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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車麼?彆說是一個東.突厥,便是再?加上一個西.突厥那也不在話下?。你?難道沒看到今兒那些使臣們從台上下?來的時候被嚇得那鳥樣,從前他們是何等囂張,我父親便是被他們所?害,這些人還曾叫囂著要打去中原呢,這會兒該認慫的時候還不都慫了?”

陪著皇上偷偷暗訪的傅朝瑜聽到這些大話,輕聲一笑。他自然猜到了今日?之後民間對突厥人的言論會大變,但?是沒想到他們已經將突厥人看輕到這個份兒上,甚至都迫不及待想要從軍了。雖然傅朝瑜本意的確是想敲打突厥人,但?若是真把他們想得那麼不堪一擊,卻?也不妥。太過畏懼對方,跟太過輕視對方都不是什麼好事。

但?是如今這般境況,皇上顯然是樂見其成的。雖然燕支山封禪還未開始,到他來西北的目的已經完成過半了,封禪是為了震懾周圍部族,今日?閱兵也是震懾周邊部族,比起?封禪,閱兵更能叫這些使臣們明白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不過他們若是都乖乖龜縮起?來,自己這邊可就沒有理由出兵了。皇上記得西南還有兩?個部族未曾來西北赴封禪大典,正好封禪結束之後可以拿他們開一開刀。

西南雖有天險環繞,但?在拋石車的進攻之下?,應該也抵抗不了多少時日?。

從外頭轉了一圈之後,皇上越發堅定要出兵的念頭。自古以來的明君雄主自然少不了征伐四方、拓展版圖,他年?紀也不小了,再?過些年?隻?怕漸漸力不從心,此事宜早不宜遲。

回了彆院之後,被留在此處的淮陽王同幾個孩子仍留在一處。周景淵領著周景文周景成獨自玩耍,並不太搭理他們。

周元熙與周元懿正使出渾身解數,想要討好對方。淮陽王看出了這兩?個小皇孫的打算,隻?是偶爾從他們口中打聽一些消息,態度卻?十分的曖昧,並不偏向於任何一個人。

兩?人都微微有些泄氣?,這淮陽王簡直比他們的皇祖父還要難討好。隻?要他們認真讀書習武,扮演一個乖巧孫子,便能討好皇祖父,可是到了淮陽王這邊,一切都行不通了。而兩?人每每失望之際,周景淵都會過來給淮陽王遞個東西,或是點心,或是一杯茶,他也不說話,遞完了就走。

但?偏偏淮陽王都接了,不僅接了,還都吃了。淮陽王對傅朝瑜忌憚,自然也想從周景淵身上打聽打聽傅朝瑜,可是周景淵不接茬,給完的東西就跑,任憑淮陽王如何耍手?段都不開口。

裝傻這種事兒,周景淵從前在冷宮的時候不知做過多少遍,已經熟能生巧了。

淮陽王悠悠地看著這個滑不溜手?的小崽子,目光寫滿了探究。這小孩兒既然什麼都不說,為何還要靠近他?

唯有兩?個小皇孫明白,且還暗自提防。周景淵這是想要越過他們拉攏淮陽王,關?鍵是淮陽王似乎真的吃這一套,更對周景淵格外關?注。周元懿心知繼續由著周景淵胡來肯定不好,當?即開口道:“我同景行皇叔關?係一向不錯,您可有什麼話要帶給景行叔叔?”

周景行正是淮陽王的小兒子,跟妻子女?兒一同留在了京城。淮陽王詫異地看了看對方,太子這是要明著拉攏自己?是慌不擇路還是決定孤注一擲?他含笑看著對方:“是嗎,那小殿下?可知景行最近功課如何了?”

