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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還疼得慌。他琢磨著他們若是日後在工部混熟了?, 定要搞一張小床過來。傅朝瑜回頭看著陳淮書:“沒聽說?戶部哪位官員性情如?此急躁啊。”

吳之煥想來八卦地很?,一聽到動靜眼神都?亮晶晶的:“聲音粗狂,上?午似乎沒聽過, 難不成是工部的尚書或者哪位侍郎?”

陳淮書也覺得奇怪, 得知他入工部之後, 陳燕青那廝日日都?在飯桌上?念叨工部的事情,陳淮書縱然?討厭他不願意聽,可也被迫聽了?許多有的沒的。譬如?工部的老尚書占著位置不肯走?, 兩個侍郎閒散沒擔當, 至於其他人, 都?是一群遊手好閒之徒。

這都?是陳燕青說?的, 雖說?這家夥一向自視甚高覺得彆人都?是蠢貨,但是他應當也不會隨意評價他人,工部如?此閒散, 陳淮書還以為其內部還算平和呢。

等到了?下午眾人才?發現,工部內部的確很?平和, 但是對著他們四個人的時候卻未必了?。

傅朝瑜等人順利見到了?上?峰,工部那位左侍郎鄭青州。

鄭侍郎也不知怎麼的,說?話時總喜歡耷拉著眼皮,一副昏昏欲睡對什麼都?不太?上?心的樣子,見了?他們便說?昨兒尚書大人病著了?,今兒請了?病假,這段時間應當不會過來了?。

他旁邊的是右侍郎王樺,王侍郎對他們便是格外不喜了?。也不是說?全部,他似乎隻對杜寧有著強烈的怨氣。若不是顧忌著今日初見,且他們還是工部的新人,沒準王樺要直接衝上?去抽他兩個大耳光。

沒見過這麼損的新人!

他今日竟然?——罷了?,不說?了?。

杜寧挪了?挪腳後跟,默默往陳淮書跟傅朝瑜那邊靠攏了?些?,他知道?四個人裡頭就自己不是進士,也知道?自己是走?後門?進來的,可也沒必要這麼區彆對待吧?

鄭青州見王樺瞪人瞪得太?過分了?些?,才?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王樺稍稍收斂了?些?,卻還是臉色臭得很?,活像是第二?個孫明達。

鄭青州對著傅朝瑜他們也沒什麼好吩咐的,一個是皇上?硬塞過來的,剩下的是吏部硬塞過來的,他也不能說?什麼,隻能儘量勉勵幾句,而後叮囑他們這些?日子熟悉跟著方徊多熟悉熟悉工部的事兒,等過些?日子再給他們找點能上?手的事兒做。

傅朝瑜幾個人虛心應下。

鄭青州見狀也沒再說?什麼了?,露個臉之後便回去做自己的事。他對傅朝瑜幾個沒什麼要求,隻要老老實實不折騰就行了?,他們工部如?今已經沒什麼油水,也不是多要緊的衙門?,鄭青州可不希望工部因為他們幾個的到來而引起什麼波瀾。

兩位侍郎大人一走?,四個人迅速議論開來。

這工部當真奇怪,尚書請病假,兩個侍郎一個懶得管他們,一個不喜歡他們,往後在工部的日子,似乎有些?看不懂了?。

傅朝瑜幾個在議論上?峰,兩個侍郎也在議論他們。主要是王樺在說?,鄭青州被動接受。王樺對今兒的遭遇耿耿於懷:“先前還說?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呢,如?今可倒好,他們先給了?我?一個下馬威。真不知那杜寧是無心的還是故意的,膽敢將我?鎖在裡頭,方才?若不是你攔著我?非把他頭擰下來不可。”

王樺這輩子都?沒經曆過今兒這等憋屈的事,那架閣庫平日裡少有人經過,他??x?中午被鎖在裡頭,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鄭青州被他念叨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行了?,人家頭一日來不懂規矩,自然?是方徊怎麼囑咐他就怎麼做了?。看在杜尚書的麵子上?這事兒便這麼算了?吧,往後也彆在他們跟前念叨了?。”

“這麼丟人的事兒,誰樂意念叨?”

