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1 / 1)

朝瑜離開之後,三個小孩兒開始商議要做什麼。

福田院的孩子們每天都要做手工,他們跟著蹭了課,如今已經練就了一身的木工手藝。周景淵手最巧,但是他不願意為?了皇上?費心,遂巡視一圈自己從前的廢棄品,決定從裡麵挑一個再?返工一下,湊合湊合送過去就是了。反正他跟皇上?的關係從來也沒好過,見了麵才是父子,不見麵幾乎與陌生人無異。

至於那兩個小的,其實也心不甘情不願。

父皇要來涼州捉拿他們回?京,他們反而還要送東西給父皇,太窩囊了!算了,糊弄糊弄送個小玩意兒就是了,父皇反正也沒有待他們多?好,為?了父皇勞心費神也太不值當了。

三人都默契地決定敷衍過去。

隨著各州之間的官道?重修過後,一條貫通中?原與西北的官道?終於快要成型了。此事能如此迅速便完工,得益於朝廷確實賺了不少錢,也舍得花錢;更得益與皇上?斬了幾個貪官,剩下的官員見狀心存畏懼,皆不敢頂風作案。

貪官們固然?要錢,但是更要自己脖子上?的那顆腦袋。這若是拿了錢被查出?來,有錢也沒命花。

皇上?甚至派了一群禦史前去監察,就連陳淮書都被派出?去的,為?的就是去找茬挑刺兒的,結果還真沒被他們查出?這回?修路有什麼貪汙案,倒是翻出?了一些官員平日裡收受賄賂、魚肉百姓的事兒。

皇上?照例重重地處置了,沒給他們留有餘地。

等官道?乾透、朝中?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禦駕便從京城出?發了。

皇家眾人隻皇上?跟成王同去,三位丞相隻帶了韓相,各部略抽調了幾名官員隨行,加上?皇家侍衛、親兵,一路聲勢浩大。

妃嬪皇子皇孫皆被留在宮中?。太子留京,與大皇子分管政務。皇上?說是將權力暫交由他們二人,但又下令,凡小事皆要同兩位丞相商議再?做打算,大事則需快馬加鞭請示他才可決定。又留下楊直與鄭青州等心腹,在旁監察。

太子雖大權在握,但他的“權”有名無實。一開始得知要掌權之後,太子還欣喜若狂,覺得父皇終於肯信任自己了,後來意識到不過是個障眼法,真要用?到權還得處處受製,太子便冷了心。

父皇到底還是不信他的。

太子雖然?怨恨,尚且能夠穩得住,穩不住的是宮中?妃嬪。想要隨行的大有人在,貴妃便是最憤憤不平的那個。

她先前請旨去涼州被拒絕,這也罷了,貴妃能忍,可如今聖上?自己領著官員們前往西北,前朝那麼多?人都能去,憑什麼她不能去?

人都已經走了,可架不住貴妃心裡有火,碰上?程闌的時候每每都要發牢騷。

程闌能說什麼?皇上?心裡沒有妃嬪,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兒麼,為?何貴妃到現在還看?不清?皇上?若真是個疼人的,當初收拾皇後的時候便不會這樣心狠手辣、快刀斬亂麻了。他們這位皇帝,從來都不是個會考慮兒女情長的。指望他有良心,還不如指望三皇子日後登基,都是一樣的希望渺茫,後者?起碼比前者?靠譜些。

從皇上?西巡這一日起,西北所有官員便在數著日子,等候聖駕到來。

肅州官府最為?激動,但後來傳出?消息,聖上?憂心三位小皇子,並不會在肅州停留,而是直接抵達涼州,西北五州官員直接在涼州接駕。

至於淮陽王,則因駐守邊關仍留在原地。

肅州知州雖然?遺憾,但也知道?自己肯定不能跟三位皇子相比,誰叫人家涼州有小皇子呢?

