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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朝瑜三?人低頭不敢作聲, 唯獨傻大膽兒的杜寧天不怕地不怕, 回了一句:“可是那苦主一家太可憐了,若不幫她們豈不是太沒良心?”

鄭青州戳著他的腦袋,笑得麵色猙獰:“罵我沒良心?”

杜寧被戳得往後退了好幾??x?步, 他可沒有說?這話。而且鄭侍郎的勁兒真的太大?了,比他爹的手勁兒還要大?,真看不出來, 明明鄭大?人身板挺瘦弱的……

王樺還在旁邊煽風點火:“向來工部來的新人就沒有一個像你們一樣會惹事兒,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好好做完鄭大?人交代給你們的事兒不就得了?非得耍心眼,出風頭,工部上下遲早都要被你們帶累死。”

他不說?還好, 他一開口鄭侍郎又怒氣噌噌地往上冒, 像是煮沸的水壺一樣, 勁兒大?得很:“如今你們得罪了京兆尹, 可彆指望工部會給你們善後,你自己鬨出來的事兒自己負責,被人恨死了工部也不會給你們多說?一句話, 明兒就給我滾去通下水道井!”

吳之煥甕聲甕氣:“可是,建造福田院的差事還沒有做完呢。”

總不能半途而廢吧。

鄭侍郎都氣笑?了:“多虧了你們還記得這些差事。”

四個人再次低頭, 不敢再惹他生氣。

“滾——”鄭侍郎中氣十足地怒喝一聲。事情都做完了,這會兒扮乖給誰看?

四個人聽?話地滾了,然而鄭侍郎這口氣還沒撒出去,等傅朝瑜幾個走了之後,他還坐在屋子裡麵暗暗生悶氣。

王樺也陪著他,今日他們鬨出來的事情不僅僅是他們個人的事,也是工部的事。外頭的人提起傅朝瑜都知道他如今在工部當值,這鬨劇工部推脫不得的。兩位侍郎不禁慶幸他們四個並非都上堂給人家辯論,否則四人齊上,這事便?越發解釋不清楚了,倒顯得他們工部人多勢眾故意惹事一般。天地良心,工部一向安分守己,整個衙署所有人加在一塊兒都沒有這四個人會闖禍。

鄭侍郎心累極了,長?長?歎了一口氣,再沒覺得哪一年像今年這麼累過。他跟王樺商量:“不如派人前去京兆府問問,若他們需要人手可從?工部這邊抽掉。今後京兆尹的事兒,咱們多幫襯著些也無?妨。”

王樺嘖了一聲:“咱們自己這邊修路還缺人呢。”

“那能有什麼辦法??總得先給他們擦屁股吧。”

王樺煩不勝煩。

傅朝瑜等被趕出去之後,又重新琢磨起修建福田院的差事。這差事他們如今不得不做,且還要沒有一絲疏漏地做好,若是這回再惹怒了兩位侍郎,那可就真的要去被罰通下水井了。這活兒他們上回在南城通過一回,那腥臭味兒如今回想起來還令人作嘔,幾個人都不想再經曆第二遭。

晚些時?候,楊毅恬氣咻咻地跑過來,質問傅朝瑜他們乾這樣的大?事怎麼能不帶著自己,他也可以出一份力呀。

陳淮書反問:“你如今有空隨我們一塊兒瞎跑嗎?”

楊毅恬無?言以對。

周文津出來是因為?他得辦案,傅朝瑜幾個人能出來是因為?有差事在身上,可他不行。最近有幾個官員抄家,戶部尤其?忙碌,他與杜尚書在重新整理工部的各項數表。自從?楊毅恬上回不小心畫了幾張不同?於如今戶部所用的表格之後,杜尚書便?越發覺得他有能力了,是以使喚得也就更厲害。

