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益清的腦袋宕機了。
像極了班上那些被提問的同學,在無聲之中汗流浹背。
對麵的人?似乎不?耐煩了, 柳葉眉壓了壓。
感覺下一秒就要轉身走?人?。
關鍵時刻,不?能掉鏈子?。
安益清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畢竟是個老師,最強大的就是心理素質。
她眼裡?重新裝著?許泠音。
“許泠音,你準備好了嗎?”安益清問。
許泠音點點頭,下意識抬起右手, 挑起發尾,順著?波浪纏繞指尖。
“早準備好了。”
安益清不?動聲色地?深呼吸, 抬起腳步,往前走?了一點。
原本就近的兩個人?,現在相隔隻有十公分。
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兩道氣息糾纏在一起,一快一慢,節奏感極強。
“那我……”安益清輕聲道,“開?始了?”
再不?會說,總能說出幾句。
許泠音等著?她的肺腑之言。
“嗯。”回應鼓勵著?自己,也鼓勵對麵的人?。
話音落下,眼前的燈光輕閃,黑影晃動,擋住所有的燈光。
許泠音眼前一片漆黑。
清雅的氣息鑽進鼻子?,肆無忌憚地?亂竄。
嘴唇受到輕柔的觸碰。
柔潤的觸感從唇上蔓延開?來。
連同安益清的氣息一起,將她淹沒。
沁人?心脾的味道無窮無盡。
無盡的黑夜之中,她就隻能感受到安益清的存在。
明明在等對方的告白?,麵對突如其來的動作?,她卻不?自覺配合。
閉上狐狸眼,許泠音落進清雅的潭水中。
肩膀微微往下沉。
修長的手臂攬住她,輕輕往懷裡?帶。
許泠音跟著?那雙手,挨上去。
溫暖又柔軟。
和她的呼吸一樣,清雅的。
她總以為,安益清像垂絲海棠。
今天,她才知道,大錯特錯。
安益清是夏日清荷,是落霞映雪,安靜清雅。
連氣息也是如此相似。
靠得這麼近,把她心裡?的彆扭全驅散了。
她想,就在此刻,答應安益清。
將她留在身邊。
哐當。
突兀的開?門聲傳來耳畔。
許泠音一怔,急忙推開?安益清,背對著?露臺的門。
陰影下的臉成了熟透的紅蘋果。
安益清輕微的喘熄鑽進耳朵,許泠音還能感受到她起伏的%e8%83%b8膛。
開?門聲落下以後,再沒有別的動靜。
許泠音聽見身旁的人?輕聲道:“風吹的。”
許泠音:……
她的腦子?也被風吹清醒了。
撩起眼皮,許泠音瞪她一眼,又飛快移開?,看著?自己%e8%83%b8`前的頭髮。
“安益清,誰讓你亂來的。”
安益清頓了頓,低聲問:“你不?是說準備好了嗎?”
猛地?抬起頭,許泠音望向安益清。
杏眼裡?裝著?無辜。
行吧。
這個人?,從來都是這樣,有一萬個誤解別人?的方式。
如果不?是這雙純澈的眼睛,許泠音真?要懷疑她是故意的。
鼻子?裡?輕輕哼出聲,許泠音雙手抱%e8%83%b8:“我準備好了,你的準備呢?你嘴皮子?一碰,就要我答應你,誠意在哪?”
安益清沉%e5%90%9f片刻,不?動聲色靠過來。
感受到她的溫度,許泠音恍然回神。
這個不?解風情?的女人?,萬一學人?家弄點酸溜溜的詩來念,她真?的會連夜逃離。
為了不?再出現這種尷尬的場麵,許泠音趕緊開?口:“明天,自在花園,我在那裡?等你。”
“嗯?”安益清問,“那邊弄好了?”
榆木腦袋。
許泠音嗔怪地?瞥她一眼,不?答反問:“你去不?去?”
“當然。”安益清拔高音量。
聽聲音都知道有多積極。
許泠音唇角勾了勾,丟下一句話就走?。
“再不?回去,阿姨和小朋友要等煩了。”
轉身的一瞬,許泠音眉眼彎起來。
她走?得很快,高跟鞋的聲音掩蓋了她的愉悅。她抬起手,指腹摩挲著?嘴唇。
這裡?還有點發燙。
殘留著?安益清的味道。
這種氣息,能讓人?安心,她特別喜歡。
很快,她們回到高級包房。
門就在眼前,她伸手去敲。
還沒碰到,手被旁邊的人?握住。
“等會兒。”安益清輕聲說。
許泠音不?知道她想做什麼,還是跟著?她走?。
繞過走?廊,她們來到衛生間。
鏡子?裡?映出她們的身影。
她看見鏡子?裡?的女人?朝自己伸出手:“許泠音,你口紅借我用?用??”
這女人?,也不?是不?化妝。
這麼重要的日子?,素麵朝天走?過來,倒記得要捯飭自己了。
從包裡?拿出口紅,許泠音遞過去:“臉不?弄弄?”
