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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說嗎?

光是想想,葉沁竹都能猜到,當她開口時,隻要沾上透露係統存在的邊,係統一定會判她違規,歡天喜地給予抹殺。

“裴述先前,給了我麵玲瓏水鏡,說是能指導我離開此地。我覺得他的提案就不錯,不用麻煩你。”

葉沁竹:“所以,不用擔心我。我們繼續說你的事。阿七?”

蘇長柒把頭側轉一遍,不搭理她。

他們之間的情誼,還沒到脫離逢場作戲的合作後,依然能親密無間的程度,是他僭越。

那便更不能言明。

告知她,說他需要葉沁竹的血,壓製魔息。然後讓她心生懷疑,覺得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懷好意,要用她當移動血包麼?

蘇長柒不敢。

在葉沁竹疑惑的詢問中,他猛然想到另一個問題。

裴述呢?

裴述知曉他曾被當做藥人放血,消除魔息的藥也是他研製的。裴述說能把他治好,是否發現葉沁竹的特殊之處。

心誓還是發的少了。

蘇長柒:“你在裴述麵前,有受傷嗎?”

葉沁竹:“你不要轉移話題,你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蘇長柒:“有嗎?”

他問得有些急,幾乎要坐起,恨不得當場去外間找人。

葉沁竹扶住他:“沒有,我好得很,他沒對我怎麼樣。”

受傷,麼?

在裴述麵前咬破手指,滴血在花瓣上的時刻。那是她唯一能被稱作“受傷”的時候。那時,裴述取了葉沁竹的血,說要去研究。

莫非她的血有用處,能幫到阿七?但阿七怕她的血,怕她的血……

怕?

葉沁竹恍然間想起,昔日那位庚辰仙府的肅璽仙尊,其血肉就是壓製魔息的藥材。效果非常好,甚至可以成為救世主。

她一個激靈,迅速穩住心神,飛快地揭去話題:“你起來正好,藥煎好了,你喝完再睡。”

葉沁竹:“我煎的,我看守了半個時辰,中途被燙了一次。”

她擰了把掌心,可憐巴巴地遞出來:“你看,紅了。”

“您不能不喝。”

蘇長柒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看著葉沁竹飛一樣跑出去,留著門,在卷一路的風雨跑回來。

放下藥罐,取碗,倒藥,一氣嗬成。

那碗藥的藥性很溫和,稱得上低弱,算不上什麼高絕的靈藥。

以蘇長柒現在的狀態,想要識海不至於被太快吞噬,這是最合適的。

葉沁竹抱著藥碗坐定:“你自己喝?還是我喂你?”

後半句說出來時,她能明顯感到男子眉心一跳。蘇長柒沒等她說完,反射性地伸手,接住瓷碗。

手捧上沿邊,沒有完全握住。葉沁竹慌忙施加分力道,沒讓藥碗砸碎。

蘇長柒:“你還需要睡眠嗎?”

他話語的中心始終是葉沁竹。

葉沁竹:“需要。”

明明現在靈體升階,已經能和尋常修士差不多水準,葉沁竹的口腹、休息的欲望半點沒有退卻。

“倒不如說,我早就困了。”說罷,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

道德綁架的砝碼又加了一層:“你喝藥,喝完我再休息會兒。等天亮後,送七星盞的人過來,我就又沒辦法睡了。”

蘇長柒:“你在哪兒睡?”

葉沁竹抬手一指:“喏。”

她指向蘇長柒似有鐘情的靠椅。

“前些日子你教導我的時候,每次都在那上麵歇息。把我弄暈,放到床上背書,我都猜到了。現在換我過去躺吧。”

蘇長柒沉默片刻,從葉沁竹手裡接過藥碗,擱在床邊。

“我過會兒,出去。”他道。

葉沁竹:“你去外間做什麼,外麵下雨。”

“……要是我失去意識。”蘇長柒低聲說。

“讓裴述解決就好。”

蘇長柒對於死亡的態度,並未走到無比渴求的那一步。

他隻是背身來到懸崖邊,腳後的土塊儘數崩裂塌陷,讓他不得不麵對這唯一的結局。他的未來空空如也,就連何時會死,都是個未知數。

說不準這一碗藥,就是臨彆的鴆酒。

蘇長柒想起身,又被拉住。

葉沁竹:“你等等。”

“我改主要了,我不睡那兒。”

蘇長柒:“你彆去淋雨。”

葉沁竹:“我睡你旁邊。”

蘇長柒:“?”

少女豎起手指,言之鑿鑿:“你提醒得對,你狀態不好,要是被魔息侵蝕,說不定就會變成我們先前看到的行屍走肉。”

“所以,你需要有人看著。”

邊說,她已經揮手作符,畫了個用作監視的符法。

“這個,隻要你體內靈力失和、真氣失調,就會像公雞一樣報警。”葉沁竹覺得自己是個天才,能活用符法。

“我就在你身邊睡,被吵醒了,就去喊裴述。他不救你我就自——”

爆。

蘇長柒:“咳咳……”

咳了好幾聲,終於把葉沁竹脫口而出的戲言壓回去。

蘇長柒意識到,他拒絕不了。

從他出手救葉沁竹的那一刻,眼前的少女就斷不會讓他安靜死去。

他聲音變低:“我怕我嚇到你。”

頭略低,長睫垂落,骨節分明的手搭在矮幾上。蘇長柒抬眼看去,不知是不是錯覺,竟有些顫唞。

他在害怕。

不知何時,他變得會害怕了。

葉沁竹把手搭了上去:“不會的,我保證。”

她沒頭沒腦地威脅:“你再不喝,我就真的要和裴述做道侶了,我們全部都得死。”

蘇長柒回頭看她,眸光顫動。他終於端起碗,仰頭一飲而儘。長頸漂亮的曲線上,喉結上下滾動。放下碗,目色沉沉不知在想什麼。

頗有幾分坦然赴死的模樣。

葉沁竹用力施壓,把他按回床上:“彆想那些有的沒的,湯藥有安神的功效,好好睡一覺。”

“明天見。”她說。

她的動作太過突然,對方好似沒反應過來,直到被粗暴地壓在軟枕上,才開始用力咳嗽。

蘇長柒:“安、安神?”

