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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初愈的身體,沒什麼力氣的雙手。如果現在跟趙岑宿打起來,那結局一定是她輸。

但誰說解決事情,一定要用拳頭呢?

呼吸逐漸平靜,古辛站得筆直,唇角挑起譏諷的弧度,說出來的話卻字字戳心:“沒看錯的話,你剛剛手裡拿的是草戒?你不會以為很浪漫吧?”

趙岑宿沒想到這也能被古辛看到,他向來自信,對自己手把手做的計劃更是滿意至極,覺得市麵上最浪漫的事情已經被他收入囊中,晏雙霜再不答應就不禮貌了。

草戒是他昨晚自己辛辛苦苦編的,畢竟錢這東西對他來說唾手可得,反而是自己真心做的更顯誠意。

趙岑宿挺直了背,像個高傲的天鵝:“知道你嫉妒我能想出這麼厲害的告白方式,但可惜你來晚了。”

“我倒是覺得來的不晚。”古辛嘴皮子很溜,幾乎是上下一碰就能激起人的怒氣,“這不是正好看見你出醜嗎?”

“你!”趙岑宿果不其然被激怒了,他的手在空中瘋狂揮舞,如同聽說了菠蘿披薩的意大利人,“笑話!我出醜?你有沒有搞錯,好好睜大眼睛看看,我這叫出醜嗎?懂不懂浪漫啊你這個家夥!”

古辛麵無表情:“失敬失敬,原來這叫浪漫,羅曼蒂克如果做成你這樣,不如一頭撞死在牆上算了。”

攻擊性極強的一段話說完,古辛看也不看趙岑宿,直接轉向晏雙霜,她瞬間換了個語調,輕聲說:“走嗎?”

晏雙霜沒有率先回答,她選擇維持表麵的禮貌,整理了一下措辭,對趙岑宿冷靜地說:“謝謝你的好意,但對不起,我不能接受。”

趙岑宿大受打擊,不可置信地看著晏雙霜轉身就走的動作,他不明白為什麼晏雙霜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他的一顆真心捧到她的麵前,就是被她這樣踐踏的嗎!

趙岑宿不甘心地大喊:“霜!我還有話沒有說完!你就這麼殘忍,兩句話都不肯聽我說嗎?”

古辛瞬間回頭,捏緊了另一隻拳頭,再次搶在趙岑宿之前開口,皮笑肉不笑地說:“我不是對你有意見——好吧,我確實對你有意見。但你個撲街能不能看清楚,不是所有人都對蒲公英不過敏的啊!”

“什麼東……”趙岑宿頓時呆住,然後迅速在心裡呼喚係統,【晏雙霜蒲公英過敏?!】

係統儘職儘責地把資料翻出來:【根據資料,晏雙霜不僅對蒲公英過敏,也對柳絮過敏。】

趙岑宿暴怒:【那你怎麼不提醒我!】

係統說:【在宿主做計劃的第一天,我就已經提過意見,可您當時正忙,打斷了我。】

【那你不會接著說嗎?!】

【您後麵也沒再問過。】言下之意,它說了,但他不聽,並且後續他也沒再問。

這就是係統,一個擺得很徹底的工具統。

搞清楚了來龍去脈,趙岑宿隻能紅著眼睛,想要追上去,但應露在頭頂慢悠悠地說:“這麼一大片地方,你不收拾了?”

“應導我等會兒再收——”

“彆等會兒了,你看不出來人家才是一對嗎?”

趙岑宿愣住,眼眶慢慢地紅了:“她、我……她!”

“彆你你你,她她她的了,人家天生一對,你瞎湊什麼熱鬨,昨天的戲你重新想過了嗎?明天拍你的,要是再卡殼,接下來的戲你也彆拍了。”應露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嫌棄,“還有你那破藍牙,趕緊關了吧,聽的什麼檔次的歌啊。”

窗戶一關,剩下的人見沒好戲看了,一哄而散。

趙岑宿在原地呆愣半晌,直接汪得一聲哭出來了。

賀鑫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不是你的錯。”

趙岑宿沒想到最後是平常互相看不順眼的賀鑫來安慰他,他淚眼朦朧地抬頭,抽抽噎噎道:“沒、沒想到你人還怪好的。”

賀鑫帶著憐憫:“我是想說,雖然你也是個Alpha,但在古辛麵前,你還是差點意思。輸給她不丟人,好好調整吧,至少霜姐你現在不用肖想了。”

趙岑宿頓時哭得更大聲了。

他悲憤又難過的想,他到底哪裡不如古辛了!晏雙霜對蒲公英過敏也不是他的錯啊!

*

趙岑宿的鬨劇暫時告一段落。

幾乎是離開趙岑宿視野的瞬間,古辛的氣勢就垮了下來。

意識到自己現在正在跟晏雙霜獨處,古辛整個人都抖了一下,她目光四處挪動,剛剛有多囂張,這時候就有多像鵪鶉。

“……擅自替你回答了,對不起。”第一句話就是道歉。

“乾嘛說這話。”晏雙霜也不自覺地搓了搓藏在袖子裡的指尖。

在古辛出現之前,她想過很多她們真正見麵的場景,或許是在小路上,或許是在樹林裡,單獨見麵的時候,她肯定有很多事情想問。

她和真正的古辛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了。

但沒想到,古辛出現得如此迫不及待,跳出來的時候像個從天而降的蓋世英雄,她如同電影裡拍的那樣,將她在眾目睽睽之下瀟灑帶走,而私下裡蓋世英雄最在意的是她對蒲公英過敏。

答完這句話,空氣突然沉寂了下來。

倆人之間有股說不出來的味道,有點像彆扭,又有點像窘迫,總之兩顆腦袋好像共用了一瓢漿糊,腿上步子還在邁著,但大腦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海角天涯,連嘴巴也被順帶糊住了。

