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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時候,看見林顥正靠在車邊,仔細地擦著車窗。

晏女士走出來說:“乾嘛呢,老林。”

林顥一回頭,就看見晏女士捋了一下發絲,微風鑽過她的裙角,身材曼妙的女人批裹著素淨的裙子,襯托得像是仙女下凡。

林顥眼前一亮,說:“我看你車窗臟了,給你擦車呢。”

晏女士揚了揚下巴,唇角勾起一絲淺淺的微笑:“走,請你喝兩杯。”

林顥一聲好嘞,就自覺地坐到了副駕駛上。

晏女士跟病人相處的時候,她一般是傾聽者。但在家人麵前,話會多些,就算她看起來冷冷的,真的相處下來,反而比較舒適。

因為晏女士懂如何正確地表達自己,也知道親密關係如何維係。

林顥這些年算是被晏女士寵著的,晏雙霜偶爾都覺得自己媽媽實在太厲害了,情緒穩定又能安撫彆人,簡直是家裡的定海神針。

用林顥偶爾的話來說就是,這個家沒了晏女士,遲早得散。

晏女士平常不加班,但今晚的客戶特殊,客戶白天沒法出門,隻能在晚上陽光下去的時候才能圍得嚴嚴實實地出來。

林顥知道晏女士的職業操守,也不問病人什麼情況,隻說:“好久沒有欣賞過X市的夜景了。”

晏女士熟練地打著方向盤:“上一次和你晚上一起出來,還是去年吧。”

“對,那時候古辛說要請我喝酒嘛。她是真厲害,一瓶下去跟沒事人一樣。”

經他這麼一說,晏女士想起前因後果來了:“你還說給人家秀一下酒量,結果自己反倒被放倒了。最後還得是我幫你收拾得爛攤子。”

“主要是沒想到她原來這麼能喝。”林顥回憶了一下,“上一次見她喝酒,還是結婚的時候吧。但雙霜那孩子從頭到尾都給她擋了,我還以為她酒量不行呢。”

晏女士失笑著搖頭:“多大的人了,還跟小輩比較。”

林顥有些不服氣了,他嘴巴劈裡啪啦地一連串碎碎念,說不僅古辛工作忙,女兒工作也越來越忙,以前時不時還能見見,今年那是一個都沒見著,連過年都沒回來。

最後林顥總結:“所以你說這古辛,到底是在單位乾嘛的,雙霜那孩子也是,什麼破劇組,過年都不放人回來,整得我們跟孤寡老人一樣。”

晏女士不動聲色地說:“其實我倆還好,本來就不太需要孩子回來看看,她們畢竟有自己的生活。但我總覺得她們妻妻之間這樣聚少離多,不太好。”

“是吧,你也覺得吧?我就說她倆肯定會吃異地戀的苦,但談戀愛的時候,雙霜愛的那個死去活來啊,感覺全天下隻有這個人了。”林顥提起女兒的往事,有些消沉,他一手撐在臉上,擠出一個奇怪的表情。

“古辛也不是不好,但她太飄了。以前就不著家,現在更不著家,我上次看雙霜有點奇怪,想打電話問問古辛什麼情況的,誰知道她在哪個犄角旮旯,手機竟然沒信號。我真怕雙霜和她到最後,距離越來越遠。畢竟一個吃國家飯,動不動就保密行動好幾個月,一個還在娛樂圈那麼亂的地方。”

“當然,我不是說她倆就有亂來的意思,隻是想說,她倆都太優秀,保不齊就引得彆人犯錯誤呢。再加上時常見不著麵,話也說不開,長此以往可怎麼辦啊。那時候我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勸都沒法勸。”

晏女士點頭肯定林顥的說法:“信任一旦摧毀,再想重建,就很難了。”

林顥還是鬱悶,但鬱悶著鬱悶著,他又自我說服想開了。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反正咱倆掙的錢,養雙霜一輩子沒問題。”

林顥向來心大,他雖然是寫書法的,但好歹也算藝術家。彆的藝術家心思敏[gǎn],越是情緒激烈,就越能出作品。

林顥不一樣,他是高興了難過了,都不行,隻有平平淡淡的時候才能寫字。

用他的話來說,寫字靜心。

晏女士對丈夫的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他們家就屬林顥想得最開。

對晏女士來說,縱使晏雙霜已經離婚了,但目前看來,她並沒有告訴林顥的意思,那麼作為母親,她也不能擅自乾涉女兒的選擇。

林顥心思單純,如果真知道了古辛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保不齊真的會去質問她,到時候又是一樁事。

晏女士這兩個月已經旁敲側擊了很多次,暗示晏雙霜和古辛有分開的可能。林顥雖然沒品出這些話裡的其他意思,但他確實越來越擔憂她們的婚姻。

希望雙霜想說的時候,會是一個她想要的好時機。

作為母親,她也隻能幫到這裡了。

晏女士腦海裡的思緒萬千,林顥是不知道的。

他注意力轉移的很快,還在興致勃勃地給晏女士指點哪家店好吃,哪家店裝修不行。

女兒婚姻的事情,似乎就這樣帶過了。

直到他們停在了一個燒烤攤的門口,下車的時候,林顥隨意一抬眼,當場就愣在原地,而後立刻扯著晏女士說:“你看那邊!你看看那是不是咱女兒!”

低調的黑色轎車上劃過暖色的路燈,照亮了半開車窗裡的人影。

晏女士抬頭得遲了,但驚鴻一瞥,也足夠她認出,那確實是熟悉的側臉。

林顥又急急地說:“她旁邊是不是還有一個人,我瞧著,有點像古辛呢。”

車駛過去得不快,足夠林顥越看越覺得像,他當場就想給晏雙霜打電話,想問她說好去接朋友,怎麼去接的是古辛?

