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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琳更先開口:“下雪了。”

雪花厚重密實,不一會兒就如同鵝毛一般從空中飄落下來。

除去製服冰係魔物的那一次,這是林琳在這個世界經曆的第一場大雪。

林琳揚起臉,一片冰涼的雪花落在她的鼻尖,而後被她的體溫化開,形成一小滴水滴。

留下的騎士中隻有諾曼沒有喝酒。

很微妙的一件事,即使戴維總埋怨諾曼的不著調,但是諾曼並不飲酒,在森林中時其他士兵輪值,他也不會倒班。

他總是無時無刻不保持清醒。

注意到林琳臉頰上因為醉酒而產生的紅暈,諾曼踏過剛落在地麵的那層薄薄的積雪,來到林琳和卡利戈麵前。

諾曼將披風披在林琳身上,和卡利戈說:“她醉了,你先帶她回去吧。”

騎士長的披風是多種多樣的,在追求威嚴的時候,偶爾也會降低對舒適度的要求,林琳被偏硬的厚重披風弄得不舒服,她不配合地掙紮了幾下,想從披風下鑽出去。

諾曼伸手捏了一下披風的領口,他看了眼卡利戈手臂的繃帶,而後輕輕歎了口氣:“算了,還是我把她送回去吧。”

諾曼扶著林琳的肩膀去往她的房間。

好在林琳的酒品很好,除了嘴巴裡嘟囔一些事,她還算安分。

她應該是迷迷糊糊地看到了扶著她的人是諾曼,還認真教訓他:“你那個當出納的小騎士,性格太軟弱!什麼都聽戴維的,這樣不好!要換個硬氣的,能治得住戴維的!”

“是是是,對對對,”諾曼彎著腰點頭,“明天戴維聽到你的建議一定會很開心的。”

而後林琳又開始對騎士團的騎士服做評判,說白色太亮了,一點都不耐臟,要深藍色才顯瘦,顯得筆挺。

如果不是她喝醉了,諾曼還不知道她對騎士團這麼多小意見。

好不容易扶著她通過長廊,走到林琳的房間。

門沒有鎖,諾曼擰動把手便能打開。

諾曼拿著熱毛巾給林琳擦了把臉,督促她至少漱口把嘴巴裡的酒氣消消,在對方理直氣壯地伸直胳膊,示意他為她脫掉沉沉的外套的時候輕手輕腳地將她寬鬆外套上的圓形扣子一個一個解開。

諾曼實在是沒服侍過彆人。

他出身很好,能夠妥善地照顧自己已經是同類中的稀罕物。

女生的扣子又小又多,彎著腰一顆顆解開著實廢了他一番力氣,外套搭在衣架上,諾曼催促看起來像是清醒了,但是依舊搖搖晃晃的林琳快去床上休息。

乖巧聽話的女生使勁點頭,而後走著弧線走向床的方向。

諾曼看著她的背影露出笑容。

等到林琳走到床邊,身穿白色長裙的少女忽然轉身,她的黑發披散在肩頭,發尾也因為她的轉身而微微揚起。

“你要走了嗎?”女生問。

諾曼笑了笑:“當然,因為你需要睡覺,有彆人在會吵到你的。”

“那我醒來就是一個人了,”少女仰著頭看他,“我在很吵的地方也能夠睡著。”

有一點微妙的僵持。

諾曼蔚藍色的眼眸看向對方堅定的表情,而後耳邊響起火苗的劈啪聲,諾曼看向旁邊正在燃燒的壁爐,火焰正燒得明亮。

“那好吧,”諾曼說,“你去睡覺,我來給你的壁爐添木炭,好嗎?”

林琳點頭點頭。

第113章 剛剛被林琳凝視過的那隻手

林琳從夢中醒來。

她十分清楚自己做了夢,但是具體的內容完全忘記了。

明明並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但是因為知道錯失了,依舊產生一點淡淡的悵然。

窗外的雪依舊在下,屋內的溫度被壁爐烤的暖暖和和。

林琳起身,較為簡單的房間裡,床上並沒有帷幔,所以扭頭就能夠看到騎士長坐在木椅上,用燒火鉗翻動木炭的背影。

火苗隨著鐵鉗的撥動而產生火焰的碎屑,星星點點地綴在深色的灰燼上。

騎士長的聽力非同尋常,即使是背對著林琳,依舊能夠從柔軟被子的摩攃聲,聽到動靜,他問:“醒來了?”

林琳整個人都有點木。她現在依舊不覺得自己是醉酒醒來的發昏,她隻是單純的腦子有點木。

“嗯。”林琳回答。

諾曼這才轉過身。

果然,騎士長依舊乾淨清爽,沒有半分困意的模樣。

諾曼起身,將自己%e8%83%b8口處衣服的折痕撫平。

他在這種小細節方麵很是在意,這可能也是諾曼能夠成為大眾審美的騎士的原因之一。

真正看到那張露出標準笑臉的麵龐,林琳才有點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諾曼真的沒有走,他當真如他所說,添了一晚上的木炭。

即使是麵對林琳酒後的保證,他依舊說到做到。

“還好你醒得很早,”諾曼微笑開口,“不然我就要食言了。”

林琳知曉騎士團無論前一天怎樣辛苦,第二天都會有晨練,諾曼作為騎士長更是要訓練、警醒騎士們。

林琳有一點不好意思,有一種喝醉後給彆人添了麻煩的感覺。

事實上,她完全記得自己前一天晚上說了什麼,也記得這位騎士長將自己送到臥室後,她說了不想醒來後是一個人。

作為對方善意的回饋,林琳在諾曼整理衣服的時候從床上跳下來,去衣架上取他的披風。

昨天這個披風也是披在林琳身上的。

身高的差距,即使林琳踮起腳來也無法將披風披在諾曼身上,所以她拿到披風之後,老老實實地舉著披風站在諾曼的身邊,扮演一個衣架的作用。

諾曼回頭,就能看到這位並不擅長討好的小姐在對他擠出一個笑容。

這種感覺有點神奇,因為大多數時候,諾曼對彆人的照顧會換來對方的尊敬崇拜,而非實質上的回饋,因為從某種角度來說,騎士長的職責中確實包含著對民眾的善意,以及滿足民眾對騎士團的幻想。

