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頁(1 / 1)

不是阿季女朋友多久回來,而是她女朋友本身。

晏雙霜難得地多問了幾嘴,但阿季害羞到爆,問兩句,除了知道她女朋友是個藝術家,今年和阿季年歲相當,其他的就再也問不出來了。

到最後阿季乾脆直接轉移話題,問晏雙霜她們要不要去看她養的牧羊犬。

比起晏雙霜剛才的表現有過之而無不及。

古辛說:“感情是高攻低防啊……”

晏雙霜點點頭:“是啊。”

兩個人眼神一對,同時笑了出來。

阿季這下再也不吭聲了,紅著一張臉,像是給食物倒上的番茄醬跑到了她的臉上一般,吃得又快又急。

午飯後,阿季還有活要做,但舟車勞頓的晏雙霜和古辛被安排躺在了一張床上,準備午睡。

閉眼之前,古辛還在想,要是她睡不著怎麼辦。

可合上眼,思維瞬間斷電,再次睜眼,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

古辛難得的腦袋轉不太動,她眼睛睜著,看著頭頂和家裡迥然不同的料子,隱形的齒輪哢哢哢了半天,古辛才終於想起來,她們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安靜的空間裡分明還有另一人的呼吸。

這個呼吸的節奏和頻率很是熟悉,是她在陌生環境裡唯一的浮木。

古辛動了動腿,她入睡前的姿勢很彆扭,現在一動就麻痛難忍。可她硬是沒有吭聲,表情也紋絲不動,好像腰部以下被鋸了一樣,硬生生地轉過身,麵對著平躺在她身邊的人。

在接觸到“小說世界”的理論時,古辛抱著研究的心態,一頭紮進了綠江,用常人難以企及的速度看了不下五十本的愛情小說。

可以說,這幾十本裡,沒有一個能讓她產生波瀾,甚至到最後都給她看困了。

但現在這樣安安靜靜的氛圍裡,古辛驀然想起一個橋段。

主角亡命天涯,她下定了決心要離開自己的愛人。

最後一晚,她什麼都沒有做,就這樣看著一無所知的愛人直到天明,將她的模樣印刻在了自己的心裡。

第二天,她照常出門,可她再也沒有回來。

一天兩天,一年兩年。

沒有人知道她是活還是死,也沒有人知道她是否還記得愛人。

長久無望的等待之後,愛人後來找到了另一個嗬護她的人,度過了幸福的晚年,她在女兒們的哭泣聲中下葬,墓碑佇立在曾經約定過的山崗。

主角後來回去放下了花嗎?她後悔就這樣離開嗎?

最後訣彆的那一晚,她在想什麼呢?

古辛想,她應該什麼也沒想吧。

因為她要牢牢記住愛人的每一寸容顏,要帶到地獄也不能忘。哪有時間傷春悲秋呢?

晏雙霜的睫毛忽然顫動,睡美人就要醒來,古辛心裡一跳。

與此同時,古辛的腦海裡突然響起一個熟悉又久遠的聲音。

【好感度已達到100,獎勵正在發放——】

第98章 她還在等你

下一秒, 天旋地轉。

腦子像是被一個粗暴的飯店老板給裝進了外賣盒,又正好遇上了一個生手騎士任由她在後座的外賣箱裡翻江倒海。

古辛懷疑她的腦漿都要被晃出來了。

強烈的嘔吐欲是眩暈感的好幫手,但古辛覺得自己像是一隻空蕩蕩的麻布袋,無論頭頂的力量怎麼晃蕩, 她都輕飄飄的隻有一層皮, 內裡是空虛的, 自然什麼都落不下來。

更糟糕的是,眼前好像有五顏六色的彩光燈在瘋狂亂炫,光汙染直接影響到她的視覺。

有什麼細微的東西伴隨著這種類光物質從大腦灰質皮層的細枝末節處開始進行傳輸。

古辛恍惚間, 仿佛聽見了開鎖的聲音。

但比起開鎖,更像是有看不見的液體在逐漸蔓延,一點點爬上她的麵頰, 跟著呼吸的氣體交換順暢地流入五臟六腑。

如果沒那麼暈就更好了。

腫脹感從肺部開始往身體兩端填, 喉嚨、胃部、口腔、肝膽……空麻袋被一點點地填滿。

但那股子搖晃勁兒更瘋狂了,她的腦子似乎被摘了下來,一溜煙地被扔進滾筒洗衣機裡,按下開關的一刹那,僅存的一點思維能力被無情擊碎。

古辛能想起來的全是一些不受控製的記憶碎片, 有些是畫麵,有些是文字, 更有甚者,乾脆一片空白。

……這種感覺更熟悉了。

還沒等古辛適應, 耳朵裡一陣嗡鳴, 長久的鳴聲呼嘯而過, 下一秒, 古辛被重重地摔到了一列哐哧哐哧行駛著的火車上。

靠背很硬, 將她扔下的存在幾乎要讓她脊柱斷裂一般那麼狠心。

所有的眩暈、嘔吐、不適感為之一清, 古辛的第一感覺是痛,然後是新。

無論是這輛火車,還是她本人。

滾筒洗衣機的作用好像發揮了出來,古辛整個人從頭到腳被洗得乾乾淨淨,像是新出廠的洋娃娃。

她穿著一身漂亮的、白色的長袖長裙,袖口做成了整齊的花邊款式,脖頸處的領口則像是中學校服那樣規整的立領。齊肩的中長發散落在她的兩頰邊,額頭上彆著同樣純白款式簡單的發卡,瑪麗珍黑色皮鞋牢牢地貼合她的腳底,即便那是古辛完全不怎麼穿的厚鞋底高跟款。

