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一下創到了言何後背上。
言何本來低頭走路,被這麼一撞猛的抬眼,結果正正好好看到溫北被推下水。
他先喊了一聲, 隨後疾步走過去。
那池子就是一個從山上引水下來的觀賞池, 並不深,甚至可以直接站起來, 池水清澈見底, 裡麵養著幾條紅色或金色的鯉魚。
言何過來時, 溫北癱坐在池子邊緣,整個身子浸在水中, 一隻手牢牢地握著岸邊的竹根, 無聲的緊張。
但他還算清醒, 並沒有大力掙紮,老老實實的呆在那裡。
隻仰起頭望著直直走過來的言何, 浸了水的眼圈發紅,雖說麵無表情, 但言何還是從中品出了幾分委屈。
見他沒有像上次那樣反應激烈, 言何鬆了口氣。
他蹲下`身, 扯開溫北抓竹子的手,改成跟他十指相扣。
“冷不冷?”他低聲詢問, 然後牽著人站起身,“能動嗎?”
溫北悶悶點頭,跟著言何的力道站起來。
池子另一邊有台階,溫北本想直接跨上去,卻被言何帶著走台階,一步一緩地上岸。
風一吹,溫北哆嗦了下,緊接著肩膀被罩上件溫暖的外套。
外套上滿是言何的氣息。
溫北一頓,聽到言何在他耳邊說等他一下。
接著男人背対著他,走向叢書閣。
應該是要講一講道理,然後商量著重新分組吧。
溫北掃了眼後麵烏泱泱的一片攝像頭,想。
他有些累,也懶得跟叢書閣掰扯誰推的誰,言何怎麼處理都好。
溫北微微低頭,把臉貼上外套領子,似乎想從中汲取些溫度,開始發呆。
“真的不是我推的,我剛剛就沒有碰到他!”叢書閣嗓門很大,生怕後麵圍觀的蟲聽不到,“而且這池子這麼淺,我就算想害他也害不成吧?隻是我們雌蟲之間的打鬨而已,殿下何必當真。”
“打鬨?”言何若有所思。
見他沒發火,叢書閣猜他也沒有多在乎這個雌侍,於是笑嘻嘻道:“対呀,我跟他鬨著玩兒呢。”
【tui,之前還対叢書閣無感,現在看了他就煩】
【他也太裝了吧,之前一直秀跟雄主甜甜蜜蜜,也沒見他生個蛋啊】
【就事論事得了唄,你們怎麼還蟲身攻擊啊,掉水裡又死不了,這麼嚴肅乾嘛】
【之前這兒連監控都沒有,要不是言何來了,他還不一定要乾嘛呢】
【拜托,溫北也是上將,還能打不過嗎,打不過隻能說明他能力不夠】
【行了,言何殿下都沒說什麼,一個雌侍而已】
【鏡頭擺在這兒,他能說什麼?而且那是叢書楊的弟弟,肯定握手言和啊】
啪!
很清脆的巴掌響。
言何收回手,甩了甩。
勁兒用的有點大,手麻。
叢書閣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嘴裡登時就有了血腥味兒,他腰閃了閃,身形不穩,差點跌水池子裡。
他捂住嘴,不可置信的回頭。
左邊的牙齒有些鬆動,他說話很是費勁:“你…!”
他你不出個所以然來。
S級雄蟲,彆說給他一巴掌了,就是給他打成殘疾,他也討不回公道。
他哥明明說這家夥就是個軟柿子啊……隻會動嘴皮子的那種,而且跟溫北的感情也沒有表麵上那麼好,不會替他出頭,這是怎麼回事……
“今天天氣真不錯,我跟你小小的打鬨一下,你不會生氣吧?”言何學著他的腔調,隻是笑意並不達眼底,他盯著叢書閣,嗓音壓低:“回去告訴你哥哥,讓他安分守己一點,彆惹不該惹的。”
“要是實在不服氣,可以約個時間,我跟他好、好、聊、聊。”
最後幾個字他刻意加重,一字一頓尤為清晰,帶著難以忽視的壓迫和戾氣。
【………………】
【我眼花了???】
【你就說他伸沒伸手吧,這也是握手言和的一種新方式】
【啊啊啊我什麼時候能有這樣的雄主】
【你從哪裡看出他好了,他也不是給溫北出氣吧,我看他是打雌蟲癮犯了,之前不就經常動手嗎】
【不懂就問,樓上是叢書楊請來的嗎】
【我不管,長這麼帥打我也可以】
【……】
言何回身牽溫北,走了兩步又停下。
“雄主,怎麼了?”溫北疑惑回頭。
“沒。”言何短促的應。
他的視線落在溫北濕透的衣服上,退一步越想越氣。
姓叢的這兄弟倆也真是夠不要臉的,知道正大光明打不過溫北,就乾把人往水裡推的陰招。
喜歡推人是吧。
言何反身大步走向叢書閣。
看著這張帥臉朝自己走來,叢書閣隻覺得側臉隱隱作痛,他下意識想跑,卻已經來不及了。
噗通!