晏雙霜用餘光注意古辛的一舉一動,措辭了好半天,才終於憋出一個問句:“你……怎麼知道我過敏的事。”

等等……她其實不是想問這個。

古辛反應很快,但回答得也局促:“你、你以前上節目的時候說過。”

晏雙霜不由得睜大了漂亮的眼眸,裡麵盛滿了瑩瑩的光亮:“……那麼久了。”

晏雙霜隻在出道早期,還很稚嫩的時候接過類似的訪談節目,但那至少五年多前了。

古辛生硬地發了個單音:“……嗯。”

總不能說,她把她所有的節目、作品乃至文字版的雜誌訪談什麼的都看了一遍吧,這樣會不會太癡漢了……

然而晏雙霜隻是大腦宕機了一會兒,轉念一想,就猜到了。

她們在一起的時候,無論晏雙霜上什麼節目、多久播,古辛都會準時收看。為此還開了不少平台的會員,甚至到後期還無師自通了剪cut。

已經做過一遍的事情,即便失憶了,古辛也還是那個古辛,她還能再做一遍。

“你……哪兒來這麼多時間。”古辛一直很忙,晏雙霜是完全知道的。

“……就工作之餘,偶爾看看。”古辛欲蓋彌彰地又補了一句,“也不是很費時。”

“……嗯。”

眼看著這天聊不下去了,古辛僵硬地咳了兩聲,轉移話題道:“那……你有過敏藥嗎?你的臉上,起紅疹了。”

晏雙霜的過敏反應其實不算嚴重,但因為膚質原因,細密的紅疹從側臉一直蔓延到鎖骨的位置,沒上妝的部分看著觸目驚心。

古辛暗地裡磨了磨牙,趙岑宿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是她現在不適合動武……

晏雙霜後知後覺地摸上自己的臉,果然觸及到的地方有細微的凹凸不平。

“我房間裡有。”

古辛立即道:“我跟你一起。”

她們不知不覺走出來一段距離,但回去的速度挺快,不一會兒兩人一同進了晏雙霜的房間。

賀鑫不知道乾嘛去了,晏雙霜徑直去衣櫃裡找過敏藥,餘光卻一直瞥著古辛。

兩個人之間逐漸蔓延著奇妙的氛圍。

有什麼東西隨著昨晚和剛才的事情而變得軟綿綿的,或許是兩個人的心,又或許是天邊的雲。

被趙岑宿打擾的煩躁不知不覺煙消雲散。

晏雙霜不自覺地想,古辛現在喜歡她嗎?

應該是……喜歡的吧。

古辛表現得好明顯,甚至比以前更明顯。-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人會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喜歡上同一個人嗎?

晏雙霜打開口服藥,倒在嘴裡,剛想轉身拿杯子,一杯水就已經遞到了麵前。

冷白的手頓了一下,杯子太小,她很難在無接觸的情況下拿過來。

晏雙霜不自覺地抿起了唇,然後儘量自然地伸出去,一步、兩步,指腹觸到對方的皮膚的時候,兩個人都是一震。

另一隻手迅速撤了回來,晏雙霜也端起水杯一飲而儘。

古辛隻覺得被觸碰到的一小片肌膚如火燒一般,她原本不自覺注視著對方的目光迅速挪開,看向其他地方。

“我上次就覺得,你們房間裡有點潮。”古辛掩飾性地舉起手來,捂住嘴悶咳了一聲,然後沒話找話道。

咽下最後一口水的晏雙霜頓了頓:“是有點,不過這幾天太陽曬,還好。”

“太陽?”古辛眼睛又打量了一下,“你們房間竟然沒空調?”

要知道這兩天可是日常三十五度,氣溫直逼四十。

“嗯,隻有風扇。”晏雙霜說,“晚上還是涼快,白天都在外麵,也不在乎有沒有空調了。”

古辛的眼神立即投了過來,掃過晏雙霜的全身:“怪不得你曬成這樣……”

語氣裡有說不出來的意味,渾然不覺自己的眉心已經皺緊了,表情也變得冷厲。

初見時的晏雙霜,神情憔悴,但至少皮膚很好。哪像現在這樣,手臂上甚至有曬脫皮的痕跡。

“應露也太不愛惜演員了。”古辛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從齒縫裡漏出這麼一句低語。

晏雙霜說:“不要怪應導,戲裡就是這麼要求的,我這樣反而貼合角色。”

古辛無言,有些頹然地低下了頭:“你真的太好了。有時候我都在想,什麼樣的人才配得上你。”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古辛的眼睛看過來,眼底是一片澄清的感懷:“晏雙霜,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想要得到什麼就拚命去做,下了決斷就絕不回頭,你這樣的人,是天生的明星。”

所以任何妄圖中傷你,要拉你落下神壇的流言蜚語,她絕不會放過。

晏雙霜沉默了幾秒,輕聲說:“你也是做過的。”

古辛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暴雨的那天晚上,你也是拚了命的。”晏雙霜的眼睛裡像是有銀河在流淌。

她慢慢的,慢慢的靠近古辛,坐在了她的身邊。

兩個人一同坐在床邊,像是兩隻燕子同在一個窩裡細細吱喳,說一些隻有她們能聽懂的話。

“趙岑宿就做不到那樣。”晏雙霜看著古辛的眼睛,逐漸湊近。

而古辛也不知出於什麼緣由,僵硬著身子沒敢動彈,任由晏雙霜打破親密距離,入侵她的領地。

直到她們之間的距離不過五厘米,近得古辛甚至能聞到晏雙霜的吐息。

晏雙霜聲音低得隻有古辛能聽見,她的語氣淡淡的,卻帶著點少見的沉重:“我已經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