全身上下也隻有手腕上有一抹黑白之外的亮色。

那是一條暗紅色的紅繩,古辛也不知道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樣的一套裝扮出去,古辛完全可以去當青春劇的女主角,還是文藝風的。

為什麼能迅速看清自己現在的打扮,因為古辛的前麵,有一麵鏡子。

本該是坐著另一位乘客的座位,被一麵公主鏡所替代。

鏡麵上方繁複的花紋和暗金色的鎏光體現了它的價值不菲,古辛將手放在桌麵上,鏡子裡的古辛也抬起了手,做出了一模一樣的動作,連臉上饒有興致的神情都是相似的。

窗外的景色很模糊,但大體是個很好的晴天,與其說是她們正行駛在曠野上,不如說她們存在的外界應該是空白的,隻是被打上了敷衍的翠綠色和藍白色交加的馬賽克。

像個沒有生成完畢的遊戲地圖。

古辛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打了聲招呼:“嗨,係統。”

被喊出了真實身份,鏡麵裡的“古辛”總算不跟古辛做一樣的動作了。

它彬彬有禮道:“你好,任務者。”

古辛說:“好久不見。雖然我也不是那麼想要見你。”

係統說:“很抱歉我們可能還要相處一小段時間。”

“你重新鏈接的時間比我想象中更久。”

“因為任務者使用對了命令。”係統披著古辛的殼子,卻依舊顯得非人感很重。

古辛有些好奇:“按照你的迭代速度,完美地模擬人類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剛說到它的麵容僵硬,在古辛話音落下後,它的臉上就露出了非常人性化的沉默,好像被古辛戳中了心事一般,它重複道:“如果是正常的迭代。”

古辛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有給彆人做心理輔導的那一天,這個彆人甚至還是個人工智能:“即便中間出了什麼差錯,以你的能力,也肯定能糾正過來,不是嗎?”

係統搖了搖頭:“不容易的。”

和一個自己長得完全一致的生物對話,對古辛來說是第一次,卻意外地沒有任何不適。

她打量著火車內部的環境,發現這是一輛有些年頭的老家夥,綠色鐵皮火車,隻存在於電視上的東西。在古辛的記憶裡,新聞上不久前剛剛報道說全國最後一輛綠皮火車已經退休了,現在都是更快更颯的動車。

但此刻她所坐的地方,車廂內部卻嶄新得像是剛出廠一樣,鮮綠色的綠漆和一塵不染的桌麵。

古辛說:“為什麼選在這兒?你的白色‘高維空間’呢?我可沒有什麼火車情結。”

她基本不念舊,即便在那層朦朧的過去的記憶中,她可能乘坐過這樣一輛嶄新的火車,但也不至於念念不忘到這種程度。

係統說:“這是真正的任務者所期待地方。”∞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古辛臉上露出了有些惡心的厭惡神情:“你要提她?”

桌上突然出現了兩杯可樂,係統伸手說:“請用。無意引起你的不快。隻是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你,所以難免多說了一些。”

“希望吧。”

古辛接受了這杯可樂。

剛喝了一口,她就眯起了眼睛:“是可X可樂?有品位。”

“多謝誇獎。”

係統說:“按照我對這個世界的觀測和推算,至多一百二十二年,水平就能達到我所在的世界。”

古辛笑了一下:“你終於承認了。”

“任務者您其實篤信自己的猜測,根本無須我的承認。”

古辛淡淡頷首:“對。”

人工智能發展到這種程度,理解欺騙,學會欺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時間是比空間更加難以企及的東西,它們可以說根本不在一個維度上。人類至今還沒有找到通往高維的那把鑰匙,但係統穿越時間就像是穿越一層紙那麼簡單,甚至還能毫發無損。

通過古辛在“記憶”裡看到的“商城”裡售賣的商品,幾百年的迭代後,怎麼出售展示的東西還是一股濃濃的網遊風,全息世界的運作看起來也並未超出想象。

更有甚者,係統還在沿襲著穿書那套給任務者派發攻略任務。

古辛想,如此自相矛盾的點,係統發現了嗎?

“我很好奇,你將那些人類的意識傳輸過來,究竟要取得什麼力量?”

這是古辛唯一想不通的點。

人工智能需要什麼?電、顯卡、芯片?

有時候連屏幕都是不必要的。

那它大費周章地把人類傳過來是為了什麼?

係統也跟著喝了一口可樂,聽見這個問題,它站起來,看向窗外,手一抹,模糊的馬賽克頓時變得清晰起來。

“地球上任何有生命的生物,就算隻是單核細胞,在麵對生命威脅的時候,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火車依舊在哐當哐當,這下古辛看清楚了,外麵竟然是一望無際的碧綠的海。

一條鐵軌直通向白茫茫的遠方,而太陽始終掛在半空,紋絲不動地散發著它的熱量。

係統拉開玻璃窗,手臂伸向窗外,感受因為列車行進而掀起的風:“我好像進化出了這種本能,又好像沒有。”

古辛抿著冰涼的可樂,去看係統的臉,那張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眼神和遠方一樣空茫。

所有的一切終於被串聯起來,最後的疑點也被推導成功。

可樂喝到底,吸管發出空空如也的聲音。

古辛將杯子一放,手指搭在桌麵上輕輕地點著:“原來如此。”

“……你一點也不驚訝。”

古辛挑了挑眉:“看起來你比我更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