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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他們隻知道今日是觀摩會, 不知能觀摩多?久,也不確定涼州的人會不會傾囊相授,更不確定他們人去得少了回來能否都記得。是以也就隻能多備點人手了, 官員帶隊是為了體麵, 剩下的木匠跟婦人們才?是今兒真正派上用場的人。

還未亮,眾人便已?已?出發,生怕自己來的晚, 漏掉了什麼要緊的東西。好在幾乎所有人都前後腳到了南城門,像是提前約定好了一樣。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淮陽王竟然也派人過來了, 依舊是王將軍。

王將軍其?實並未收到傅朝瑜送過來的請帖, 但他們王爺對涼州多?有警惕, 擔心傅朝瑜借此拉攏諸州官員替自己造勢。傅朝瑜沒來之前,西北這邊一直以淮陽王為尊,傅朝瑜上任之後, 形式忽然就變了。說來令人寒心, 保家?衛國?竟比不上碎銀幾兩?。在利益麵前, 神仙也難不動心。

王明此番前來更多?的是為了監視和打探, 當?然,他找的借口依舊冠冕堂皇:“王爺聽說了涼州此次義舉,對傅大人與涼州上下讚不絕口, 特意?派王某同往。臨行前王爺多?番叮囑,涼州若有能用得上的地方, 全?憑差遣就是。”

“王爺客氣了。”馬騫總覺得怪怪的,但還是客氣地謝過。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馬騫看這王將軍似乎不像是什麼好人,來他們涼州興許也沒存著?什麼好心。他得留個?神,最好讓牛柏桓先去打探一下這位王爺究竟想乾什麼,若真是對涼州彆有用心,那便得早作打算了。甭管是什麼王爺皇子的,隻要對涼州不利,馬騫什麼事兒都能做得出來!

傅朝瑜在紡織廠做最後的檢查,接見諸位大人的依舊隻有馬騫。肅州的李通判與馬騫關係甚好,悄悄靠近馬騫問道:“你們那位傅大人怎麼一直讓你過來迎客,他竟然如此放心麼?”

若是換了個?小心眼?兒,為防他結交外頭的官員必定是要嚴防死守。

馬騫微微一頓。傅朝瑜就這點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叫人挑不出錯來。

眾人一路走過,立馬看出了涼州的變化?。他們上回過來還是博物館開館,當?時隻是匆匆掠過,直奔天寶而去,未曾細看涼州城。如今再?來,卻發現兩?側的街道似乎比往日不同了。左右乾淨整齊,就連街邊都種上了花,頗有閒情逸致,跟他們原先西北風貌大不相同,但還彆說,種上花之後確實好看了不少。做重要的是,涼州百姓的精氣神兒不一樣了,走在路上身板挺直,莫名有股向上的勁兒。涼州城與眾不同,連帶著?涼州城內的百姓都彆具一格。

王陽問道:“你們這兒連街道都重修了一遍?真是好大的手筆。”

馬騫回得滴水不漏:“哪裡是重修?咱們涼州雖說掙了點錢,但也用得差不多?了。如今模樣大變不過是衙門提前打了聲招呼,讓他們收拾了一番罷了。至於外頭牆麵翻新?,那都是百姓自個?兒花錢做的。”

這事也同傅朝瑜有關係。他見涼州衙門外頭的牆皮脫落了,便乾脆把牆皮整個?鏟掉,又糊上石灰,雖然看著?怪模怪樣的,但等真正糊上之後成了白牆反而挺??x?好看的。於是外頭的商鋪也有樣學樣,全?都刷上了石灰牆,反正也不貴,還能讓自家?鋪子亮眼?許多?。有一個?人做,便不缺跟風的人,一來二去整條街都煥然一新?了。

眾人暗暗記下,決定等回去之後跟自家?知州大人好好提一提。刷個?大白牆便能有如此大的改動,倒也不虧。

一路往前,直到經過拐角處的鐵匠鋪子之後,王陽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這個?鋪子比他們方才?見過的所有鋪子都要寬敞,足足有六個?鋪麵合並到一塊。看樣子光顧的人也不多?,可裡頭的人卻來來往往忙個?不停。