周元熙搶著道:“景行小叔叔功課很好,上回他進宮時皇祖父還誇過他呢。”

周元懿不悅地看向對方。

周元熙揚起?笑臉:“景行小叔叔在京城裡頭人緣好極了,皇室宗親都願意同他來往,前些日?子我父王還去拜訪了小叔叔。”

一門之隔,傅朝瑜打量了一眼皇上,心底不禁同情。兩?個大兒子不是什麼好東西,結果輪到孫子一樣滿是小心思。

皇上不知所?想,麵?無?表情地推開門。

方才還和聲細語的淮陽王立馬拉開了同兩?位小皇孫之間的距離,恭敬地上前行禮。

皇上仍然親和:“都說了多少遍了,你?我兄弟之間何必講究這些虛禮?”

“禮不能廢。”淮陽王這話也不知重複了多少遍了。

兩?個小皇孫似乎沒有嗅到其中微妙的變化,便是皇上已回來他們的注意力還是放在淮陽王身上,總是下?意識地接淮陽王的話,甚至還有彼此爭寵的架勢。而之前動輒給淮陽王送東西的周景淵已經窩在舅舅懷裡了。

自己孫子為了權勢野心去討好彆人,皇上如何能不介意?偏偏兩?個小皇孫並未有做得過火,隻?是沒有藏好自己的心思罷了,淮陽王也懂得避險,皇上更不方便發作。

餘光瞥見坐沒坐相?的周景成,皇上立刻拉長了臉,找到了發火的由頭:“混賬東??x?西,你?先生就是這麼教你?規矩的?尚不及你?兩?個侄子知進退,懂禮數,白讀了這麼多年?的書!”

周景成懵了一下?,關?他什麼事?

兩?個小皇孫見他被罵,心中嘲諷周景成活該,完全沒聽出來皇祖父話裡究竟想罵誰。周景淵聽懂了,所?以沒多久也拿了一塊糕點送給皇上,以示獎勵。

皇上手?裡握著一塊點心,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小兒子,難道這小子忽然開竅,知道隻?有哄著他這個父皇才能有前途了?看上去似乎不像,因為這兔崽子給了點心之後又去黏他舅舅了。皇上也不稀罕這玩意兒,因為淮陽王身邊已經放了好幾塊了,他卻?隻?有一個,遂重又放回了點心盤子裡。

兩?個小皇孫樂不可支,暗中嘲笑周景淵自作多情。

點兵之後,王陽等一眾將士再?次回了陽關?,淮陽王本來也是要請辭的,不過皇上沒有讓他走,而是將他留下?,準備過了封禪大典再?說。傍晚時分,君臣三人一道用了晚膳,商議重修北邊長城一事。那長城還是前朝時期修繕的,距今也有些年?成,許多地方磚石風化,還有些路段整個斷裂了。

東.突厥始終是個威脅,這回西北與西域使臣、商賈有了聯係,日?後必定不缺生意做,既有了錢,邊防也該重視起?來。

傅朝瑜沒有意見,隻?要有利於邊境,他都是樂於去做的。

淮陽王聽他們君臣二人一唱一和,短短幾句話之間便將事情定下?,甚至後麵?已經提到了安南一帶,手?繪了一副西南地圖,而傅朝瑜順勢提到了鴻臚寺的吳之煥,大誇此人不僅對語言有天賦不說,還極擅畫圖。

皇上當?即表示,南下?時可以將此人帶上。

淮陽王思緒再?次翻飛起?來,他皇兄對傅朝瑜的信任興許已經快要超過他了。設身處地想一想,若他是皇帝,肯定也會喜歡傅朝瑜這樣的臣子,有謀略有能力還願意為君主分憂,一人可抵千軍萬馬。可惜他如今還不是,所?以傅朝瑜對他而言便隻?是威脅。

淮陽王正在苦思冥想該以什麼手?段對付傅朝瑜時,周元熙跟周元懿二人偏要過來搗亂,當?著皇帝的麵?獻殷勤。二人用過飯後,捧著熱茶過來了,第一杯遞給皇上,第二杯便搶著遞給了淮陽王。

皇上飲茶的手?微微頓了頓。

淮陽王臉色也僵住,迅速望向他皇兄。他皇兄麵?色尋常,可淮陽王已然後悔起?來,他剛才就不應該招惹這兩?個小皇孫,怎麼如此看不懂眼色?

