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蔣昭聽到栗遙這樣說,也不好再相勸了,想著周揚已經有了新人,便說道:“你開心就好,重新開始更好。行了,我懂了,以後不提了。”
栗遙“嗯”一聲,隨後兩人又扯了幾句彆的,然後才掛了電話。
“長進了。”程遠在栗遙掛斷電話後對她說。
栗遙也不知道為什麼,當著程遠的麵對過去表了一番態後,她有種柳暗花明的暢快。
“是嘛。”她學著程遠的口氣。
蔣昭越是在電話裡強調周揚是真有了彆的女人,她就越覺得坐在身邊的程遠可愛。
她也說不清這算不算是較勁。
栗遙正想著,程遠又問:“真打算重新開始了?”
栗遙沒回答這個問題,反問他:“你真覺得我之前矯情?”
“女人不都是這樣。”程遠說。
栗遙:“……。”
程遠又笑了笑:“都是口是心非的模樣兒,一個字兒,作。”
“我怎麼就口是心非了?”栗遙問他。
“分手難道不是你提的?”程遠問她,又接著說:“自個兒做的決定,後果就自個兒受著,又放不下又非要走,難道非得那人為你守著等你鬨夠了乖乖回去才罷休?這不是矯情是什麼。”
“我可沒想過要回去,傷心難過幾天罷了,這也不許?”栗遙反駁。
程遠哼笑:“不是不許,是既然知道會傷心難過,當初就彆輕易走這一步,而且分手也有不傷心的分法兒,用不著這麼撕心裂肺的。”
“不是所有感情都好聚好散,善始善終。”栗遙覺得程遠這話說的既理智又幼稚,又問他,“你沒分過手?沒傷過心?”
程遠仔細思考了一下“好聚好散,善始善終”這八個字,然後潦草地回憶了一下自己過去的感情,說:“分過,但沒覺著傷心過。”
“那你還真是幸運。”栗遙見識過他的無情,略帶著諷刺的意味說出這句話。
程遠聽了這話,又見她臉色不悅,笑著歎了口氣,“行了,你跟我一大老爺們談傷心,你要我怎麼答?”
栗遙調整了一下心態,這才開口,但這回話題卻更深刻了,她問他:“程遠,你有愛過誰嗎?”
“那你得跟我解釋一下,什麼叫愛?”程遠顯然有些不耐煩了,邊說著擰開礦泉水瓶蓋大口喝了幾口水。
“就按你理解的回答。”栗遙說。
“那可能真沒有。”程遠放下半瓶水,乾脆的答道。
栗遙沒對這個回答感到意外,點點頭,不說話。
程遠不覺得這是個值得探討的話題,見栗遙不吱聲,想起來一茬,又問她:“問你啊,那天傍晚,你坐我車上那會兒,為什麼哭?”
程遠覺得她不至於克製不住當著外人的麵兒哭,想起她倚在小店門外舊牆上抽煙的樣子,就覺著心生憐愛。
栗遙想起那天,心裡一聲歎息,玩笑道:“得了一筆巨大的分手費,喜極而泣。”
“喲,是嘛,多大的手筆讓你喜成那樣。”程遠調侃道。
栗遙很是聽不慣他捧哏般的京片子,故意說道:“也就值十幾億,或者幾十億?”
程遠聽了,砸了咂嘴,“還真是大手筆,股權還是固定資產?”
栗遙沒吭聲了。
“可以啊,這手分的不虧。”程遠總結道,又唏噓:“總算知道你為什麼念念不忘了,那男的對你還真挺上心。”
那男的對你還真挺上心……
這話從程遠的口中說出來,栗遙感覺十分詭異。
“要不我暫時退出一下,你再好好想想?”程遠又開起玩笑來。
栗遙聽了,“噗嗤”一聲,“你這人真有意思。”
這話是她第二次說了,話落,程遠認認真真地開口:“可惜啊,晚了。”
栗遙偏過頭看著程遠,他自打話說開後臉上那股自得就更盛了。
她又說:“可我沒打算要。”
程遠沒太意外,什麼也沒問,隻說:“你自個兒權衡,日後想起來彆後悔就行。”
“感情都沒後悔,錢更不會了。”栗遙說。
程遠點點頭,心想這姑娘心氣還挺高。又一想,她什麼都說,還真沒把自己當外人,不由得又給兩個人的關係畫上一個問號。
李師傅將車停在路邊等,兩人追上來時已經過了午飯的點,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三人找不到吃飯的地方,紛紛坐在路邊啃麵包。
程遠對食物的欲.望極低,倒是喜歡喝水,每次都是大半瓶“咕咚咕咚”就進了肚子。
“老是喝涼的對胃不好。”李師傅見他總喝礦泉水,關切道。
栗遙知道他一路以來隻喝後備箱裡的依雲,猜想他應該是對水質挑剔,卻聽他說:“從小喝涼的喝慣了,沒那麼多講究。”
李師傅擺擺頭:“年輕人總是任性,等你們再長個十來歲就知道養生的重要性了。”
“那就等到那會兒再說吧。”程遠笑了笑。
“晚上到理塘,世界第一高城,海拔過4000,有沒有高反今天晚上你們就知道了。”李師傅又提醒道。
程遠看了栗遙一眼,“你平時運動嗎?”
