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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出過一朵百合,表演過一些曲子,可, 他不知道他對麵的那些“哥哥”是一個人, 更不知道是沈度。

天。

江沅此時當然明白沈大影帝不是變態了。是喜歡。事實上,經過各種試探、猜測,江沅早已比較確信沈度沈大影帝不是變態了, 隻是,每每回憶“上一輩子”, 他都覺得他跟沈度那兩星期交集不多,他沒法給沈度那個細細的%e5%90%bb合理解釋。畢竟,他的樣子無比慘烈, 正常人都不會想看,更彆說親%e5%90%bb了, 他不相信兩星期的“喜歡”可以超越本能。

不過現在, 他懂了。

“之後, ”沈度繼續講,“我想知道‘電影演員’這個職業魅力在哪,於是在大四那年當了一陣群眾演員。結果,這一條路走了四年。一方麵,電影真的很有意思,演員也真的很有意思,他能擁有很多很多被濃縮的精彩人生。另一方麵……這個行業肮臟極了,你的性格又太……我不希望你的理想扭曲、變形,一身汙泥滿心傷痕的。”

江沅小聲說:“我能保護我自己的。”

沈度笑笑:“那就好。”

“……”

“所以,”最後,沈度問,“沅沅,你能把我領回去嗎?”

江沅呆呆望著沈度。

“你曾給了我一把雨傘,一把糖果、一支百合,但我貪得無厭、得寸進尺,我還想擁有你整個人。”

江沅:“……”

沈度已經換了姿勢。此刻,他也坐在烏本橋邊,十指交叉,落在膝蓋上,望著遠方隻剩一半的紅彤彤的落日,說:“我還想擁有你的眼睛、你的嘴唇、你的舌尖、你的……一切一切,你的禸體,你的心,你的喜歡。所以,你能把我領回去嗎?一輩子。”他瞳孔裡也帶著光。

江沅張了張口,說:“我……”

一聲“好”要脫口而出,可江沅卻強忍住了。

不可思議,當知道這一切後,江沅反而謹慎起來。本來,他是想要“在一起”的,可沈度實在太認真了,江沅反而不知所措、束手縛腳、進退失據。他總覺得這太沉重了——他們若是戀人關係,沈度給出他的一切,那兩個人的不平等會叫自己倍感羞愧、倍感焦灼,最後草草結束這段原本十分美好的關係,那……

江沅想了很長時間,認真道:“沈度,我……我……嗯,能再想想嗎?”

“嗯?”

“我怕自己壓力太大。”江沅的臉貼著木樁,還是抱著木頭,“我不知道怎麼說好。我還是得確認確認我打算好‘一輩子’了。更接近你、更了解你,知道,化學反應之外……各個方麵都很契合。不然,一方麵,我會擔心你要失望,會擔心破壞掉了自己曾經的模樣兒。另一方麵,我們如果沒走下去……我怕自己虧欠太多。我不願意這一輩子總虧欠什麼東西……所以,我能再想想嗎?”不管是具體的,還是抽象的。

“當然。”沈度點頭,問,“需不需要我表現得沒那麼喜歡?”他是演員。

江沅搖搖頭:“你舒服就好。”

“嗯。”

“……沈度。”接著,江沅猶豫著問,“如果最後,我沒答應你……你會覺得很失望嗎?”其實,江沅真的不大知道他想不想要這樣的感情——熱烈的、激昂的、選擇瘋狂的、極致的。他接受的教育全是“平平淡淡最好不過”。柴米油鹽。

他不知道,一捧玫瑰捉在手裡,他能領略的,是花朵的美麗,還是花刺的尖銳。

“不會。”沈度回答,“《櫃》劇組的這一個月……足夠回憶一輩子了。”

江沅緊緊抱住木頭。

“不遺憾,很慶幸。”沈度又說,“慶幸自己當演員的選擇是正確的。我跟你一起演了一部電影,演了一對戀人,而且,幫你擺脫了中幟影視,幫你簽約了好的公司。”

“……”

沈度眼睛望著遠方,聲音飄在風裡:“我有馬來西亞的kawa紅樹林,有九嶼島,有越南,有緬甸,有蒲甘日出,有阿南達佛塔,有烏本橋,有婚禮上的舞蹈,有酒店裡的擁抱,有街道上的牽手,有拚起來的木頭房子……”說著,沈度轉過頭來,嘴角帶笑,眼睛也帶笑,“我真的有很多很多。”

“沈度……”

一個月而已,就“很多很多”了嗎?

江沅的心砰砰直跳,但他還是沒有衝動。

太陽隻剩一個頭頂了。

一隊大雁人字排開,從兩個人的頭頂飛過去了。

“沈度,”想了想,江沅決定同樣坦白,“你應該也非常好奇……我為什麼學廣告吧?”

“嗯。”

“我來補充補充你故事的空白部分吧。”江沅說:“那兩星期我沒有去那個公園是因為,我遇到了一件事情。”

“是什麼?”

“那段時間我參演了幾支廣告、幾個短片,其中大約兩三個吧,當地電視經常播出,一個是手機一個是什麼,然後有些不懂這行的人就以為我很賺錢,某天放學以後……把我帶上一輛車子,捆進一個黑屋,管我媽媽要125萬。倒也不多,哈哈哈哈,可我當時的酬薪隻有一個小時1000塊而已——當然,其他的人還沒這數呢,大部分人一天兩三千吧。我被關了三四天後才讓警察給救出來,從此……我媽媽就不同意我再拍攝任何片子了。我們倆還搬了新家,我也注銷了手機號,所以,你後來打那個號碼就沒找到我本人了。”

“所以……”沈度想到一些彆的,“你不敢坐電梯嗎?”

