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那樣。

“何嘉，你當初就不應該來招惹我。”謝鑫昊說。

“……什麼意思？”

吉宇到附近餐廳陪女友繆露吃了頓午飯，吃完散著步走回西林，一隻腳剛邁進店門就聽到二樓傳來爭吵聲。

兩人對視一眼，腦海裡瞬間警鈴大作。吉宇飛快拿起牆角的一根棒球棍，輕手輕腳地上了樓。

然而料想中的打鬥場麵卻沒有出現，謝鑫昊和何嘉麵對麵站著，吉宇鬆了口氣，正想出聲，實木地板突然傳來彈珠落地的聲響。

劈裡啪啦的，一下又一下。

吉宇低頭，有一顆滾到腳邊，他才發現根本不是什麼彈珠，而是純黑的墨玉珠子。

他很快就認了出來，是何嘉手上戴著的那條手串。

怎麼了這是？

吉宇狐疑地撿起珠子幾步走上前，他用眼神詢問，卻在謝鑫昊眼裡看到很重的戾氣。

吉宇皺眉，直覺事情不太對，轉過身想去看何嘉表情，卻同樣被他眼底的猩紅驚出一身冷汗。

“……”

“這是怎麼了？”吉宇心頭一緊，趕緊把撿起來的珠子放到何嘉手裡。

何嘉木然地看著他，接過他手裡的東西才仿若如夢初醒一般，雙眼通紅地蹲在地上就要找那散落一地的珠子。

“彆找了！”謝鑫昊低吼，眸中戾氣更重，他危險地眯起眼，攥住何嘉的手腕阻止他再撿。

“放開。”何嘉拚了命掙脫他的桎梏，謝鑫昊力氣很大，何嘉手腕很快被捏的發紅。謝鑫昊竭力壓抑著怒火，“你就那麼在意那串破珠子？？”

何嘉卻仿佛聽不見，一心隻想把自己的珠子找回來。他額角鼓出青筋，甚至連白皙的脖頸都憋出一片紅，儘管如此，還是鐵了心要擺脫謝鑫昊的鉗製。

“放開。”何嘉又重複了一遍。

“你先把他放開啊！手都攥紅了都……”吉宇看不下去，勸了句，謝鑫昊卻置若罔聞，看著何嘉不為所動。

兩人對視，無聲對峙。漫長的僵持過後，何嘉身體突然開始不正常的抖動，瞳孔也開始渙散。

又過了幾秒，通紅的眼尾沁出濕意。

謝鑫昊仿佛被燙到一般，怒氣還未消，攥著人的手已經先放開了。

何嘉身形晃了一下，他重新蹲下來，四散的珠子早就滾落到各個角落，他找的很吃力。

謝鑫昊站在距離何嘉一步之遙的後方，漠然看著他的背影，心臟驀地傳來一陣鈍痛。他無言地盯了很久，可何嘉沒轉身看他一眼。

片刻後，謝鑫昊自嘲地笑笑，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吉宇還沒搞清楚狀況，繆露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想拉起何嘉。

“還差一顆。”何嘉失神地說。

吉宇安慰他，“找不到咱再買就是了。”

“買不到了。”何嘉眼裡很空，“再也買不到了。”

謝鑫昊一路狂飆回公寓，正午氣溫高的令人心煩，連帶著車裡沒散儘的、何嘉身上的味道也讓他覺得厭惡。謝鑫昊當即拿出上次隨手仍在車上的香水，對著副駕噴了好幾下。

車裡的味道頓時濃烈到嗆鼻。

謝鑫昊卻滿意了，開著車揚長而去。

“真的沒事？”繆露皺著眉，快擔心死了。這種場麵，再看不出兩人吵架才叫說不過去，她和吉宇交換了個眼神。

何嘉把西林二樓裡裡外外找了個遍，甚至連一樓都不放過，卻始終沒發現最後那一顆珠子。他立在和謝鑫昊爭吵的地方，目光空洞的不知道該往哪裡放，良久，才像終於緩過神。“我沒事。”他回答繆露。