做父皇的,最看?重的自然?還是孩子。

放出?這樣的話,不是因為?皇上?有多?惦記孩子,純粹是惦記傅朝瑜口中?的驚喜。論起上?道?,河西走廊其他幾個州的官員加在一塊兒也頂不上?傅朝瑜一個,他若是去了肅州,應當也跟其他地方一樣平平無奇,但如果率先去涼州,他相信傅朝瑜不會讓他失望的。

就是不知傅朝瑜準備的驚喜究竟是什麼。

至於那幾個孩子——

皇上?正考慮要如何收拾他們,才能平心頭這口惡氣!

日子一天天過去,整個涼州城都在為?皇帝的到來而欣喜不已,唯獨周景文這三兄弟煩透了。

可即便再?煩,該來的也總會來。這日一早,肅州便傳來消息,聖上?已抵達驛站休息,明日一早便會到達涼州!

第127章 禦駕(二更)

早食過半, 打著哈欠的周景成被迫跟三哥五弟一塊,跟隨傅舅舅一同?前往南城門。

為迎接聖駕,涼州學堂已放了三日假, 周景成心?裡也惴惴不安, 他害怕三日假期過去,自己便再也回不去涼州學堂上課了。

此番父皇西巡,必然是要攜他們回京的, 可是周景成在涼州已經待習慣了, 壓根不願回京。站在前麵迎駕時,周景成都還滿腦子想著如何留下這件事兒。

偏頭看看三哥,發現三哥同樣一籌莫展。

周景成小大?人般地歎了口氣, 站了這麼久渾身不適,後背莫名癢癢。其實也沒有多難受,但是越是拘束越是想要撓一撓, 不撓的話身上仿佛有蟲子?在爬。可身後站著河西諸州眾多官員, 大?家都屏氣凝神、低腰斂手, 他也不好做什?麼出格舉動,到?底撓不撓?

周景成坐立不安的模樣還是被後麵的傅朝瑜發?現了,他心?中無?奈, 卻也隻好上前給偷偷給他撓了撓背。

周景成回頭, 憨憨地笑了聲, 壓低聲音問?:“父皇到?底什?麼時候過來?啊?”

話音才?落, 便聽他五弟呢喃:“來?了。”

周景文兄弟倆精神一振,仰頭看去。隻見原先平坦的官道上忽然出現了一條黑色長龍,漸漸朝著涼州逼近, 前後綿延數百米,車馬轔轔, 戰旗獵獵,極儘帝王之威。

聖駕來?了——

眾人不由得靜默肅立,鄭重地凝望車駕。不知過了多久,禦架終於近在眼前。

傅朝瑜拍了拍周景文。

周景文不得不帶領皇子?跟諸臣上前迎駕。不是傅朝瑜為難小孩兒,實在是這群人裡頭就數周景文身份最高,他是皇子?,也是三個孩子?裡最年長的,所以即便他不願意,今兒這個頭他也不得不出了。

皇上下了龍輦後,一眼便瞧見傅朝瑜跟他那三個皇子?。

他的狀元郎依舊風骨不變,那三個孩子?倒是一個賽一個圓潤,尤其是老四,都快吃成肥豬了。還有老三,在涼州待得麵色紅潤,比宮中還要自在,看樣子?是一點沒惦記著宮裡。真好,真是他的孝順兒子?,比太子?還要孝順。

似乎是察覺到?皇上的視線,兩個孩子?都瑟縮了一下,甚至感覺自己的屁股開始隱隱作痛。

父皇該不會要當眾打他們吧?

好在皇上沒有當著群臣的麵折騰兒子?的習慣,再不滿也都先壓製著,眼下依舊痛快地叫起?了。甚至裝模作樣地關心?起?了三個小皇子?在涼州的境況。

得知他們已在涼州入學,甚至成績還不錯,皇上雖然不信,卻還是敷衍地誇獎了兩句。

父子?幾個有問?有答,都竭儘全?力裝出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傅朝瑜聽得直犯嘀咕,這三個小崽子?的心?真的大?,他記得皇上已經寫了好幾封信來?涼州了,可看樣子?,這三個孩子?卻連一封信都沒回,涼州的這邊的情?況更是一點沒跟皇上提,否則皇上不會明知故問?。他們怎麼敢如此大?膽?就不怕被記恨嗎?