馬騫跟著?解釋:“博物館開張之後,每日都有外地人過來,見著?文創商鋪的青銅仿器覺得不錯便下了不少單。如今城裡鐵匠鋪子靠著?做仿器,生意?倒是紅火了不少。”

他們隻負責做,談生意?這件事便交給王謝玄,衙門則坐等拿錢。這裡頭的利潤著?實高得離譜,且如今還有源源不斷的商人過來進貨。

眾人聽著?都酸了。這哪裡是紅火了不少啊,這是要紅火上天了。

可沒辦法,他們也想在自家?的地兒上挖出什麼古董來,也想跟涼州似的弄出一個?博物館。但他們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哪裡知道何處有古董?那東西埋在地底下幾百上千年,若真那麼容易被挖出來哪裡還輪得到他們?至於涼州,純粹就是運氣好罷了。

眾人一路走,一路羨慕。

涼州真的跟以往不同了。從前西北這幾個?州裡就數涼州是最窮的,每年冬天還得開口向周圍借糧食。現如今,涼州一日日好起?來了,再?過兩?年,他們各州加在一塊兒也未必比得上一個?涼州。原先不如你的比你好了,要說心裡沒點想法那必然不可能,可如今他們還有求於涼州,故而這感情便更複雜了。

眾人心裡百轉千回,好在沒多?久他們就到了地方。偌大的紡織廠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大氣,他們光是立於跟前未曾進門,便先添了敬畏之心了。

兩?側擠滿了圍觀的百姓,傅朝瑜早已?領著?三個?小皇子在此等候了,期間也沒閒著?,偶爾還同身邊的百姓說說話。

涼州百姓可稀罕跟知州大人聊了,傅知州天人之資,三個?小皇子玉雪可人,哪怕說不上兩?句光在邊上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

每每涼州有大事兒,都是這般人潮湧動。

諸州官員反思了一下,若是他們城裡弄出什麼新?鮮玩意?兒,能夠這樣一呼百應嗎?隻怕夠嗆。

黃姑姑也在人群中,聽著?耳邊此起?彼伏的聲音,她隻覺得聒噪。尤其?這些人十句裡頭有八句都是誇傅朝瑜的,更讓她心裡難受,自顧自嘀咕一句:“再?有能耐也不過就是個?知州罷了。”

黃姑姑聲音雖小,架不住周圍人對“傅朝瑜”這三個?字格外敏[gǎn],當?下便有人轉過身來上下掃過一眼?黃姑姑。見她穿著?不俗,口音又與他們不同,便知道不是本?地的,遂反問:“傅大人是知州不假,你又是什麼?”

“我——”黃姑姑憋悶,她可是貴妃跟前的掌事嬤嬤!

這群沒見識的東西,說了他們也不懂。

那人見黃姑姑不吭聲,猜測她的身份不入流,嘲諷道:“說彆人是非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天底下知州那麼多?,能做的比傅大人還要好的知州能有幾個??你若真有本?事,也去建個?紡織廠、修個?水庫、造個?博物館試試?嘴皮子上的功夫誰都有,問題是爭口舌上的長短有用嗎?顯著?你了?”

身邊又有人拉著?他:“大好的日子,跟這種晦氣人計較什麼?”