繆露乾著急。這哪像是沒事的樣子，可是問他怎麼了，何嘉卻笑得勉強，一個字都不想多說的模樣。

“我真的沒事，彆擔心。”他又露出個笑，卻看得繆露心梗。

何嘉走出了西林，背影看上去伶仃又孤寂。

謝鑫昊回到家，一進門就看到玄關處的兩雙灰色拖鞋，何嘉買的。他維持著彎腰的動作，一動不動地看了半晌。

他從來沒在除了何嘉以外的第二個人身上吃過癟。自從章博煜說了那番話，再見何嘉，他一舉一動卻全被何嘉牽著鼻子走，像個怒發衝冠的瘋子一般。

謝鑫昊閉了閉眼，試圖平息體內的躁鬱，但他失敗了。隻要一想到何嘉對他的隱瞞，他就覺得整張臉都火辣辣的，而讓他更不能接受的，是何嘉臉上失魂落魄的表情。

在他親手扯斷那串珠子的時候。

整套公寓隻開了玄關的燈，陰影之下，謝鑫昊的眸光黑沉。片刻後，房子裡僅剩的一盞燈也滅了。

何嘉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停車位上空蕩蕩的，不見越野的影子。他經過老玉匠的玉石店，店裡有兩三個客人，老頭兒笑眯眯的，看上去似乎很忙。

何嘉抬腳走了進去，坐在一旁安靜地等。

老頭兒忙完後才注意到他，“喲，是你啊。”他送走幾位客人老太太，慈眉善目地和何嘉打招呼。

何嘉應了聲，從衣服口袋裡掏出十五顆墨玉珠子，語氣急切，動作卻小心翼翼的：“這個能重新串好嗎？”

老頭兒接過來，定睛一瞧：“這不是你之前手上的那條，怎麼那麼不小心？”

何嘉沒說話。

“簡單，我重新給你找根彈力繩串上。”老頭兒說，又伸出手圈住何嘉手腕，很快地量了一圈，“少了一顆吧？”

何嘉點頭默認。

“要不你再好好找找？”老頭兒建議道，雖說少一顆也能湊活著戴，但緊巴巴的，肯定會勒得他手腕疼。

何嘉搖搖頭，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找到那一顆，可他已經快把西林翻遍了。老玉匠翻找一番準備重串，何嘉突然喊住他：“能換成手工繩嗎？”

老頭兒思索，“那得重新挑顆珠子抵上。”何嘉沒什麼意見，隻希望這次它能結實一些、再結實一些。

走出玉石店，何嘉把重新串好的手串緊緊貼在%e8%83%b8口，內心的不安消弭的同時，他感到茫然。

剛才謝鑫昊看他的眼神好陌生，冷漠得沒有一絲溫度。他已經很久沒在謝鑫昊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情，明明不久之前他還陪他去了海邊，陪他看望外公外婆，甚至還叫他仔仔。

明明昨晚他才送出親手做的平安扣，明明他可以感受到謝鑫昊對他逐漸上心。這些明明都不是錯覺，為什麼一夜之間就變了樣呢。

夜晚，A市某酒吧。

昏暗的角落裡有兩個酒保在竊竊私語，葉彥瞥了他們一眼，兀自走向兩人正說得熱火朝天的那位。

空了的杯子很快被續上，謝鑫昊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葉彥不確定他還記不記得自己，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謝少。”

謝鑫昊沒搭理他。

葉彥也不氣餒，自顧自地說話，“很久沒見你來這兒了。”謝鑫昊聞言終於又掃了他一眼。

臉長的倒是不錯。

他點了點另外一隻空酒杯，葉彥立馬會意，很快折身重新端了一杯過來。

“你喝。”謝鑫昊眯了眯眼睛，身體往後一倒，眼神落到葉彥身上。“會喝麼？”他問。

“謝少說笑了。”在酒吧做服務生的哪有不會喝酒的，葉彥詫異，但還是乖乖托起杯子。

他很乾脆，也有意在謝鑫昊麵前博個存在感，仰起脖子就要一飲而儘——

“等等。”謝鑫昊突然打斷他，劈手奪下了酒杯，指節堪堪擦過葉彥手背。

葉彥心裡疑問，但沒問出口。上一次謝鑫昊來，他湊了上去，謝鑫昊態度輕佻又曖昧，提醒他下次記得要把握時機。葉彥以為有希望，轉頭卻聽見他和男朋友在通話——花名在外的謝少，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想你了”。

