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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迅速把手機往枕頭底下一塞,兩眼一閉直挺挺地往被窩裡一塞,即使臉已經燙得能煮雞蛋了,他還在自我催眠。

他什麼都沒看見。

沒看見, 他就不知道,不知道,就等於他沒做過。

在被窩裡悶了好一會兒。

被他塞到枕頭底下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鬱寧:“……”

他現在把陸倦拉黑到底來不來得及?

幾分鐘後,鬱寧認命地爬出了被窩, 摸出手機。

剛剛的消息不是陸倦發的,而是宋兆發的。

宋兆:【鏈接:尖叫雞預警……】你玩這麼猛啊?自愧不如!

鬱寧:“……”

鬱寧:啊啊啊啊啊你閉嘴吧!

鬱寧:我怎麼辦啊!!剛剛陸倦也給我發了這個!

宋兆秒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公好帥啊!!!老公加油啊!!!老公!!!啊啊啊啊!

-你這一口一個老公叫得挺熟練啊, 在心裡演練過無數遍了吧?

-看不出來啊純情少男,內心竟然如此肮臟不堪

鬱寧忍了忍。

-我沒有,這隻是看比賽太激動了

-我還是純情少男

-明白了明白了, 純情少男, 你老公問你這個乾什麼?

-他來自信嗨老婆?

-giao那我不是來自信吃狗糧?

被宋兆這麼一問, 鬱寧頭腦也漸漸清醒起來。

他剛剛光顧著看標題去了, 也沒注意陸倦給自己發了彆的什麼消息。

鬱寧切過去看了眼。

幾秒後又把手機塞進了被窩。

-告訴我這句話什麼意思,獎杯送給你

鬱寧隻覺得自己心跳完全不受控製地加速。

臉頰的熱度逐漸蔓延到全身。

獎杯送給你這種話。

怎麼聽起來, 像是告白。

鬱寧一直覺得自己應該是個很冷靜的人。

但是這會兒卻冷靜不下來。

翻來覆去好一會兒, 怕把易今給吵醒了, 鬱寧還是輕手輕腳爬下了床, 偷偷往院子裡走。

外麵比屋裡涼快多了, 但是身上的熱度還沒散去。

鬱寧坐在葡萄架下抓著手機, 有點不知道怎麼回複。

陸倦喜歡他?

陸倦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這種想法就很離譜。

等大腦漸漸冷靜,鬱寧才深吸幾口氣。

-就是看比賽太激動了,沒有彆的意思,陸倦哥你彆誤會!

-我解釋了,獎杯真的送我嗎?星星眼.jpg

看起來很正常的開玩笑語氣。

鬱寧覺得自己打這段話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有一半是心虛的。

確實沒彆的什麼意思,但又有點彆的意思。

他得把那點意思給藏好了。

鬱寧就穿了短袖,入秋後晚上冷,在外麵坐了一會兒,他就有點扛不住了。

等了一會兒,陸倦也沒有回信。

鬱寧再次躡手躡腳地進去。

屋裡沒開燈,也幸虧鬱寧對家裡的擺設都很熟悉。

經過小廚房的時候,他隱隱看見有個人影在廚房裡,先是嚇了一跳,然後回過神來,試探地喊了聲,“外婆?”

他說完,聽見什麼東西滾落在地上的聲音,然後是老人像是帶了點顫唞的回應,“唉,乖崽怎麼出來了?”

鬱寧手機燈照著,沒注意外婆的語氣,“怎麼不開燈啊外婆?”

外婆摸索著出來,一隻手放在口袋裡,“就喝口水,開什麼燈噻,怎麼還沒睡的啦?”

外婆這麼一問,鬱寧就心虛了,他訕笑,“馬上睡啦,出去散個步。”

等看著外婆進了房,鬱寧才回自己的房間。

回去之前,他又朝廚房看了眼。

剛剛什麼東西掉了?

太晚了,他沒太在意。

等看到陸倦的回複,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易今早就跑得沒人影了,在房間裡都能聽見外麵的鵝叫。

易今大概率又跑出去追鵝。

鬱寧覺得頭有點暈,鼻子也有點塞。

多半是昨晚出去吹風著涼了。

不過他身體向來挺好的,小感冒之類的沒幾天就會自己好,他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陸倦是淩晨給他回的消息。

-這樣啊

-喊得還挺好聽的

鬱寧:“……”

鬱寧感覺自己鼻子瞬間就通暢了。

他一定是睡昏了頭,居然覺得陸倦這話是在撩自己。

把臉埋在掌心降了下溫度,鬱寧就聽見外麵外婆在喊他吃早飯。

他也沒想好怎麼回消息,乾脆就暫時沒敢回。

易今明天還要上課,學校晚上也有門禁,鬱寧定的下午的車票回去。

臨走之前,易今還被鵝咬了一口,疼得在那兒瞎叫喚,鬱寧看了眼,沒傷口,也就任由他去了。

鵝是隔壁家奶奶的,看易今這副模樣,還特意出來送了幾個蛋,又摸了摸一臉要哭的易今的腦袋,“都長這麼大了。”

也不知道是在說易今,還是在說鬱寧。

鬱寧也沒推辭奶奶送的東西,不然老人家心裡過不去。

“謝謝奶奶。”

說著,讓易今把鵝蛋放回家裡去。

易今又撒著歡跑了,隔壁奶奶笑了起來,“這孩子,跟他爸一點都不像。”

說著,視線落到鬱寧身上,“你也不像。”

鬱寧笑了聲,沒反駁。

說易今不像的是性格,鬱寧是裡裡外外都沒半點像易洮。

“前幾天你爸還來這兒,和你外婆吵了一架。”

“這人呐,年輕時候犯下的錯誤,怎麼老想著能彌補呢?”