葉沁竹:“對,我讓裴述加的,就擔心你會瞎想。”

她換了個姿勢,側躺,單手托腦袋。彎著眉眼,笑眯眯地看蘇長柒:“據說起效特彆快,大概半盞茶的功夫,就能把現在的你弄暈。”

蘇長柒被她盯得不自在,沒力氣翻身,隻能儘力低頭,避開灼灼的視線。

趁他有些迷糊,葉沁竹見縫插針:“哎,你瞞了我什麼,我身上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邊說,邊把靈陣調出來。

這是蘇長柒先前教她的,可以檢驗對方說的話是真是假。

教學時,蘇長柒如是說:“我對你用過這些陣法,若是覺得不平,可隨時用到我身上。”

這可是他說的,隨時、隨地,葉沁竹畫完一個,又開始繪製吐真的靈符。

正興致勃勃,忽然聽見蘇長柒笑出聲。

他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休想,用同樣的方法,對付我。”

葉沁竹:“?”

她猛地坐直:“哎?阿、阿七?”

“怎麼睡了?你起來,再把剛剛的話,用剛剛的語氣說一遍!”

沒有回應。都怪她太關心蘇長柒的身體,藥下的多了些。

葉沁竹坐起身,開始不自覺模仿蘇長柒先前的語氣。

葉沁竹一本正經:“休想,用同樣的方法,對付我。”

然後半天不吱聲。

還真是怪、怪……怪可愛的。

搞定蘇長柒這邊,葉沁竹才意識到,她確實累了。

蘇長柒沒猜錯,往他紫府內打入的那道靈力,幾乎快把葉沁竹抽乾。雖然沒有到蘇長柒靈體衰敗的地步,但失去體內大量靈力,隻會讓她本就倦怠的身體雪上加霜。

簡而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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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麵躺下,側身,正好和蘇長柒麵對麵。

葉沁竹覺得現在的狀態有點怪,想往旁邊挪。

剛一動,又想起了裴述抽她血的事。

如果她的血能幫到阿七,葉沁竹很願意當回誌願者,但僅限於阿七。

她還不想像那位肅璽仙尊一樣,被當做血包,抽血拯救普羅大眾。

假如她的血真的有用處,那又該怎麼開口。

葉沁竹能隱隱明白蘇長柒的糾結,就像她也不敢直接衝上去,一把按住他:“小郎君,想要我的血是嗎?我給你。”

——怎麼想都會把人嚇跑!

她心事重重,還要和睡意抗爭。鬼使神差地,葉沁竹探手,伸出先前咬傷的食指。思索用什麼方式喂血,顫巍巍地,摸索著點到蘇長柒唇上。

感觸到柔軟,忍不住輕輕往下按。

蘇長柒沒有反抗。

他是真的睡著了。不是先前虛弱過度的昏迷,呼吸綿長而平穩,靈脈被湯藥修補,不停緩解身體的痛楚。

他以為嘴上落下異物,下意識抿了一下,伸舌,想頂出去。

葉沁竹清晰地感覺到,冰涼的濡濕感自指尖始,直往上躥。

她被%e8%88%94了一下。

咚。

葉沁竹聽見一聲巨響。

她的心跳聲。

第21章

屋外。

醜時之後, 終於恢複寂靜。長廊幽深,行宮殿門閉合。雨落在其上,仿佛想要推開門扉, 歡迎什麼人。

裴述一人布上法陣, 取出昔日配置的,消解魔息的藥方。

其上有他對蘇長柒血肉的分析, 當初他不知來源,還以為主母從哪兒得來的奇珍,花了許多力氣,用心地進行拆分。

依照其上的記錄,他在法陣上煉化葉沁竹的血液,並一一對照。

如果二者靈血中的關鍵處相同, 他便直接按照原有藥方進行配比, 也算是對肅璽的補償。

裴述認真研究,最終, 徐徐歎了口氣。

不一樣。

二者無論是靈力分布, 還是煉化後的反應,皆有明顯的不同。

無法用原先的方法進行煉化, 製藥什麼的,更需要反複研究。

但肅璽現在的狀況,哪裡能等得下去。

頭疼。

裴述正苦惱,麵前浮現水鏡。

他愣了片刻, 慌忙把取出的所有法器塞回空間囊, 遮掩自己的舉動, 這才開啟聯係。

意識到眼前人是誰, 忙行禮:“宗主。”

許明獨自一人,透過水鏡看他。仙府的水鏡設了屏障, 交流隻有二人能聽到,他無需擔心被外人發現。

許明:“裴長老,我且問你。那姑娘的根骨如何?”

裴述:“什麼?”

許明:“穆語那丫頭,靠著蘇長柒的骨頭才被選入陣法。如今這位姑娘,什麼都沒有,卻能出現在浮靈教的喚靈大陣上,其根骨必然非同尋常。”

裴述:“宗主莫非想收她做弟子?”

“弟子?嗯,倒也不錯。”許明想了想,敷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