傅朝瑜憐惜地看了一眼兩個小崽子?的屁股,心?疼他們即將?遭遇的不測。

等皇上問?完了,傅朝瑜上前道:“三位小皇子?還準備了禮物獻給聖上呢。”

“哦,是麼?”皇上一點兒也不感興趣,卻強打起?精神,“呈上來?看看。”

福安等人捧著托盤上前。

周景淵送的是木雕的龍舟,周景成送的是自己燒製的怪模怪樣還有點醜的花瓶,周景文送的是據說是他自己種的一盆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皇上看在眼裡,隻覺得平平無?奇,果然是他的三個皇子?能送出來?的東西。

福安正在說這幾樣東西乃是三位皇子?親手做的,意義非比尋常,他都已經組織好了措辭,可還未開口就聽皇上大?手一揮:“不錯,孝心?甚嘉。”

說完便趕緊讓人收下禮物,不願多看一眼。

孩子?們心?存敷衍,其實他們父皇比他們更敷衍。傅朝瑜無?奈再次開了口:“聖上親臨涼州,乃是涼州百姓之福。為恭迎聖駕,州內已備好酒席,懇請聖上移駕至城內。”

皇上點點頭,甚至還將?三個小皇子?帶去了自己的輦車中,當眾??x?表演了一番父子?情?深。

圍觀的官員莫不讚歎皇上愛子?心?切。

涼州的官員更是激動,都說聖上最疼的是太子?,可分明聖上對這三位小皇子?也不錯。太子?是儲君,卻跟他們涼州沒什?麼關係,不如這三位小皇子?同?涼州關係密切,日後不拘是誰上位,西北都不會過得太差。

李成等人甚至開始異想天開,萬一最後登基的是他們傅大?人家的五皇子?,那他們涼州可就有大?造化了!光是想想便讓人激動。

然而輦車上的氣氛並不融洽。

皇上上車之後便拉下臉來?,陰森可怖地盯著幾個孩子?,暗暗咬牙冷笑。

周景淵裝傻充愣,誰都不去看,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周景文跟周景成卻已經縮成一團了,連口氣兒都不敢出。

甭管他們先前說的有多硬氣,可眼下真到?了父皇跟前,兩個孩子?沒一個能擔事兒的,頃刻間便已經被嚇破了膽子?。

慫得叫人心?疼。

還是外頭那些迎駕之人救了他們。

傅朝瑜這段時間又豈是白準備的?涼州百姓好樂,擅長歌舞的人不在少數,傅朝瑜將?他們都搜羅到?了一塊兒,每日勤加練習,隻為了此刻而已。

剛進城門,眾人便發?現城內鋪著一條簇新的紅毯,兩側百姓手持鮮花立於其後夾道歡迎,前有一身紅衣的少男少女腰間係著腰鼓,踏著鼓點起?舞。

鼓點輕快豪邁,舞者?步伐多變卻又整齊劃一。

街道兩側的鋪麵二樓窗戶打開,樂師焚香奏樂,歌舞噪喧,好不熱鬨。

莫說群臣被這樣大?手筆的架勢給看得目不暇接,就連皇上也忘了生氣,忙叫人打起?車簾,激動地看完了整場表演。

他們走了一路,歌舞跟百姓便送了一路。

韓相公忍不住找來?瓜州知州,詢問?:“你們西北這邊的歌舞都如此出眾?”

這舞者?與?配樂都快趕得上宮中的水準了,卻又不似如今宮中推崇的靡靡之音,反而格外有恢宏大?氣,讓人耳目一新。

瓜州知州也心?緒複雜,搖了搖頭:“隻涼州能有這樣的大?手筆了。”

也虧的今兒是涼州接架,若是換了他們,聖上必不會像如今這樣龍心?大?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