他心中鬱結，但仍不死心，湊上去要替人點煙。謝鑫昊沒拒絕，葉彥心頭一喜，但謝鑫昊卻沒有一絲留戀地轉頭走了。

那今晚呢，今晚是不是他的時機？當初謝鑫昊身邊那位，讓大家調侃浪子收心的那一位，是不是也一拍兩散了？

葉彥在心裡揣摩。

下一秒——－思－兔－在－線－閱－讀－

“等會兒你開車。”

第48章 “我們好聚好散。”

“怎麼，不願意？”謝鑫昊懶懶地抬起下巴。其實他根本沒認出葉彥，隻是覺得他剛才仰頭喝酒時露出的脖頸和某人有幾分相似罷了。

“沒有。”葉彥連忙否認。

謝鑫昊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葉彥很會看眼色，他看得出今晚謝鑫昊心情不好，放在以前他肯定會坐在旁邊安靜的陪。可幾分鐘前，謝鑫昊說讓他開車。

這都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吧？

葉彥想到之前那次，謝鑫昊調笑著說讓他把握時機……葉彥心念一動，坐得離人近了些。

“謝少，心情不好麼？”他問。

謝鑫昊身上穿著休閒的西褲，長手長腳地窩在沙發裡，像隻姿勢慵懶的大貓，但眼神又攻擊性十足。

葉彥把手往謝鑫昊脖子後麵攬，心裡沒底。

謝鑫昊洞悉他的小動作，神情淡漠，卻也任由他搭著。葉彥強壓下內心悸動，不動聲色又往謝鑫昊身側挪了幾分，終於近到聞得見男人身上凜冽的木質香。

但今天這味道有些濃了。

“我可以陪你嗎？”葉彥問。

謝鑫昊聞言轉頭看他，漆黑的眸子裡古井無波，看得葉彥覺得眼皮有些顫，連帶著心也發沉——

眼前這個年輕男人五官實在是太攝人了，打一進酒吧葉彥視線就沒從他身上下來過。但也隻敢偷瞧，現在突然近距離對上視線，葉彥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衝到腦門上了。

離得近了，葉彥看見他眉峰因為挑著眉而微微凸起，下一秒——

男人卻突然勾唇一笑，胳膊一伸，葉彥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托著腰抱到了腿上。

“彆明知故問。”謝鑫昊說。

葉彥罕見的臉熱，謝鑫昊盯著他的脖頸看，葉彥欲拒還迎地掙紮了下，到底是避開謝鑫昊視線沒再動。

葉彥放在男人後頸上的手摸到一根繩子，他順著往下看，正好看到謝鑫昊前襟戴著的那枚平安扣。酒吧裡光線暗，小巧的一枚卻仍如墨般油潤，很襯人。

葉彥不知不覺多看了幾眼。

察覺到他視線，謝鑫昊沉默半晌，臉上的表情瞬間消失得乾淨。

奈何葉彥這次沒能察言觀色，“謝少真有品位，這枚平安扣很襯你。”他笑著說。這種時候，誇總是沒錯的。

誰料謝鑫昊卻手一揚取了下來，滿不在乎的語氣：“喜歡？送你了。”

葉彥始料未及，愣在原地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雖然不懂行，他也能看出這東西成色不假，再者說，能被謝鑫昊戴上身的東西肯定差不了。

謝鑫昊依舊風輕雲淡：“不想要就扔了。”

葉彥這下沒再推辭，歡天喜地的收下了，翹起嘴角要給謝鑫昊調酒。

“不用了，”謝鑫昊打斷他，“走了。”說完便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