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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相逢 Marey 4219 字 4個月前

知道這事後,呂子晉立馬拉闞安來了宅子這邊,路上呂子晉給自己做了最壞的打算,以為路西樓不能恢複到從前那樣了。

可等他走進屋內,先是被屋內堆滿的冰嚇了一大跳,等看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路西樓時,呂子晉更傻眼了,才知道他把事想得太好了。

路西樓根本不可能變成以前的樣子了,他沒了呼吸,已經死了。

往事突然湧上腦海,想到那個會笑會跳的人,呂子晉眼眶一下就紅了,連平日表情很少的闞安,這下也滿臉的震驚,顯然沒想到路西樓會出這種事。

呂子晉想要安慰霍青川,卻突然發現言語慘白,如果現在遇到這種事的是他,那比起無關痛癢的安慰,他更想要那個人恢複如常。

呂子晉不知道說什麼,更不敢戳破路西樓已經不在的事實,怕霍青川崩潰,他便乾脆同闞安在旁邊陪霍青川,而路西樓養的小花,也安靜地趴在床尾。

呂子晉想了什麼,又為什麼不說話,霍青川不清楚也不關心,此時此刻他腦裡心裡隻有路西樓,並因此想到了方玄正。

方玄正雲遊四海多年,為的是心上人,而多年前方玄正就已經找到了辦法,隻不過出於種種原因他沒有用這個辦法去救人。

霍青川管不了那麼多了,隻要能救路西樓,什麼辦法他都肯試。

或許是師徒心有靈犀,霍青川才這樣想完,當晚方玄正就回來了,還主動來了宅子。霍青川沒有拐彎抹角,一見到方玄正,他就直接問,“師父,你尋到的那個方法是什麼?”

方玄正大抵沒想到霍青川會這樣,一時怔愣,但他也隻愣了片刻,表情就又恢複了正常,然後問霍青川說,“你想好了?”

霍青川答:“阿淩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從西同回來不過七天,霍青川已經瘦了一大圈,人也憔悴了不少,還長出了胡子,眼睛更長滿了血絲,看著都不像人了。

霍青川雖然沒有說過他和路西樓的關係,可他到底是他的徒弟,早在前幾年回宗門,方玄正就一眼看穿兩人有貓膩。

方玄正經曆過摯愛生病的痛,他知道霍青川現在很難過,所以哪怕心裡並不同意霍青川冒這個險,方玄正還是跟霍青川說了方法。

苗疆之地擅巫術,那邊有一秘法,隻要畫好陣法,寫好符咒,再以血為祭,能夠使人再生。數百年來無數人用此術法,卻無一人成功,而且就算成功了,反噬也巨大。

方玄正說完具體的方法,還想再勸霍青川幾句,可霍青川卻拒絕聽話,起身就走了,著手準備陣法的事。

霍青川很快準備好了一切,然後用刀劃破手,試圖放血啟動術法,但陣法一點反應都沒有。

霍青川失敗了,可他卻不肯放棄。

霍青川翻閱古籍,找出無數種陣和符咒的畫法,一一試驗,又一一失敗,他因此敗壞了身體,仍在堅持。

呂子晉看霍青川這樣,沒忍住勸他,可惜霍青川早就聽不進任何勸說了,依舊我行我素的努力,而路西樓從昔日的寢房搬到了冰窟。

這一年冬天,雪下得比往年早些,小花在路西樓去世後也變得不愛動了,常常一趴就是一天。霍青川瘦了很多,和霍家斷絕了往來,成天研究術法,偶爾出門時還被人當成了瘋子。

霍青川很少說話,更再沒笑過,每天除了翻閱古籍,早就陣法,就是去冰窟看路西樓。他像失去了知覺,明明眉毛都凍白了,霍青川還一點感覺都沒有,隻是不停伸手摸路西樓臉,喃喃地喊阿淩。