“現在還好了。”江沅的手緊緊握著木頭柱子,有些發白,“那個屋兒巨黑巨黑,我特彆害怕……大腦神經每一秒鐘都繃得緊緊的。回家以後,隻要在密閉空間我一定會不大對勁。我必須要非常確定我能跑到外邊兒去,電梯、飛機等等地方就會讓我感覺失控。有一陣子,我床都在房間門口呢。”

“沅沅……”

“所以啊,”江沅繼續說,“我媽要是知道我又開始當演員了,會發瘋的。我這幾年好不容易才變回比較開朗的樣子,她肯定是不會同意我再當回公眾人物的。可是,我想演戲啊,我喜歡演戲啊。如果一直都生活在那件事的陰影之下,算什麼呢?我不想被一個意外徹底毀了我的人生——我本該精彩的人生。”

頓頓,又說:“我心理狀況已經好轉了。慶幸的是,我依然跟我遇見你的時候一樣善良,沒有因為那件事情而對世界充滿敵意。那,該輪到其他狀況了。我挺希望我的人生能走回到原先軌道的。”

沈度望著江沅,說:“你很勇敢,很努力,很強大。”

“沒有沒有,哈哈哈哈。”江沅放鬆了一些些,“我必須得搞定我媽,這很難,哎。我是我媽的唯一了。”

“唯一?”

“對。”江沅說,“我爸以前當老板、做生意。不過後來他的行業日薄西山,他就關了他的公司,同時,我們家的全部積蓄全部被他還欠債了。他看不上正常上班,跟朋友投資什麼,虧了,債越欠越多。哦對了,他還賭博。一開始他跟我媽說欠二三十萬,然後說欠五十萬,然後說欠七八十萬,然後說欠一百萬……也不知道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我媽實在受不了了,就離婚了。她說,如果知道具體數字,全家一起想想辦法,也可以,但不知道真實數字,我爸滿嘴跑火車,就受不了了。她離婚後,我跟媽媽就搬到了x大醫院的對麵兒,在那了一年半吧。我們兩個生活還行,我還繼續小提琴呢,雖然學費跟最開始的幾年是不能比的。”

就是在那一年半裡,他遇到了沈度。

沈度這才知道,原來江沅的家裡人當時已經遭遇變故了。不過,他從江沅氣質、衣著、琴等東西推測江沅家境不錯,也沒太偏。

“好了,”江沅最後道,“我就是想說,那電話是我的號碼,但是後來我銷號了。”

“原來如此。”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月亮上來,細細的,淡淡的,隻彎彎地鉤上一下,像是羞澀,又像是膽怯。

江沅回到之前的話,小聲說:“總之,沈度,對於你的問題,‘領回去’什麼的,我再想想,行嗎?”

“行啊。”沈度輕輕地笑,“慢慢兒想。你多想著我一分鐘、一秒鐘,我也是賺的。”

“……”⑩思⑩兔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行了,涼了,回去吧。”沈度站起身子來,高高大大的,於是江沅的手也放開木頭,兩腳重新踩在柚木橋麵上。

沈度又問:“能看清嗎?”

烏本橋上沒有燈光,而且兩邊沒有護欄,隻有每隔一兩米就有一根的木樁,他們兩人隻能靠著天上的月亮、繁星走下橋去。

“……我的夜視不是很好。”江沅說的是實話。晚上,他在自己家的周圍都未必能走回家裡去。

不過,小心點兒,也沒問題。

沈度輕笑一聲兒:“快點回吧。我餓了。”說完,他把自己襯衫後擺扯了出來,一手拉著白色襯衫背麵下擺的正中間,給後頭的江沅,“揪著。”

“……”江沅看了好幾秒種,還是聽話地攥住了。

於是,在世界上最長最長的木頭橋上,在月光與星光下麵,沈度穿著白襯衫、黑褲子,手插著兜兒,垂著眼睛,一步步走,而他身後,江沅握著他的下擺,也垂著眼睛,一步步跟著,步子碎碎的,腳底下的木頭發出一些好聽的聲音來。

時不時地,他抬起頭,偷偷看看沈度的背。

他喜歡我。江沅想:他喜歡我。

第36章 公益行05┃回程的前一天,他們竟遇到了一個插曲。

之後兩三天, 江沅、沈度又在緬甸其他地方走了走,比如茵萊湖——200個村莊散落其中,人們住在湖水裡的木頭製的高腳樓上,岸邊, 風信子在搖搖蕩蕩。都市裡邊住得久了, 再看看土地,總能感到一股不斷奔騰著的巨大力量, 叫人動容。

不過, 江沅沈度都沒想到,回程的前一天, 他們竟遇到了一個插曲。

某座山的中間位置有一段路十分狹窄。沈度開車,江沅看著。沈度的手漂亮極了,十指修長、骨節分明,輕輕搭在方向盤上, 每回轉向他的手掌便按在方向盤上一抹,動作遊刃有餘。

結果, 開著開著, 轉過一道大的彎兒, 沈度、江沅竟跟一輛非常大的建設用車正麵對上了!

而路寬是正正好好讓兩輛小車並排而行的!

對方司機明顯也沒想到, 愣了愣。這座山冷僻極了, 這段路也不長,必須與人互相擦過的狀況是比較少的。

來的車道靠著峭壁, 去的車道靠著懸崖, 江沅正不知所措呢,便見對麵大車司機收起了車後視鏡, 前前後後挪騰了會兒, 就讓大車整個車身都緊緊貼在峭壁上了!

這意思是, 讓沈度從外側過去!

“這,”江沅傻眼了,“這個距離不夠吧?”

對麵司機一頓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