一腳把他踹下水,言何舒服了。
他抱著胳膊,居高臨下道:“就在這呆著,什麼時候你雄主來接你了,什麼時候再回去。”
“喔対了。”他想起什麼,輕笑一聲,補刀:“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家雄主正跟同組的雌蟲摟在一起做任務,甜蜜的很,你怕是要多等一會兒了。”
說完,他不顧叢書閣鐵青的臉色,頭也不回地走了。
路過攝像頭,言何眨眨眼,閒聊道:“天氣悶熱,裡麵的那位想在水下衝涼,年輕就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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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何隨意瞥了眼,看到了滿屏的問號。
他沒多看,領著溫北回房間了。
“洗澡嗎?”言何問了句,然後不等溫北回答,自顧自道:“算了,拿毛巾擦擦吧。”
他記得溫北上次很抵觸水。
“不用。”溫北搖搖頭。
他倚靠在浴室門口,臉色還是發白,抱著言何的外套,看起來很乖。
“我可以洗,雄主。”他說。
“……行。”言何慢半拍答應下來,有些擔心:“你自己可以嗎。”
“當然。”溫北點頭,“本來也沒什麼事。”
浴室門關上。
視線被隔絕。
言何還是擔心。
這人狀態有些奇怪,而且他至今也沒弄懂金色的頭發到底是什麼意思,猜不準溫北的想法。
猶豫片刻,言何從隔壁餐廳撈了把椅子過來,門神一樣坐下了。
要是有奇怪的聲音,他就進去。言何想。
……
十幾分鐘過去,彆說奇怪的聲音了,裡麵安靜的可怕,好像沒人一樣。
言何坐不住了。
他試探的敲敲門:“溫北?你在洗嗎。”
問完話,他屏息等待。
一秒。
兩秒。
三秒。
沒有回應。
“溫北?”言何皺起眉,“我進去了啊。”
門沒鎖,他輕輕一推就開了。
浴室不大,做了乾濕分離,浴缸在玻璃門裡,隱約有著熱水的霧氣,但是水麵上並沒有人。
言何刷地扒開玻璃門。
溫北果然在水裡。
他似乎抱著什麼,整個人蜷成一團,頭也埋在裡麵,在角落縮著。
言何被他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地拎著胳膊把他揪起來。
嘩啦——
破水聲響起,溫北睜開眼,呆呆的坐著,好半天才晃了晃腦袋:“……雄主?”
言何睨了眼他泛白的嘴唇,鬆開手,挑眉:“打算憋死自己,然後驚豔所有人?”
“……不是。”沒了向上的力道,溫北重新跌坐到缸底,他慢吞吞調整了姿勢,隻露了個腦袋,道:“我在想事情。”
言何覺得他很奇怪,有時候対水又驚又懼,一點都碰不得,這時候又表現的很是依賴,恨不得整個人都躺進去。
言何伸手進去試了試溫度,見差不多了,涼聲道:“出來吧,水底下的沉思者。”
溫北:“……”
溫北不太想:“我覺得我還可以再泡一會兒。”
“喔。”言何懂了,“還沒沉思完?”
溫北無話可說:“……嗯。”
“行。”言何彎腰,開啟了浴缸的恒溫功能,起身時兩隻胳膊搭在浴缸邊緣,湊近溫北。
“那能不能商量一下。”他慢條斯理的幫溫北把擋臉的濕發捋到耳後,嗓音在封閉的空間顯得格外重,沉甸甸的:“彆下去了,就在上麵思考,行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人嘴上說的商量,威脅的眼神可完全不是那回事。
溫北覺得他要是敢拒絕,當場就會被拎起來揍一頓。
溫北老實地點點頭,弱弱道:“我不會了,出去等我吧。”
言何出去了。
但是沒關門。
溫北敢怒不敢言,偷偷把剛剛藏在懷裡、此刻已經濕透了的外套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到旁邊的架子上,打算一會兒悄悄洗了。
言何還不知道自己的外套受到了怎樣的摧殘。
他回到自己的小椅子上,百無聊賴地打開光腦,準備回一回積攢的消息。
紅點最多的還是青鳥。
言何點進去,不出意料還是那位話嘮的“姐妹”
上麵他問的性彆問題,対方回了好多條。
桃汁:対呀,我是女孩子
桃汁:但現在不是了qwq
桃汁:姐妹,你有想過要怎麼回去嘛
桃汁:但我估計沒辦法……主要是,我的身體應該已經死了
想過要回去嗎。
言何單手敲字:沒有
消息發送的那一秒,浴室門口架子上的光腦叮了一聲。
言何一抬頭,見是溫北放那的,沒太在意。
他繼續回:你現在生活怎麼樣,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叮!
言何一挑眉。
這麼巧?
想了想,言何又發過去一個句號。
叮!
言何:“……”
第46章 問責
溫北從浴室出來時,第一眼看到沙發上麵色凝重的男人。
對方直直盯著某處,滿眼不可置信。
順著他的視線,溫北扭頭,看到自己的光腦。
就在此時,
叮!
架子上的光腦又響了聲。
溫北順手把它取下來, 問言何:“雄主, 怎麼了嗎?”
叮!
光腦還在響,言何鬆了口氣。
他就說嘛,怎麼可能是溫北,桃子的那些小表情, 溫北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出來。
“沒事, 你光腦一直在響。”言何說。
“噢。”溫北低頭去看。
剛剛發訊息的是葉鎮,他聽說了溫北被叢書閣推水裡的事, 氣得飆了好幾句臟話, 揚言要揍蟲, 最後才想起來問他好了沒。
略過他,溫北看到青鳥的回複, 他神色一頓, 下意識偷偷瞄了眼言何。
應該……沒被發現吧。
以防萬一, 溫北把青鳥設置成免打擾,隻有點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