也是這個時候,霍青川嘴角才會微微上揚,有點像從前的他。不過霍青川就笑了一下,嘴角便垮了下去,然後低下頭去親路西樓。

路西樓臉色慘白,嘴唇冰涼,霍青川卻親得十分溫柔,仿佛再重一點便會弄疼他。

這年冬天臨江下第二場雪時,霍青川露出了半年來第一個燦爛的笑,不為彆的,隻因他終於畫對了陣法符咒,以血為祭,‘複活’了路西樓。

隻是讓霍青川失望的是,這個路西樓不會說話,不會笑,眼神也呆呆的。但這也足夠了,好歹路西樓終於又回到了他身邊。

然而霍青川沒高興多久,路西樓睡著後再也沒醒來了,並且身體腐爛極快,不等霍青川反應過來,路西樓渾身上下就沒一塊好皮膚了。

這次霍青川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崩潰大哭了。

第145章

路西樓頭像被人用木棍狠狠敲了一下,疼得他直皺眉,緩了好一會才再有力氣睜眼,然後發現外邊的天已經黑了。

剛醒腦子轉的慢,路西樓尚且沒反應過來,隻記得昏倒前他在許家的地下室,可這又是哪?

路西樓轉動脖子,準備四處看看,好確認他在哪。隻是他剛動了一下,就感覺到自己手被人握著,握他手的人用了點勁,路西樓覺得有點疼。

路西樓想讓對方輕點握,對方卻跟亡命天下的逃犯似的,一點風吹草動就足以讓他心驚膽戰,不僅蹭地坐直了,眼裡還藏滿了防備和警惕,“誰?”

霍青川在這守了半個月,幾乎日夜不休,江懷遠怕他身體受不住,不止一次勸他回去休息,“我守在這兒就好。”

霍青川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江懷遠卻沒放棄,還想著勸他回去休息,甚至活動沙鷗在他睡著時想分開他和路西樓交握的手。

霍青川知道江懷遠是為他好,可路西樓還沒醒過來,他就算回去了也睡不著。

也正因如此,剛才感覺到手心傳來的異動,霍青川還以為又是江懷遠在搗亂,可等他驚醒直起腰,卻沒看到江懷遠的身影,相反倒是……剛剛猛地起身時,似乎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畫麵。

霍青川的心跳加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了嗓子眼,他一邊滿懷期待,想要確定那就是真的,一邊又以為是他眼花,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看著熟悉的側臉,不知道什麼時候萌發的感情快要將路西樓吞沒,他一會想起這半年來發生的事,一會兒又想到那個長長的夢,一時心像泡進了檸檬汁裡,酸澀得不行。

這個很長很長的夢不像從前做的那些沒頭沒尾的夢,它就像一部完美的作品,有開頭有發展有縞潮有結局,填補了以前所有讓路西樓感到困惑的地方。而且它明明是一場夢,卻真實到不行,就好像夢裡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路西樓想到了夢的最後,那個曾經溫潤如玉的男子,常常拿著一壺酒坐在院子裡悶喝,宅子很大卻沒個說話的人,隻有一隻貓在旁邊陪著他。後來貓死了,陪他的變成了同宗門的師哥,然而師哥年老逝世後,他還容顏未變,依舊是二十出頭的模樣,一個人在那座宅子過了一年又一年。

“師哥。”路西樓本來以為這兩個很難說出口,但等他對上霍青川的視線,他卻脫口而出了。

看到路西樓醒了,霍青川已經很驚喜了,至於彆的他根本沒敢想。所以當霍青川聽到路西樓喊他師哥,他很沒出息地愣住了,傻傻地看著路西樓,說話也結巴了,“你…你喊我什麼?”