楊毅恬一個人在戶部本就壓力不小,如今被加重了擔子,整日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做錯了事。做錯了事挨罵倒是其?次,他隻是不希望看到杜尚書對自己失望。家中父母長?輩從?來沒有對他抱有期望,也就隻有杜尚書總覺得他有天賦,願意時?時?帶著他、領著他,還給他分配了這麼多的任務。然而戶部的事情再忙,卻也沒有跟朋友們一塊做事來得重要,楊毅恬再三?交代:“下回你們要有什麼要緊事,可不能丟下我。”

傅朝瑜安撫:“放心,肯定少不了你的。”

為?了安慰楊毅恬,晚上他們又聚了一回。

周文津趁機拿出了今日寫好的文章,這篇文章幾日前便?已經著手在寫了,隻是今日經曆了那一樁複審之後他又有彆的感悟,回去之後刪刪減減,終得成稿。周文津文章裡討論的便?是他們在堂上提的“寬猛相濟”一說?,本案恰是個不錯的切入點。

他寫這篇文章本意是想在發在《國子監文刊》上,然而傅朝瑜卻覺得,這文章或許可以在更專業的文刊上麵刊登。傅朝瑜問他:“你就沒想過,要創辦一個專門關於律學的文刊嗎?”

周文津頓了一下。他其?實是有想過的,但是現實不容他幻想。創辦一本文刊前期耗資實在巨大?,且律學又不似進?士科關注的學子眾多,本身律學的學生就少,這便?意味著他們文刊的受眾也少,日後即便?弄出來了隻怕也是入不敷出,無?法?維繼。

“想也無?用,一來沒錢,二來這文刊也賺不到錢,於我而言簡直是癡人說?夢。”周文津格外坦誠。

傅朝瑜卻道:“或許,可以請程姑姑出山?”

周文津沒想到他會說?這麼一句。

傅朝瑜是個行動派,既有心跟程闌交好,又確實欽佩她的遠見卓識,翌日便?讓周文津約了對方出來,將創辦律學文刊的想法?提了提。

程闌很感興趣,卻也擔心受眾的問題。

不過傅朝瑜都已經給他們想好了:“其?實不必寫得多深奧,可以麵向百姓出一本普法?類的文刊,分析一些百姓喜聞樂見的案件,寓教於樂,繼而達到普及律法?的目的。想必您也知道,如今民間的百姓有很多是不懂法?的,那些律令對他們來說?太晦澀拗口了。若有一本文刊能告誡百姓何為?律法?,引導他們自覺遵守法?律,一心向善,想來民間的一些冤案慘劇也能少上許多。”

程闌摩梭了手中的律書,目光落在傅朝瑜身上。

她必須承認,這個年輕人很會說?服人心,怪不得他身邊總是聚著一群人。

周文津勸說?也在旁勸說?,他也覺得傅朝瑜這主意極好,若程闌答應,他必定傾力支持!

程闌見他們一個比一個能勸,連周文津這個平日裡穩重的都開始能說?會道起來,隻好“勉強”答應。

傅朝瑜也滿意極了。他先前從?周文津處聽?說?過,程闌自己也寫過許多關於律學的手稿,本人對於律學的造詣不淺。創辦文刊這等事,對她來說?手到擒來。程闌與大?公主一樣,有人有錢還有閒,她還有大?公主所沒有的冷靜睿智,心懷天下。更為?重要的是,程闌與程端是親兄妹,大?公主辦的《女談》沒人管,是因為?對朝廷來說?這樣的文刊上不了台麵,但若是普法?的文刊,需得朝中有人支持,再沒有人比程端更適合了。

傅朝瑜深知自己勢單力薄,所以他得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傅朝瑜在這兒拉攏程闌,寧安郡主等人也沒閒著,得知秋芳一家的事兒之後,以寧安郡主跟崔妙儀為?首的一眾貴女便?開始懲惡揚善了。

這年頭逼婚太常見了,大?理寺不能懲治逼婚,但是這些位高?權重的貴女們可以。那王家,對付起來其?實也不難。他們如此狂妄不過是仗著自己家裡有幾個錢,能夠壓得住先前的那些惡行罷了。崔妙儀等人稍稍動用了關係,便?將他們家的生意給一網打?儘了。這年頭商不與官鬥,因為?壓根鬥不過。顯赫一時?的王家,不過幾日便?沾上了麻煩,欠下了大?筆債券,家中生意一落千丈,沒有一個人敢伸手幫襯。