王樺嘀嘀咕咕,仍有不忿,幸好隻有他跟鄭青州知道?,否則他的一世英名便徹底毀了?。

都?怪那個杜寧!

這一日過得平平淡淡,下午傳梆聲起,意味著到了?散值的時辰。

傅朝瑜四個人傾巢出動,跑去大理寺接了?周文津,又跑去戶部接了?楊毅恬後,幾個人一塊兒去傅朝瑜府上?吃飯,順便交流交流今兒頭一日上?值如?情報。

不同於傅朝瑜,楊毅恬跟周文津都?格外疲倦。

楊毅恬累是因為杜尚書對他期待甚高,一來便給他布置了?不少任務,楊毅恬在國子監靠傅朝瑜,在家靠他祖母跟母親,這還是頭一次獨當一麵,身邊一個熟悉依靠的人都?沒有,所以便有些?蔫蔫的。

周文津則是因為大理寺那邊缺人手,他便被抓了?壯丁,入職頭一日便被大理寺卿程端帶出去辦案了?,這一日東奔西走?,未曾停過。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受上?峰器重,來日好升遷。他為了?工作方便已經從京郊搬來了?京城,賃了?兩間小房子,還將母親跟弟弟妹妹都?接到城裡來。家中開銷大,周文津不得不努力。唯有受到賞識,才?能讓家裡人過上?好日子。

兩個累了?一天的人眼下青黑,反觀傅朝瑜他們四個卻一副吃飽喝足容光煥發的樣子。

周文津看得心裡一梗:“工部那邊不忙嗎?”

傅朝瑜坐在搖椅上?,悠哉地喝著茶:“忙啥,壓根沒多少人願意搭理我?們。”

周、楊二?人露出一言難儘的神色。

人比人,氣死人。

杜寧暗暗垂下眼睛,傅朝瑜他們仨沒人搭理,總好過他被王侍郎厭惡吧,杜寧有些?受傷,怎麼他到哪兒都?不受待見?可他明明什麼都?還沒做呢。

傅朝瑜等人這一閒,便閒了?整整十天,他們這十天將工部裡裡外外都?摸清楚了?一遍,上?上?下下也都?熟悉了?,甚至連前麵辦差的小吏叫什麼名字他們都?能倒背如?流。

但是除了?看卷宗、整理數據、寫些?文章之外,便沒有彆的差事了?。

想他安叔,最近已經在司農寺混開了?,頗有臉麵。在農莊裡也結識了?一眾皇室宗親、高門?權貴,各家為了?包場無不要同跟安叔打?好關係,安叔如?今到哪兒都?是個人物了?。反觀他這個皇上?親封的安平侯、堂堂的從六品工部員外郎,卻整日縮在衙門?裡渾渾噩噩地過著日子。

這可不行,有違傅朝瑜入朝當官的初衷。

他跟其餘三人商量一番,正?好他們也覺得自己閒的都?快要長黴了?,遂一致決定跟鄭侍郎請命。

沒有差事,可以自己爭取。傅朝瑜打?算先接一個輕巧的差事,等他們上?手之後,再一鳴驚人。

鄭侍郎似乎早有預料他們會過來,但也依舊沒當一回事,年輕人要鬨多半是閒出來的毛病,找個東西給他們發泄發泄精力就好了?。

鄭侍郎從眾卷宗最底下抽出一個已經有些?積灰的冊子,撣了?撣上?麵的灰後丟給他們:“你們若是不想坐在衙署裡頭享清福,這兒剛好有份差事。光化門?那兒有條南北向的大街,如?今已經破敗不堪了?,工部早就準備修繕,三省跟聖上?的批示也下來了?。隻是因為一些?原因一直沒動工,你們若是有能耐,便牽頭將這事兒落實好吧。”

傅朝瑜敏銳地記下了?“破爛不堪”這四個大字,以及“一直沒動工”這句話,眉心陡然?跳了?兩下。

這差事,應該不是他們能做的。

吳之煥迫不及待打?開卷宗,見上?麵是工部的奏疏,後麵還有三省宰相的批語,甚至還有皇上?的禦筆,雖隻寫了?一個“準”字,可依舊看得吳之煥心神激蕩。

這可是在聖上?跟前過了?一遍的差事啊!