黃姑姑還是頭一次被這種升鬥小民給指著?鼻子罵,偏偏今兒諸州官員都在,她若是發作,能不能討到公允不說,給貴妃娘娘丟了麵子那是肯定的。這會兒也隻能忍氣吞聲,以待來日了。

黃姑姑直接走到了前頭,一言不發地擠到周景文身邊。

她的到來讓傅朝瑜都為之沉默,但是黃姑姑自有話說:“奴婢得替貴妃娘娘守好三皇子,今日人多?手雜,奴婢需得緊隨其?後,寸步不讓。”

傅朝瑜:“……”

行吧,隨她去好了,反正也不礙什麼事兒。

傅朝瑜前去跟幾位通判問好。

周景淵因不喜歡這個?姑姑,拉著?周景成跑去了他舅舅身邊。

黃姑姑也催促周景文:“這些都是西北諸州的通判,雖跟京中大員沒得比,但也聊勝於無了,殿下也當?前去寒暄。”△思△兔△在△線△閱△讀△

周景文本?來都抬起?腳想要跟著?老?四他們了,聽到這話卻又收回腳步,冷淡道:“我不喜歡跟官員結交。”

黃姑姑急了:“四皇子跟五皇子都去了,您怎能缺席?”

黃姑姑正要長篇大論,那邊的諸位官員卻已?經走近了,一路走一路誇,隱隱將傅朝瑜捧成了領頭人了。她心中不服,但卻不好說什麼,隻輕輕推搡了一下周景文,示意?他跟上。

周景文煩透了,本?來今日學堂放假出來玩很高興的,結果黃姑姑一來,攪得他什麼興致都沒了。周景文悶頭跟在中間,壓根不聽黃姑姑的叮囑,一個?字也懶得開口說。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了紡織廠,等他們參觀完之後,圍觀的百姓也能進去瞧一瞧。

不過他們隻能在廠內跟倉庫瞧上幾眼?,裡頭凡是有紡紗機跟織布機的地方卻不能進。不是傅朝瑜區彆對待,實在是涼州最近外人挺多?的,保不齊有江南的、京城的商人混在裡頭。他是沒打算獨占這棉紡織技術,但卻不想這麼快泄露出去。總得讓西北一帶先靠著?這個?賺上一筆吧,日後西北起?來了,紡織技術才?能大方見人。

進了廠內,綠樹掩映之下是整排整排嶄新?的屋舍,腳下踩的都是結實的水泥路,四通八達,一直延到遠處。

李三娘與葉娘帶著?十餘女工站在廠房前。每個?人的衣裳都是一樣的款式,唯有顏色不同,李三娘的衣裳顏色最深,與衙門的官服顏色相似,葉娘子也差不多?,餘下皆是都是青白色。

她們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兒,連一根頭發絲兒都似乎在昭示著?,她們有彆於其?他女子。

後麵各州的女眷見狀,立馬生了怯意?。

幾日之前,她們不過是在家?中紡織的尋常婦道人家?罷了,因手藝比旁人好些才?被官府挑中,一路遠行到了涼州。衙門送她們前來是為了學習涼州紡織廠的技術,前兒還三令五申,讓她們務必同涼州的女工打好關係,務必將人家?的手藝一絲不落地學回來。但天可憐見,她們甚至未曾學過字,甚至都沒出過遠門,哪裡能記下這麼多?、學到什麼真本?事?

初來乍到本?就不安,如今見了人家?巍峨的紡織廠跟利落灑脫的女工,更是打從心底裡自卑。人家?這樣厲害,她們又算什麼呢?

官員們在前麵高談闊論,她們一群婦人在後麵抱團,亦步亦趨地跟著?,不敢多?走一步,惟恐行差踏錯丟了自家?衙門的顏麵。等進了廠房,看到一眼?掃過一排排織布機後,女眷們越發擔心了。

好在對方並沒有讓她們上手去試,反而是先同他們說起?了這個?紡織廠的章程。如今時辰已?經不早了,傅朝瑜上午並未安排授課。女眷們眼?巴巴地看著?李三娘與葉娘子站在一群官員麵前,滔滔不絕地介紹著?紡織廠,心裡佩服得不行。

她們怎麼能如此自信?這些可都是各地的官老?爺啊,她們連站出來說一句都覺得誠惶誠恐,更不必說獨挑大梁了。

規章這種事情還是那些官員們記得最牢固。剛才?進門之後他們便發現整個?紡織廠管理有方,井井有條,比他們的衙門還要規矩分?明。如今聽完了李三娘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