苦苦尋求淮陽王偏愛的周元懿隻?覺得挫敗不已。

沒人搭理他,他從彆院離開之後也無?人在意。周元懿腳下?踢著石子兒,石子兒咕嚕咕嚕滾了兩?圈,停在一個人腳下?。

一雙鹿皮靴,目光向上,周元懿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這是東.突厥的王子?

第145章 封禪(二更)▼思▼兔▼網▼

半晌後, 周元懿回到彆院,成安公公立在院門處,笑容滿麵地說他皇祖父正在等他, 又問他方才去了何處, 怎麼四下裡都沒尋到。

周元懿停了一下,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思掩去了自己見過達坦王子一事,隻說:“在屋子裡待著覺得?悶, 便帶著兩個太監去水庫邊緣走了一圈。”

因為他安然無恙地?回來?, 皇上便也沒有追究。君臣等在涼州逗留已經有兩日了,封禪的日子將近,也不可再?多耽誤。第二日, 皇上帶領使臣跟大魏的臣子們一同前往張掖。

車轔轔,馬蕭蕭,諸國使臣再次感受到了什麼聲勢浩大。卯時三?刻, 南城門內九聲炮響, 大駕鹵簿從城內徐徐而?出, 旌旗招展,威嚴異常。天色尚暗,但城中百姓早已在兩側等候多時, 此一行車輦六十餘乘、馬三千匹、另有牛象數十頭, 前?有士兵導駕, 後有樂器手鼓吹, 其後又跟著數千後衛部隊,一路浩浩蕩蕩,風光無限。

這上千匹馬輪換著馭車, 每日需要費心打點草料,照顧皇帝飲食起居之人也有不少, 再?算上隨行士兵、臣子以及使臣等,一路花費不在少數。而?這些花費都由西北來?出,確切的說是?有涼州出大頭,張掖隨後,其他幾個州隻出了一小部?分意思意思而?已。

達坦王子越是?打聽,對?涼州的戒備也就越重,可他如今什麼都做不了。

涼州通往張掖的路都重修了一遍,因為是?西北自己人修的路,比工部?監工的京城各道都還要精心細致,兩側也種上了花草,一看?便知尋常也是?有人逐漸照顧的。

這些大臣們來?涼州已經好幾日了,有些人甚至不是?第一回 來?涼州,可是?每次過來?,涼州似乎都與從前?不大一樣。禮部?尚書正在同韓相聊起傅朝瑜:“當日傅懷瑾隻身赴任時,誰能想到他能有如今這樣的造化??如今整個西北都仰仗著涼州了。”

韓相老神?在在:“這話可不能亂說,叫彆人都聽到了隻怕不高興。”

“又沒什麼外人,何必懼怕這個?”

禮部?尚書平日裡聽柳照臨念叨傅朝瑜念叨得?多了,最知道傅朝瑜在西北是?如何厲害的,他眼下就好奇這件事兒:“你?說這回燕支山封禪過後,聖上會不會給傅朝瑜升官?”

韓相開始裝沒聽見。

禮部?尚書又問了一句,見他遲遲不回應,頓時覺得?掃興。這人可真是?個鋸嘴的葫蘆,三?位丞相裡頭就數他還算得?寵,另外兩位雖說權柄不小,但是?皇上其實挺不當成一回事的,也就姓韓的總被帶在身邊。禮部?尚書不信他當真一點消息都沒收到,不過是?嘴巴緊,不想說罷了。

燕支山就在涼州與張掖邊境,不多時便到了,張掖特意修建的行宮就在燕支山下。

傅朝瑜在姑臧修建的彆院主要以宜居為主,而?張掖行宮的風格則是?恢宏大氣,行宮仿照宮殿,依山傍水,珠璧交映,金碧相輝。

皇上自入住行宮之後又宴請了諸多使臣,表麵上雖然沒怎麼說,但是?酒宴一結束便招來?傅朝瑜跟章鶴軒狠誇了一頓。這西北的行宮建得?比京畿行宮都要大氣奢華,可見涼州與張掖多為他費心。

禦史大夫正要陰陽怪氣地?說一句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