先前王家欺男霸女的事兒也終於壓不住了,終於有人告到了京兆府。京兆尹恨極了這群惹是生非、害的京兆府顏麵掃地的狗東西,正愁沒有由頭折騰王家,如今有了罪名二話不說?便?開始查起來案,甚至有牽扯出不少事兒,王家上上下下凡是犯事兒的皆鋃鐺入獄,他們的罪名可不輕,京兆府也沒準備高?抬貴手,折騰人的手段更是層出不窮。@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偌大?的王宅,一夜之間倒得乾乾淨淨,後來連家門口的紅木大?門都被人拆掉賣去換錢了,如此,還堵不住這巨大?的窟窿。

王家父子幾個人被關在一間牢房裡頭,短短兩日便?受儘了折磨。

天色昏暗,幾個衙役從?牢房裡頭鑽了出來,互相看了對方大?腿一眼,仍然覺得頭皮發麻。雖然被廢的不是自己,可是想想就覺得可怕,那得多疼啊。

有人膽戰心驚:“不會死人吧?”

“死不了,就是人廢了,以後的日子也甭想好過了。隻怪他們作孽太多得罪了貴人,要是安分守己誰願意做這種斷子絕孫的事兒?”

幾個人互相安慰,他們也是拿錢辦事,那王家父子幾個要怪就怪他們太好色了,好色又管不住自己,那就隻能強行斬斷了。

至於張婆子母子二人,對付起來就更方便?了,他??x?們既然喜歡打?人那就以暴製暴。寧安郡主雇了人將張婆子母子打?斷了一條腿,如今天天躺在床上哭爹喊娘。不僅沒人伺候,還要麵對無?休無?止的催債。張婆子還有兩個兒子,不過這倆兒子兒媳如今都不願意攤這趟渾水,恨不得跟他們劃清界限,以證清白。張婆子罵完了催債的,又罵兒子兒媳,起初還能罵得中氣十足,兩日後母子倆被催債打?怕了,才漸漸沒了囂張氣焰。

她老伴兒早死,自己瘸腿躺在床上,家裡但凡值錢的東西都被搶走了,又沒有兒媳過來伺候。張婆子餓得實在難受,不得不拖著病體跑到二兒子家討口吃的,然而她還沒摸到兒子家的門,便?被二兒媳婦趕出來了。

張婆子氣得心口犯疼:“你敢這麼對長?輩,就不怕我去衙門告你們不孝?”

二兒媳直接對著地上潑了一盆洗腳水,冷笑?:“你去啊,你都把人家衙門害的這麼慘了,還指望衙門管你們的事兒?快彆做白日夢了。”

張婆子愣了愣,旋即又想耍蠻不講理的老一套,攤在地上撒潑打?滾罵兒子兒媳不孝,結果愣是沒有一個人願意過來看她演戲。知道了張婆子將孫女活活逼死之後,街坊鄰居都恨不得離她遠遠的,誰還願意管他們母子二人的事。

鬨了半天,除了丟人還是丟人。張婆子鬨得嗓子也啞了,一瘸一拐地回了自己家後人已經餓得發昏了。還沒等她人爬上榻,便?被小兒子質問:“飯呢?”

張婆子壓著火氣:“你二哥沒給。”

“怎麼搞的?”小兒子本來就因為?腿疼心情煩躁,如今餓狠了沒看到飯更是暴跳如雷:“連你兒子媳婦都轄製不住,要你有什麼用?”

張婆子也惱了:“你就這麼跟你娘說?話?”

小兒子狠狠地道:“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變成如今這般田地!”

他的腿廢了,再也站不起來了,因而對造成這一切的張婆子恨之入骨:“要不是你非要將那傻子嫁到王家,我也不會被打?斷腿。咱們家變成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