鬱寧他媽的命,和婆孫倆過的那麼多年苦日子,能彌補嗎?

回去的路上,鬱寧的臉色有點冷淡。

他就該知道,易洮肯定會來纏著他或者外婆。

外婆沒說,估計是怕他擔心。

見他臉色不好看,易今沒忍住拽了拽他袖子,“哥,你不舒服啊?要不我今晚不回學校了?”

他那點心思都寫在臉上,鬱寧垂著眼看他,難得臉上沒什麼笑意。

雖然鬱寧再怎麼樣看上去都不凶,但易今還是很識相地閉上了嘴。

儘管不怎麼明顯,他還是能感受到鬱寧身上難得的低氣壓。

等把易今送回學校,都快到了學校的門禁時間了。

看著易今進去之後,鬱寧才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坐了一下午的車,他的感冒更嚴重了點。

再加上有點暈車,整個人昏沉得厲害。

即便如此,鬱寧還是在回去之前,給易洮打了個電話。

他真的煩透了易洮。

這麼些年,假惺惺的接近,好意。

確實,沒有易洮的經濟援助,他可能連學都沒法上。

但那又怎麼了呢?

他們家最需要錢的時候,是他媽媽出車禍的時候,但是易洮那個時候在哪裡?他在和彆的女人結婚生子。

鬱寧以前也恨過易今的媽媽。

心想如果沒有她,易洮是不是就不會拋棄他和媽媽了?

但後來明白,那和易今的媽媽有什麼關係?她也是被易洮哄騙的女人。

在易今被易洮帶到他家哄騙他原諒易洮之前,易今的媽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公還有個兒子。

鬱寧知道外婆為什麼心軟。

因為要生活。

但是他不能原諒。

他做不到勸外婆心硬。

但也做不到勸自己心軟。

易洮的電話很快就通了。

這段時間他和易今的媽媽打官司,估計疲憊的很,也不知道這麼百忙之中,他是怎麼抽出那點時間去騷擾外婆的。

知道是鬱寧的電話,易洮聲音明顯振奮了很多,“寧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鬱寧垂著眼,校門外的路燈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又顯得單薄孤寂。

“聽說你離婚了。”鬱寧的聲音淡得很。

易洮卡殼了一下,訕訕道,“是,是的,爸爸就隻有你一個兒子了。”

倒是聽不出什麼難過。

鬱寧沒說話。

“你什麼時候願意回易家看看?”

鬱寧一直沒搞懂,易洮想乾什麼?

認回他嗎?

然後呢?

有什麼用啊?

彌補嗎?

有什麼用呢?

好一會兒,鬱寧盯著遠處燈火,“不可能回去。”

“你彆再去找外婆了,你越找,我就越覺得你惡心。”

鬱寧聽見易洮呼吸粗重了幾分,像是忍著脾氣。

他無聲笑了笑。

“沒有我,你以為能有你嗎?”易洮脾氣遠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好。

他裝好人,隻能裝個表麵。

鬱寧不太在意地哦了聲,“我倒是寧願自己沒出生。”

易洮氣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忍下氣來,“再怎麼樣,我都是你血緣上的親爸。”

“你乖乖回來,易家那麼多錢,都是你一個人的。”

鬱寧沉默了一會兒,笑出了聲,“你想要我原諒你嗎?”

他語氣突然軟化,連易洮都有點吃驚,忙不迭道,“爸爸不是想要你原諒,爸爸隻是希望你能願意認我……”

鬱寧看著樹影在月色下扇動,仰著頭,慢吞吞道,“可以啊,那你跪下來求我?”

“說不定我就會願意喊你一聲。”

回應他的是無儘的沉默和耳邊風聲。

鬱寧太陽%e7%a9%b4忍不住地刺痛。

易洮那麼有錢。

易家那麼有錢。

為什麼當初就非得拋棄他媽媽。

那種失去至親的痛,鬱寧這輩子都沒辦法忘記。

這段談話最後還是沒有任何結果,易洮在鬱寧說完那些話之後,喘著氣掛了電話。

似乎是氣得很嚴重,畢竟鬱寧還從來沒有和他說過這麼重的話。

但鬱寧知道,至少短期之內,易洮是不會去糾纏外婆了。

易洮雖然惡心,但是有些話,他還是會聽那麼一段時間。

和易洮打完電話,鬱寧漫無目的地沿著街邊走。

他鼻子堵得厲害,頭也昏沉,但是大腦卻意外地很清醒。

鬱寧走了一段路,發現實在是沒法靠徒步走回家,這個時候公交車也早就停運了,最後還是認命地在打車平台喊了輛車。

等到了小區外麵,鬱寧差點在車上睡著。

付錢的時候,司機聽出他感冒了,還叮囑他回去多喝點熱水。

謝過陌生人的善意,鬱寧朝著小區裡麵走去。

已經要十一點,零星的人家還開著燈。

門口的保安基本上算是擺設,這個時候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連有人進去都不知道。

快到樓道口的時候,鬱寧才發現樓道前麵的路燈下站了個人。

那人背靠在燈杆上,低著頭正在看手機。

身高腿長。

身影熟悉得很。

鬱寧心臟突然開始狂跳。

他下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