安益清的目光從她臉上掃過,搖搖頭:“不?用?。”
說罷,擰出口紅。
許泠音下巴突然多出一隻手,乾燥溫暖。
“你……”
安益清接過話:“剛才……口紅沒了。”
那隻手輕輕用?力,抬起她的下巴,口紅落下來,劃出輕微的痕跡。
這女人?的手法一點不?高明,甚至可?以說糟糕。
許泠音卻任憑她操作?。
塗了一陣,安益清收起口紅,指指鏡子?:“你看下可?以嗎。”
許泠音恍惚一瞧,也沒真?看自己的唇色,隨口道:“塗得真?醜。”
“我重新塗過?”安益清問。
許泠音扭頭就走?:“誰要你塗。”
兩人?一前一後回了包廂。
安婉陪安聽雨玩樂高,安安靜靜,一點不?鬧。
時間差不?多,服務員便送了餐來。
飯後用?蛋糕,慶祝安聽雨滿了四歲。
也許是這滿屋子?的用?心,安聽雨特別喜歡許泠音。
吃飯要粘著?她,小小的手,顫顫巍巍給許泠音夾菜。
一起住那麼久,安益清第一次看見許泠音笑那麼開?心。
安益清想,以後許泠音不?開?心了,可?以請小開?心果來哄。
神思一頓,安益清捏捏手心。
在一起應該高興,為什麼要設想不?開?心?
揉揉自己的臉,安益清默念胡思亂想無效。
吃了一口蛋糕。
以後,一定是和蛋糕一樣甜。
飯後,許泠音大概不?想打擾她們相聚,安婉再三挽留,她卻說今晚還有事情?要忙,就不?陪她們了。
許泠音先送媽媽和安聽雨去酒店,然後送許泠音回家。
一路上,兩人?竟是沒怎麼開?口。
進了別墅,許泠音以為安益清直接就走?,卻看見這人?跟在自己身後。
不?知道她上去幹什麼,許泠音沒問,走?在前麵。
進屋之後,安益清並不?回房間。
她換好鞋,拿了營養液,走?到花架麵前開?始澆花。
許泠音靠在沙發上:“你特地?上來澆花?”
“嗯,有幾天沒照顧了。”安益清回頭,朝她笑笑。
她笑起來特別好看。
真?的像喻司柔說的,仙氣飄飄。
她又扭頭澆花去了。
背影挺拔頎長,充滿了精氣神。
許泠音知道這具身體的溫度。
抱起來很舒服。
那感覺牽引著?她的情?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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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間,許泠音很想說,今晚就在家裡?住。
話到嘴邊,出不?去。
許泠音終究,沒辦法打擾人?家和家人?相處。
脫掉鞋子?,許泠音屈起雙腿,用?雙臂環住,抱進懷裡?。
凝視著?澆花的人?,她回味著?和安益清一家人?相處的感覺。
輕鬆自在,沒有任何心裡?負擔。
很舒服。
她很想,融入其中。
安益清澆好花,放下營養液,便回房間了。
過會兒出來,她便換了身衣服。
身上漾著?水汽,剛洗過澡。
提個袋子?,安益清走?到門邊,換好鞋子?,回頭對她說:“許泠音,晚安。”
“嗯。”許泠音望著?她,直到那身影消失。
兩分鐘後,院子?裡?亮起車燈,又慢慢暗下去。
許泠音才對著?空曠的客廳呢喃:“安益清,晚安。”
*
第二天,安益清起了個大早。
安排好家人?的早餐,她想邀請許泠音一起來,結果被拒了。
【吃過了】
許泠音如是回復。
中午,許泠音還想拒絕,安婉直接出馬了,說想去看看安益清的住處。
許泠音便答應。
回到別墅,一向空空如也的茶幾擺了些水果和點心。
許泠音的禮數十分到位。
安婉女士並沒怎麼細緻地?參觀住處,一來就提著?菜到廚房做飯去了。
臨走?前,安婉說:“許小姐,常和阿清來玩哦。”
送走?一大一小,安益清就直奔自在花園。
好久沒來,這裡?反倒有點陌生。
院門換了新的,是法式復古風。
安益清快步往裡?走?,許泠音突然拉住她,笑問:“中午請你媽媽來做飯,是不?是知道要幹體力活?”
這所謂的體力活,安益清真?的沒想到。
她是來表白?的,訂的紅玫瑰剛送過來。
抱著?一大捧花來到樓上,她進門想給許泠音一個驚喜,自己先驚了。
滿地?的相框,除了完好無損,和之前離開?這裡?時一樣。
非常亂。
“這是?”安益清疑惑。
許泠音抬抬下巴:“安老師,麻煩你幫忙掛相片。”
於是,設想中浪漫的表白?沒有了,許泠音用?那清亮的嗓音指揮了幾個小時。
她呢,搬梯子?掛相片,把一身力氣發揮到了極致。
每一次休息,她都看見落地?窗前的太陽斜了幾分。
直到室內亮起溫柔的燈光。
她終於掛好了所有的照片。
看著?灰頭土臉的她,許泠音無情?地?把她推進房間:“去洗個澡,髒死了。”
安益清:……
許泠音似乎很擅長出乎意料。
安益清輕歎,認命地?回房洗澡。
那邊的衣服早就送過來了。
她隨便扯了件浴袍,洗去一身疲憊。
甩著?剛吹幹的頭髮,安益清從房間走?出來。
腳步頓住了。
她的眼裡?,映著?餐桌上跳躍的燭光。
玫瑰花放到了桌子?上。
她勞碌一下午,許泠音送了她一頓燭光晚餐,和一句動情?的話。
“安益清,我們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