栗遙問:“瑜伽算嗎?”
“我估計栗遙還好,畢竟是女孩子,又纖巧,對氧氣沒那麼高的需求量。你可要注意了,人高馬大的,平時沒少鍛煉吧?今天晚上千萬彆劇烈運動,也彆洗澡,明天早上起床要不舒服咱們就晚點走。”李師傅對程遠說。
“好。”程遠應聲道,又看著栗遙,她聽了李師傅的話,正低頭笑著。
李師傅走到一邊去抽煙後,程遠問栗遙:“你剛剛樂個什麼勁兒?”
栗遙笑著:“沒什麼,我隻是在想大晚上的還能有什麼劇烈運動,李師傅這話說的,就好像特彆了解你似的。”
程遠瞧著她說這話的樣子,又喝了幾口水,喉結一上一下,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認識李師傅後,我還真沒劇烈運動過。”
栗遙努努嘴,岔開話題指著不遠處:“我想去那邊看看,你去嗎?”
一路上幾乎都是好風景,停車的地方附近有一座小廟,隻兩幢藏式建築,廟門口有一排轉經筒,在太陽底下閃著金光,栗遙一眼就被吸引。
跟程遠和李師傅打了個招呼後,栗遙獨自往廟裡去了。
李師傅問程遠:“你不去看看?”
程遠搖搖頭:“我打小就討厭燒香拜佛那一套。”
“就讓你去看看,也不讓你燒香。”李師傅笑道。
程遠遠遠地望著栗遙,她倒是入戲,將那排轉經筒摸了個遍,人浸在金色的反光之中,樣子神聖的很。
於是他問李師傅:“是不是人隻要到了廟門口,沒信仰的也有了信仰?”
“這叫敬畏之心。”李師傅說著也看向栗遙,“你看栗遙,多虔誠啊。”?思?兔?網?
栗遙這會兒正準備踏進廟門裡,她低頭邁過門檻,姿態謙卑,潔白的羽絨服籠上一層金黃,襯得整個人輕盈無比。
進了門裡,她像是聽見了這邊人的談話,忽然一回頭,眉眼帶笑,隻停頓一下,便融進了那片光裡。
她那一頓,程遠心頭一緊,忽然想起了小時候家裡供奉的那尊玉菩薩。
她一入廟門,頗有一種遁世之感,程遠心裡忽然出現一句古語——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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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目錄 13
栗遙進了寺廟裡頭,院子裡圍坐著幾十個藏民,他們正在進行以物換物的活動。幾個喇嘛在人群中間組織,說的藏語,她一句也聽不懂。
幾個老婦人見她一身遊客模樣,衝著她笑,她便走過去盤腿坐在她們身邊。這幾位婦人不會說普通話,栗遙無法跟她們交流,隻能笑著看她們聊天,但她絲毫不覺得無趣,看得津津有味。
坐了一會兒,一個喇嘛起身進了大殿裡,於是她也起身跟過去,打算供奉一支香。
大殿簡陋,佛像卻是貼了金的,栗遙虔誠地磕頭上香,這位年輕的喇嘛也虔誠的朝她頷首,為她祝禱。
她雙手合十,跪在蒲團上,許久都未起身。
她不是信佛的人,卻喜歡聞檀香,聽佛經。她也篤信,人應該有信仰,雖然不一定是宗教。神佛麵前,她想起一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因因果果,心漸漸地靜了下來。
她沉下心思考近幾個月來生活發生的改變,依然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也不想在神靈麵前撒謊,她還是無法徹底寬宥那些以愛為名給她傷害的人。
包括方教授,也包括周揚。
她自嘲地想,或許是她修行不夠。
在程遠麵前,她隻說是分手傷心,可真正使她灰心喪氣的,是親情的斷裂。現在她隻希望在這段短暫的旅途裡找回一些生活的信念和不易得到的快樂。她想暫時放下那些執念,享受眼前的時光。
出了大殿,栗遙慢慢地往台階下走,剛走幾步,手被人抓住,她一回頭,程遠立在她身側。
“你不說不來的嘛。”栗遙語氣裡有淡淡的驚喜。
程遠彆開臉,攥緊她的手,大步牽著她走下台階,“走吧,我怕你再待下去,不忍回俗世了。”
栗遙看著他寬闊的肩膀和利落的黑發,邊緣被陽光勾勒一層金黃,他步伐堅定地引領自己,像神使帶她走出困頓。
這一刻,她有些茫然,分不清現實和幻想。她指尖微動,最終扣住了他的手背。
出了廟門,程遠自覺鬆開她的手,問她:“捂熱了嗎?”
栗遙愣了一下,偏過頭笑了,“你還真當自己是暖寶寶了。”
“你往那兒一跪,一合掌就是一刻鐘,我瞧你手指凍得通紅,想什麼呢?真當菩薩能聽見你那點兒心事?”程遠說著將手插進褲子口袋裡,又告知她:“我跟李師傅說了,你跟我走。”
“你倒會自作主張,我付了李師傅車錢,一天到晚坐你的車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