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股怒氣卡在他的喉嚨裡,吐也不是, 不吐也不是,不上不下的難受著。
好半天,他終於平複了下來,扯出一抹勉強的笑:“我不是衝您,殿下。”
“我隻是太生氣了,這家夥實在危險,連雄蟲都打!殿下,您應該遠離他。”
“危險?我可不這麼覺得。”他服了軟,言何神情也鬆了鬆,甚至扯出個笑來。
就在圍觀的節目組蟲鬆了口氣,以為這件事情要和平的結束時。
言何的視線落到旁邊的食物架上。
那裡有著擺了一半的零食飲料,和各種速食。
他伸出手,拎了瓶果酒出來。
放在手裡掂量掂量,他握著瓶身,在桌角處用力往下一磕。
蓋子掉落,在地上滾了幾圈,不動了。
朱金嚇得一哆嗦,卻見言何把瓶裡的酒倒進擺放整齊的杯裡,看樣子是想跟他喝酒。
那應該……是沒事了吧。
他鬆了口氣,手背抹掉額頭上的汗,剛要去接酒杯,便覺得眼前落下一大片陰影——
言何站在他麵前,指尖勾著空酒瓶。
朱金突然覺得有點不妙。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勁風便已經來到他腦袋邊上。
言何砸下去的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這位閣下,多謝你的關心。”言何丟開手裡的半個玻璃瓶,微微彎腰,淡聲道:“但是比起他,好像是我更危險一點。”
他湊近朱金,嗓音壓低,用隻有他們能夠聽到的音量道:“畢竟我就算殺了你,也不會怎樣,対吧。”
朱金瞪大眼。
有血從他稀疏的發縫裡淌下來,順著側臉一路到了下巴,因為不敢相信,他的嘴巴沒能閉緊,看起來格外滑稽。
言何拍了拍他肩膀,老大哥似的笑:“彆擔心,醫療倉馬上到。”
【他還怪善良的嘞】
【這……】
【我隻能說,不愧是夫夫 】
【本來就是朱金先說言何殿下的,要不然溫北也不會揍他】
【言何殿下就更明顯了,他是不想讓溫北受罰吧,他下手更重】
【沒用吧?易奧斯歌的律法可沒這一條】
這確實不行,今天就算言何把朱金打死在這,溫北該受的罰也不會少。
言何也清楚這一點。
他會動手,隻是單純的看朱金不順眼,提醒他好好說話而已。
至於溫北……
他蹙了蹙眉,看著跟醫療倉一起上來的、大批雄蟲保護協會的蟲,暗覺不妙。
有必要出動這麼多?
言何沒想到區區a級雄蟲也這麼重要。
為首的雌蟲先是跟他打了聲招呼,然後委婉的提出要帶溫北先行離開,接受調查。
“有什麼好調查的。”言何眉毛越皺越緊,他抬了抬下巴,是朱金被抬走的方向,道:“我跟那位閣下關係向來不融洽,我的雌侍為了替我出頭才動手。況且他腦袋是我砸的,在場的都看到了。”
“抱歉,殿下。”那雌蟲也感到為難,他撓了撓頭,道:“我們也是按流程辦事,易奧斯歌的律法不可違背。”
當然,S級的雄蟲也不能得罪。
於是他又補了一句:“您放心,我們很快的,您今晚就可以接溫北上將回家了。或者您跟其他閣下有什麼誤解衝突,也可以去找陛下說清楚,相信陛下會給您一個公道。”
“不行。”言何果斷拒絕。
他們速度是挺快,但會対溫北做什麼可就不一定了。
他肯定不會放人。
“雄主……”溫北扯了扯他衣擺,聲音很小:“我去吧,沒事的。”
最多幾十光鞭而已,他受的住。
那雌蟲也在勸:“殿下,雌蟲體質強悍,尤其是自愈力很強,您不必擔心的。”
雌蟲……體質……
言何靈光一閃!
“他現在不能受罰。”言何瞥溫北一眼,目光悄摸摸下移,落在対方平坦的小腹上,麵不更色的扔下一顆巨雷:“因為他已經懷了我的蟲蛋。”
雄蟲保護協會的蟲:“!!!”
溫北:“???”
S級雄蟲的蟲蛋可不是小事。
這可關乎太多了。
尤其夫夫都是S級,生下的蟲蛋大概率也是S。
那蟲目瞪口呆,連看溫北的眼神都帶了幾分尊敬重視。
他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咋咋呼呼地蹦起來朝対麵喊:“醫療倉是兩個格的吧,先把叢書閣上將拉出去!讓溫北上將檢查一下`身體!”
言何:“……”
言何:“倒也不必……我們兩個不想被打擾,檢查什麼的我之後會陪他去做,不勞費心。”
那蟲打量溫北幾眼,看他氣色確實還不錯,也就放心了,陪笑道:“那也行那也行,我們就不打擾您了。”
言何慢條斯理地抽了張紙巾擦手,懶懶抬眼:“那今天的事……?”