那時路西樓剛來異部工作,他貪心想要彼此更親密些,不滿足於再叫名字,哪怕過去那麼多年一個人都過來了,可一靠近路西樓,他就像在沙漠行走許久,卻一口水沒喝的旅人,路西樓就是那口水,他瘋狂渴望他。

所以霍青川厚顏無恥地讓路西樓叫他遊秋,還在路西樓問他為什麼叫這個名字時,冠冕堂皇地說是自己取的表字,是因為喜歡秋天。

他為什麼喜歡秋天?因為他在秋天遇到了路西樓。

之後霍青川順利地知道了路西樓的小名,當他聽到阿淩二字時,霍青川幾乎要以為路西樓想起了一切。可路西樓的表情卻在清楚地告訴霍青川:他什麼都沒想起。┆┆思┆┆兔┆┆網┆┆

不過霍青川沒有感到失望,對於他來說,這樣已經很好了。

現在路西樓喊他師哥,霍青川是無論如何都冷靜不下來了。這不是說師哥是個多特彆的稱呼,路西樓不能這樣喊他,而是師哥加上路西樓,霍青川隻能聯想到一件事,那便是路西樓記起了從前。

這讓霍青川如何不激動?從路西樓逝世,霍青川就覺得他成了行屍走肉,連死亡都是奢侈,支撐他堅持下來的,正是路西樓。

既然這一世的路西樓已經死了,不複存在了,那他就找路西樓的轉世,隻要還活著,霍青川就會不停歇地去找。

或許是受苗疆巫術影響,找路西樓並不難,霍青川每次都能很快找到他,難的是找到後路西樓不僅不記得他,而且他還不能靠近路西樓,否則路西樓就會變得不幸。

這麼多年下來,霍青川已經記不清他找了路西樓多少次,隻知道每次都不得善終,次數一多,霍青川就不太敢靠近路西樓了。

如果他的靠近會讓路西樓不幸,那霍青川寧願遠遠地守著他,也不想路西樓吃這些苦。

但霍青川又哪裡想得到,哪怕他離得遠遠的,每一世的路西樓都活不過二十五歲,霍青川心中悲痛,然後重複原先的流程。

直到這一世。

霍青川原本以為這一輩子和之前沒有區彆,他找到了路西樓,卻依舊不能靠近,否則路西樓又會生病、離世。於是霍青川像往常一樣,遠遠地守著路西樓,卻不想這一世他靠近路西樓,路西樓也會沒事。

這下霍青川再也忍不住了,他選擇走到路西樓身邊。

霍青川不敢太貪心,妄想路西樓能夠記起他,對於他來說,能陪在路西樓身邊,就已經很幸福了。

但讓霍青川感到驚喜的是,路西樓竟然在找他,知道這個消息的那瞬間,霍青川幾乎快要控製不住情緒,直接哭出來了。

霍青川偶爾上網,看到一些人吐槽,說五七年也太久了,分開這麼長時間,就算心裡有感情,也早被時間消磨得乾乾淨淨。霍青川看了這些消息簡直想笑,如果五七年就算長了,那他這上千年又算什麼?

路西樓不在身邊這麼久,感情真的被消磨乾淨了嗎?並沒有,相反霍青川更愛路西樓了。

分開的上千年裡,霍青川靠著回憶度日,他珍藏當年路西樓畫的畫,寫的字,一一裱起來掛牆上,連路西樓愛看的話本,霍青川也精心收藏,有時候實在想路西樓想得不行,他就會看看字畫,假裝路西樓還在身邊。

等了這麼多年,霍青川幾乎釋然了,路西樓卻突然來了一句師哥,他又怎麼冷靜得下來?

霍青川眼眶酸澀,幾乎要哭了。

路西樓沒想到霍青川反應這麼大,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但很快他便冷靜下來,握住霍青川手,重複了剛才的稱呼,“師哥,我喊你師哥。”

這麼多年來,霍青川不止一次幻想過如果路西樓想起他了,他會是什麼反應。在霍青川的設想裡,他覺得他會驚愕,會哭,卻沒想到這一天真正到來時,他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