晏女士及時攔住了他:“人家小兩口的事情,你操什麼心。瞧你,剛剛不還擔心她們異地戀嘛,現在又要做煞風景的老學究。”

林顥撥號的手頓住,一想,也是。他早就習慣女兒的獨立,晏雙霜有太多事情沒有跟他說了,萬一是古辛假借朋友的名義,要給晏雙霜一個驚喜呢?

林顥是個浪漫細胞過剩的人,任何事情在眼裡,都能套上一層羅曼蒂克的濾鏡。當這樣的猜測出來,他不由自主地越想越多,最後他甚至全然接受了這個想法,並把它興高采烈地跟晏女士分享。

晏女士笑他:“想象力這麼豐富,怎麼不去寫愛情小說。”

林顥說:“誰說我沒寫過,但有時候下筆寫著寫著,就練字去了,什麼情情愛愛的,全忘了。”

晏女士心思一動,不知想到了什麼,意味深長地說:“看來這是你們專心致誌的人的通病,有了藝術,就忘了愛情。”

林顥趕忙表衷心,說自己不是這樣的,他心裡一直念著晏女士呢。

談話間,已經全然把晏雙霜的異樣拋在腦後。

*

晏雙霜扶著人按下電梯。

這裡的房子是她離婚後買的,婚房賣掉的錢,晏雙霜不知什麼想法,她一分沒動。

但轉手她就賣了自己以前的兩套小公寓,買了這裡。

這裡離她父母的小區近一點,房產證上寫的還是晏女士的名字,方便她以後照顧老去的父母。

自從拍戲進組以來,晏雙霜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是以她家裡也隻能稱得上整潔得像是酒店,沒有絲毫人味兒。

古辛閉著眼睛,但她竟然還有最基本的行動能力。

晏雙霜一用勁,她就知道抬腳,一拉扯,她就知道跨門檻。要不是晏雙霜知道她真的暈了,還差點以為她是裝的。

總體來說,還挺省心。

把人攙扶到沙發上,古辛垂著頭,靠在沙發背上,一派酣然。

古辛喝得應該不少,她本來酒量就淺,現在身上的味道更是濃重,讓人一下就能判斷她確實喝得挺多。

花蝴蝶的抱怨還在耳邊,晏雙霜突然想到,酒錢給了嗎?她好像忘了問這個,但花蝴蝶也沒說。

思索了一會兒,晏雙霜覺得反正是古辛喝的,等明天她醒了,讓她自己去解決。

接下來就是安置人的問題。

晏雙霜猶豫了一下,將人先放在沙發上,她去接熱水,給古辛擦擦臉和手,讓她今晚睡沙發上,其他的事情,等明天再說。

晏雙霜在車上用了一路的時間,壓下了她不合時宜的蠢蠢欲動。

待到接了熱水出來給古辛擦完臉和手,更是清心寡欲,淡定自若。

……怎麼說,有點像賢者時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腦子裡轉過的畫麵被封存,但心理上的渴已經適當地緩了緩。

她把古辛放倒,又給她拿了條涼被,想了想,抬了個小風扇出來,開著搖頭最小檔的風。

很貼心。

做完這一切,晏雙霜穿上拖鞋去洗澡。

這幾個月的鄉村生活,給晏雙霜帶來的改變是肉眼可見的。

首先是皮膚粗糙了很多。

以前接的戲,雖然也有苦的時候,但哪個找晏雙霜的導演舍得造作她的臉呢?

應露就舍得,甚至是下狠手。

卸妝水就在浴室裡,晏雙霜把臉上故意扮醜的妝容抹去,露出和以前相比黑了兩個度的膚色。

如果是彆的如日中天的大花們,早已開始進行修複,希望早日恢複白皙。但這點黑對應露來說猶嫌不夠,她對晏雙霜的要求甚至稱得上苛刻。

人往往在苦難中要麼徹底倒下,要麼開始蛻變。

晏雙霜經曆過一次死一般的強行蛻變,本該平靜,生活也逐漸步入正軌。但她又被突然出現的古辛攪擾了心神,在汩汩流水下,晏雙霜才慢慢恢複平靜,思考兩人的關係。

一年前,在古辛不走心的隱瞞下,難得回家的晏雙霜當場看見古辛和一個貌美的Beta靠得很近,似乎正在說什麼親密的小話。

那一瞬間晏雙霜腦子裡轟然一聲,隻覺得長期工作積壓的緊張情緒,如同緊繃的弦,一下子斷了。

晏雙霜此生鬨得最難看的場麵,大概都在那天了。

她雖然表麵上很冷靜,但在麵對那個Beta驚訝的目光時,她僅剩理智直接清空,抬腳就走——她怕她再不走,場麵就收拾不住了。

事後,古辛拿著保證書,發誓自己什麼都沒做,晏雙霜沉默著接過來。此後那份保證書被她放在了老房子裡,前幾天剛取回來,撕了一小塊和古辛給的那封信,一起被送去機構做筆跡鑒定了。

但信任一旦被打破,就得花上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才能修複。

晏雙霜赤著腳,關了水,從浴室裡擦著頭發出來。

她熟門熟路地站到洗漱台前,對著鏡子裡的自己,開始最基礎的護膚。

剛抹到水%e4%b9%b3,外麵突然砰得一聲。

擦拭的動作一頓。

晏雙霜揚聲喊:“古辛?”

無人應答,但又是一聲砰響。

晏雙霜立刻放下東西,直奔客廳而去。

本該乖乖躺在沙發上昏睡的人已經不見蹤影,隻剩下還在搖頭的風扇,和折成一個窩的涼被在昭示著這裡曾經有過某個人的體溫。

晏雙霜開始找聲響發出來的地方。

這套房子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