“今天?什麼事?”那雌蟲八麵玲瓏,立馬道:“朱金夫夫爬山時不幸出了意外,我們這就把他們接走。”
言何很滿意。
対方也很高興,以為帝國又要添一隻尊貴的S級雄蟲,喜氣洋洋的帶隊離開了。
留下溫北在風中淩亂。
他被言何牽離開大部分蟲的視線,來到山頭的另一側,那裡有兩塊凸起的石頭,在上麵可以俯瞰整座山,正適合聊天看風景。
言何率先跳上去,然後伸手把溫北也拉了上來。
“雄主……”溫北勉強回神,表情一言難儘,他拍了拍自己的腹部:“我……”
“放心,你沒懷。”言何坦坦蕩蕩,“我騙他的。”
“我當然知道我沒懷。”溫北心如死灰,眼睛裡已經失去了光彩:“你,你知道這事有多嚴重嗎。”
在易奧斯歌,性彆、等級都尚未明確的蟲蛋最受重視。
很少有律法會讓雄蟲受罰,除非他傷害了蟲蛋。
這裡上到蟲帝下到平民,都対蟲蛋懷有敬畏之心,從懷了開始到他的降生,都將受到嚴格的保護和層層檢查。
那些是……躲不掉的。
“……”言何還真不知道。
他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嗯,很嚴重嗎?”
溫北也跟著沉默。
好一會兒,他艱澀的問:“我上哪給你弄個蛋呢。”
言何:“……”
是噢。
他剛剛沒想那麼多,隻是從他看過的新聞裡搜刮出一條有用的信息——
懷孕的雌蟲最大,不能罰。
所以他現學現賣,直接用了。
在他的觀念裡,懷孕這種都是家裡的私事,彆人無權過問,也沒什麼風險。
但在這裡,顯然不是這樣的。
“要不……”言何遲疑兩秒,“我們努力一下?”
溫北:“……”
先不說彆的。
“蟲蛋之所以被這麼重視,是因為雌蟲的受孕率很低。想要短時間內懷上,就好比……”溫北斟酌字句,“好比在這荒山撿到一萬星幣,必不可能。”
言何:“……”
言何也懵了:“那我們怎麼辦?他們會強製你去檢查嗎。”
“會。”溫北點頭,“而且是一定會。”
他們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那怎麼辦。”言何呢喃著:“到時候就說,我看錯了?”
“也隻能這樣了。”溫北不置可否,想了想,又道:“等下問問塔爾殿下吧,他經驗豐富。”
這方麵經驗豐富?
言何一挑眉,也沒多問,同意了。
兩人吹了會兒風,言何想起什麼,突然道:“以後發生這種事,你可以……試著依靠一下我。”
溫北怔了怔,沒說話,眼睛卻追隨著対方。
“我應該沒朱金那麼不靠譜吧?”言何笑著開玩笑,“我是你雄主,你可以信任我,不會讓你獨自受苦的。”
剛剛就算那招不行,也會陪著溫北一塊受罰。
溫北定定地望著言何。
“那以後不是了怎麼辦?”
他突然問。│思│兔│網│
第49章 彩蛋
我是你雄主。
那以後不是了怎麼辦?
言何沉默下來。
他把這兩句話拆開再拆開, 仔細的品了又品。
半晌,他的眉尖揪起來,看起來有幾分凝重。
他盯著溫北, 一眨不眨, 眸光灼灼。
“你……”他狐疑著, 細看還有點不爽:“詛咒我英年早逝呢?”
溫北:“……”
他就不該跟言何討論這件事。
這人的腦回路向來清奇, 能繞地球跑三圈。
“你彆想。”言何又開口了,“我就算死了也要拉著你一塊下去當阿飄,我肯定纏著你不放。”
溫北:“……”
溫北牽了牽嘴角,很奇妙, 剛剛那些煩悶竟有了一掃而光的架勢, 他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簡單道:“行。”
他很願意。
“你還答應啊。”言何樂了, “你知道阿飄是什麼嗎?”
溫北把到嘴邊的“當然”咽了回去。
這兒還沒有神鬼之說。
於是他裝模作樣的思考片刻, 搖搖頭。
“阿飄就是……”言何說了一半, 突然發現溫北剛剛還飄揚的紅色發絲正緩慢的變成金色,他怔了怔, 下意識伸手去摸。
觸?感跟平時沒什麼不一樣, 很柔軟。
他蜷了蜷手指, 說話時喉結輕輕的滾動著:“是一種很可愛的生物,以後我們也會變成兩隻阿飄。”
“可愛?”溫北挑眉。
“嗯。”言何麵不改色, “很可愛。”
他目光專注,一直盯著溫北的臉, 很難說清他到底是在誇獎誰。
他們獨處的時光很快被打破。
雄蟲保護協會的蟲去而複返, 並帶來了大批的物資, 其中包括各種美食和原材料。
他們聽說了言何會做飯的事,怕他們不喜歡速食, 特意送來的。
這些倒是正常,隻是……
言何倚著一棵樹,滿臉疑惑:“你們送張床上來乾什麼?”
“哎呀,溫北上將都懷蟲蛋了,當然不能睡地鋪!”那蟲理直氣壯,拍著%e8%83%b8脯道:“我測量過了,它完全能放進您的帳篷裡,不要擔心!”
剛走過來的溫北:“……”
他癱著臉,木然道:“謝謝啊。”
這溫北上將的脾氣跟傳說中一樣差,道謝都像是要殺蟲似的……對方哆嗦一下,往言何的方向挪了挪。
雖然朱金閣下額頭上的傷有點嚇人,但他堅定的認為,那不會是言何殿下打的。
柔弱的雄蟲怎麼可能動手呢!
尤其是這位殿下看著就溫柔謙遜有禮!
他正想著怎麼跟言何搭訕能引起他的注意,就見參加這場直播的另一位S級殿下過來了。
塔爾拍拍言何肩膀,被躲開了也不介意,笑嘻嘻道:“可以啊,帥。”
他在誇言何砸酒瓶。
“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