接吧,接吧,吳之煥巴巴地看著傅朝瑜,期待萬分。

鄭青州將醜話說?在前頭:“這差事有些?難,你們若是做不了?也可以換彆的,我?這兒還有不少輕鬆的差事。”

然?而陳淮書他們已經聽不進去彆的了?,至於杜寧,他隻想趕緊做點事兒,免得真的被坐實了?自己一事無成靠走?後門?近來的名聲。雖然?這也是事實,可他杜公子也是要麵子的。`思`兔`在`線`閱`讀`

就這個吧……他們瘋狂暗示傅朝瑜。

傅朝瑜:“……”

他接下了?這奏疏,隨即便看到鄭侍郎一臉“果?然?還是太?年輕”的神色。

傅朝瑜頓時覺得有些?不妙,總感覺是個坑啊。

可不論如?何,他們總算是有了?正?經差事了?。

如?今長安城建築大抵呈東西對稱之勢,以朱雀門?為中心,東西兩側各有五條南北貫通的街道?。其中中央的朱雀大街最為寬敞,路邊有禦溝,上?覆以青石板,兩側還種有槐樹,氣勢恢弘,外地進京的使臣、商賈等一般都?是從這條入城的。朱雀街平常百姓都?能行走?,唯有禦駕出行時會黃土墊道?,潑水淨街,暫為封閉。

這條禦街也是傅朝瑜等平日裡走?的最多的街,晴朗時自然?甚好,但下雨後便會黃土鬆動,泥水橫流。朱雀街下雨天都?會泥濘,更不用說?其他街道?了?。

鄭青州說?的光化門?大街,縱貫南北,乃是長安城西側最外的一條南北向的大道?。北邊尚可,畢竟皇城在北邊,但是南邊兒的坊可就是差了?,遠離皇城宮城,路可想而知肯定不會好。

工部趕車的馬夫都?不願意去那一塊兒。

後來得知傅朝瑜等是要去修路的時候,一邊兒趕車一邊兒心疼傅朝瑜幾人運道?不好,偏偏選了?這樣的的差事。

吳之煥從馬車裡探出腦袋來,笑嘻嘻地跟對方湊近乎:“張叔啊,我?聽鄭大人說?這事兒籌備了?許久,怎麼會是苦差事呢?”

張老漢老神在在道?:“籌備再久有什麼用,上?麵撥款少,沒錢,為了?這事兒王侍郎不知道?發了?多少次火了?。後來實在是錢不夠,便懶得管這事兒了?,省的出力不討好。”

彼時,吳之煥跟陳淮書這兩個人還覺得這困難可以克服。

修路而已,有錢有有錢的修法,沒錢有沒錢的修法,如?今的情況不算是太?慘。

然?而等他們到了?南邊一帶的永陽坊、平和坊考察後,才?知道?自己想的未免太?天真了?。

北邊那一段路還好,尚能入眼,南邊那段路已經不成路了?,幾乎看不出石板的蹤跡,到處都?是黃土,路段不平且窄,最後有一截甚至被挖斷了?。南城許多坊因疏於管理,不少地方已變成了?農田。坊間環境也臟亂差,地痞流氓不少,路邊隨處可見臟汙,下水道?更臭不可聞。

這已經不單單是修路的問題了?,甚至不單單是有錢沒錢的問題了?,便是撥款,那得撥多少款才?能改變這種現狀?

傅朝瑜幾個心情凝重地站在路口考察了?許久,一個個神色凝重,苦大仇深。

微風吹過,幾個人乾杵在路邊發愣。

吳之煥三個人木訥地望著傅朝瑜,欲言又止,他們好像選了?一個不太?妙的差事……

長樂宮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