!”馮姑姑眼睛一亮,心底的不安退卻了不少。

當年桓安在後宮風頭無倆的時候,她還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小女史,根本說不上話,自然日日戰戰兢兢,生怕出了任何差錯。但現在,桓安離宮近二十年,未必還是當年的桓安,而她也早就不是當年的她了。

她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

眼見馮姑姑興奮起來,起身在屋裡來回踱步,甄涼的眉頭卻並未展開。

金尚儀,又是上一世不曾出現過的人物。她進宮的時候,尚儀是如今補了司籍的方司籍。她原本是典籍,卻越過了剩下的三司和彤史頂上這個位置,再與後來的事一對,就知道她便是桓羿扶持的人了。

桓羿說得對,她做得越多,改變就越大,所謂的“未來”、“先機”也會發生變動,不可一味信之。

不過當下,甄涼捋了一下,覺得金尚宮一時半會兒影響不到和光殿,便也慢慢放下心來。唯一需要擔憂的,就是怕這位金尚儀跟葉尚儀一樣,知道了她在給馮姑姑出主意,就對她心存不滿。

甄涼也在反省,自己一個尚儀局的人,卻天天往尚食局跑,她自覺低調,並不礙著什麼人,但看在彆人的眼裡,怕是刺眼得很。┇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出主意這事,也該轉為暗地裡了。

何況馮姑姑如今在皇後麵前露了臉,以後得用的時候還多,自己跟她走得近了,總會更引人注目。

因此等馮姑姑激動完了,轉回來坐下,就聽甄涼提了此事。

因為有金尚儀的前提在,馮姑姑也覺得這樣頻繁的往來不太合適,倒是沒有因此對她不滿,隻是憂慮地抓著她的手,不舍道,“我能有今日,甄女史不說有八分的功勞,也有五分。若是沒了你,我該如何是好?”

“姑姑切莫這麼說,我不能說自己毫無功勞,但最多不過兩分罷了,剩下的全靠姑姑自己辛苦勞碌,我可不敢居功。”甄涼回握住她,安撫地說,“其實一般小事,姑姑說是與我商議,自己心裡早就有了章程,並不真的需要我,不過有人商量,圖個安心罷了。若是真遇上大事,姑姑派人說一聲,我難道還會推辭?”

這話說得馮姑姑暗暗點頭,甄涼又道,“再說,我看姑姑身邊的錢女史也是個能耐人,姑姑不如多培養她,若能獨當一麵,也可以早日為姑姑分憂。”

提到這個,馮姑姑不由笑道,“我看她如今就已經能獨當一麵了,正有許多事要她辦呢。”

她稍稍安下心來,作為司膳,除了甄涼之外,她還有許多彆的人可用,實在不行就多提拔幾個,三個臭皮匠,總能頂個諸葛亮了。

不過有件事,是一定要跟甄涼商量的。實際上這才是她今日請甄涼過來的主要原因,金尚儀的事反倒是次要。隻不過與此事多少也有些乾係,就放在頭裡說了。

如今聽甄涼說要減少往來,更要趕快谘詢。

“上回咱們不是說過,要把元宵節的宴席辦得熱鬨新奇些,連怎麼辦都計劃好了,東西我也找人去做了,可是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倒叫我一時拿不定主意,該不該這麼辦了。”馮姑姑說。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風口之上,按理說應該一切以低調為主,但是準備了那麼久,她始終心有不甘。

再說,金尚儀的新宮規,也不知道要管到什麼程度,若是這回不做,以後說不準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這件事,其實還是皇後的態度更重要。馮姑姑本來擔心的也是這個,怕自己弄巧成拙,反而惹得皇後不高興。甄涼是猜皇後跟皇帝鬨了矛盾,馮姑姑卻是已經得了小道消息,知道正月初一陛下並沒有宿在萬坤宮。

不用做彆的,隻這一點,就夠打皇後的臉了。

加上甄涼方才一通分析,金尚儀做的事也是皇後想看到的,你這元宵宴若是太高調,會不會引來皇後的反感?

甄涼低頭沉%e5%90%9f片刻,這回卻沒有給出確切的答案,而是道,“姑姑既然拿不準主意,為何不問問皇後娘娘?”

“這……”馮姑姑說,“不是說要留作驚喜嗎?”

“此一時彼一時,當初我們做計劃的時候,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皇後娘娘心情也好,自然願意看到這樣的驚喜。而今,還是一切都在掌控中更能讓娘娘放心。”甄涼道,“姑姑也不用太擔心,宮中如今氣氛詭異,我看正需要一場熱鬨的宴會,皇後娘娘多半會準許的。”

這也是宮中的慣例了,出了什麼壞事,就得有一件喜事衝一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