更彆說林琳這種小孩子,小孩子天然會被人照顧,即使不是諾曼,而是戴維或者其他人,諾曼相信他們也會展現出善意。

林是真心地想為他做一些什麼,雖然看起來有些笨拙。

這種回饋的行為就好像,林是將自己看做和諾曼一般的大人那樣。

也許是年紀很小就外出了,所以會有這種心態吧,諾曼心想。

他伸手接過披風,披在自己的身上。

林琳在他接過披風時看到他的手腕。

通常情況下諾曼會戴白色的手套,今天因為林琳這裡並沒有可供他使用的手套,他的手露了出來。

骨感相當明顯的手,可能是騎士為了揮動巨劍,手腕處的骨頭看起來很結實,是和俊秀的長相不符的強壯感。

林琳想起來,現代社會也會將某些品種的狗狗中腿骨的粗壯程度作為賽級犬的標準,它們需要強壯有力的骨頭來支撐發達的肌肉,和劇烈的運動量。

林琳的視線並未停頓,騎士長已經習慣性地低頭看了眼被對方注意的地方。

是他的手腕。

平平無奇,沒有什麼可在意的。

“謝謝你昨天的照顧,”林琳開口,諾曼的注意力便轉移到她的臉上,“我昨天說的其實是胡話,你不用真的留下來。”

不想醒來時一個人,怎麼想都覺得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有點過分羞恥了。

而且,林琳其實覺得,自己並沒有那麼孤獨,隻是酒精放大了那一點點微小的負麵情緒。

她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能夠適應現在的生活了,隻是偶爾,偶爾她會想起過去的日子。

而後,剛剛被林琳凝視過的那隻手,撫上她的臉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並非性彆上的曖昧,有一點包容慈悲的感覺。

像是長者麵對幼童,像是神諭者麵對信徒。

對林琳而言有些發燙的掌心貼上她的麵龐,騎士長微微低頭。

窗外依舊寂靜冰冷,下著白茫茫的雪花,矗立在溫暖壁爐旁的金發騎士像是太陽散落在人間的餘暉。

林琳料定諾曼當然不會知曉她悵然若失的原因,但是他似乎也不會把她那些微小的情緒當做矯情的發泄。

“你今天醒來的時候感受到孤獨了嗎?”騎士長問。

林琳輕輕搖頭。

諾曼的笑容依舊很輕,英俊無瑕的麵容因為這個動作而勾勒出肌膚細小的紋路,蔚藍色的眼眸透徹清亮:“那我昨天的行為就不是沒有意義的。”

林琳楞了一下。

她忽然知道為什麼唐娜買的那一大堆言情小說中,騎士題材占據著相當高的銷量了。

-

林琳披著一頂毛茸茸的兔子毛披風來到雪地上,腳上也是厚實的雪地靴。

騎士團他們已經訓練了一段時間,更為畏寒的卡利戈呆在暖和的房間,她則是趁陽光出來一點點,在外麵曬曬太陽。

同樣在院子裡的還有月精靈羅伊瓦得。

林琳沿著清掃過雪的小道走的時候,聽到魯特琴悠揚的聲音。

在大雪之中,這種溫暖悠揚的曲調甚至讓風都變得沒有那樣寒冷了。

月精靈遠遠就看到了林琳的身影,他充滿生機的碧綠眼眸看到林琳兔毛製成的披風後微微挑眉,有一種不知道人類為什麼要將彆的動物的毛皮套在自己身上的不解。

林琳解讀他表情中的困惑,有點尷尬地咧了咧嘴,好在對方並沒有真的發問,而是在林琳出現後換了一個更為歡快輕鬆的曲子。

真是令人感動,林琳甚至開始考慮是否要打賞他一枚銀幣了。

月精靈像是一棵樹,或者其他什麼安靜的植物,他雖然對人類抱有好感,但是更期望被被人主動接觸,而非他去施展並不擅長的社交。

在林琳靠近羅伊瓦得後,他的曲子漸漸慢下來,而在林琳真正走到他的身邊後,月精靈手中的樂曲以一個低沉的音符結尾。

“這是一首什麼曲子?”林琳問他。

雖然並不懂得音樂,但是林琳對於精靈中的音樂特色很有興趣。她戴有色眼鏡地認為精靈中的音樂主流應該是讚美大自然的。

“關於大雪和花朵的,”羅伊瓦得回答,“有一些花隻盛開在冬日,它們的顏色像雪一樣潔白漂亮。”

林琳猜對了。

“你們的曲子都是積極向上的嗎?”林琳不由自主地問。

月精靈微微歪頭,不太明白這個問題的含義。

“嗯……”林琳思考,“人類中,有很多流行歌曲,是比較悲傷的,比如失敗的戀愛?未能達到的目的?”

林琳保證人類的音樂肯定不局限於這些,但是十分糟糕的,她聽得都是些傳唱度很高的歌曲,那些歌有一大部分都在講述愛情和權力。

羅伊瓦得明白了林琳在說什麼,他抬手彈了幾個曲調,古樸的魯特琴便自然流露出悲傷的情感。

“精靈中當然有這樣的曲子,”羅伊瓦得回答,“隻是這些情感對於月精靈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