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麵我給你做就好了嘛，太太巴不得你喊我呢。”芳姨鬆了口氣，繼而笑嗬嗬的，魏如之前就總是念叨，她也樂得過來。
謝鑫昊走到水池邊洗手，漫不經心地說，“做給彆人吃的。”
芳姨噤了聲，心裡覺得稀奇，不過想起進門時玄關處瞧見的兩雙拖鞋，頓時了然。
謝鑫昊的性取向在整個謝家都不是秘密。
“成。”她笑著說。“一碗麵最重要的就是湯底，湯好了麵就難吃不了！”
謝鑫昊點頭表示讚同。光煮麵條哪還需要把人請過來教，何嘉難得開口，他想儘可能滿足。
他撐著料理台看芳姨調料，一勺豬油下去，鮮味兒滿的快要溢出來。
“再煎個蛋，”謝鑫昊在一旁提醒，“十分熟。”
“嗬！還十分熟呢。”芳姨樂不可支。
謝鑫昊也勾起了嘴角。
不可避免地想到何嘉，那天在病房，他又一次心軟了。
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那晚何嘉隻身離開，還是在剛剛遭遇小巷襲擊之後，他竟然就放任何嘉那麼走了。
章博煜說的沒錯，他這個男朋友，未免也太不稱職了。
“來，嘗嘗。”
芳姨端著熱騰騰的麵出來了，打斷了謝鑫昊的思緒。
“您的手藝還用嘗麼。”他誇了句。
芳姨走之前又把公寓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果不其然看見成雙的生活用品。
她暗道這大少爺莫不是要收心轉性了。
待芳姨走後，謝鑫昊進了書房。
“謝少。”電話那頭的人語氣恭敬。
“查的怎麼樣？”
“光順著錢榮這條線往下，就挖出了不少料。”
謝鑫昊停頓數秒，“雷盛沾手沒有？”
“……明麵上的沒有，”對麵也頓了頓，“雷盛老辣，能留下痕跡的他是不會碰的。”
“傳聞他情人很多？”
“……您的意思是——”
“先解決了錢榮。你彆露頭，隨便雇個人。”謝鑫昊思忱片刻，“去查他的情人，彆打草驚蛇。”
“是，謝少。”
……
掛了電話，謝鑫昊拎起外套去赴齊越的約。
兩人約在齊家旗下的酒店，齊越最先結束學業，回國以後就接管了這家酒店，還分心開了家馬場。
“大忙人，怎麼有空找我？”
謝鑫昊把衣服往沙發上一扔，齊越躺外麵露天陽台上，臉上扛了副墨鏡，眼睛不知道是睜還是閉。
謝鑫昊走過去踢了他一腳。
“這才哪兒到哪兒。”齊越挪了挪窩，“老爺子有心讓我進公司，扔家酒店過來考驗我呢。”
齊越有求於人，抬手要喊服務生開香檳，被謝鑫昊用眼神製止，“開著車呢。”
齊越於是作罷，“下周我要飛一趟美國。”
“連連過生日，我去看看他。”
謝鑫昊哼了聲，“去多久？”
“一個星期。”
“……”謝鑫昊受不了道：“衷腸都要被你倆訴爛了吧？”
齊越高貴地瞥他一眼，“你懂個屁。”
謝鑫昊聳肩，表示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齊越也正色道：“如果我爸問你，你就說我在你那兒。”
“至於麼，齊家的狗都知道你倆好了那麼些年了，還怕齊叔叔知道？去就去唄，還偷偷摸摸的。”
齊越還了他剛剛踢的那腳，收回腿，他嫌發小不解風情：“驚喜你懂不懂。再說了，我得在我爸麵前幫於斯連維護未來兒媳的形象，不能讓他老人家覺得我沉迷美色耽誤工作。”
他從桌上撚了兩張卡片遞過去，“喏，謝禮。海島五日遊，到時候空了帶何嘉去玩。”
謝鑫昊興致缺缺，說句謝了。
齊越何其眼尖，立馬問道：“你和何嘉怎麼了，吵架了？”
謝鑫昊皺著眉橫他一眼：“你他媽盼我點好，”然後起身到處翻找，“泳褲呢？”
齊越指了指衣櫃，“那你們最近怎麼樣？”
謝鑫昊撿著重要的說了，把雷盛和餘唯那攤子破事草草帶過，隻說何嘉前天剛出院。
“你他媽真不是人。”齊越聽完，一副一言難儘的表情，要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真想照著這禍害臉上來一拳。
“那你現在算什麼，愧疚？補償？”他一針見血。
“彆作踐人，沒感情了就趁早分開，拖拖拉拉的像什麼樣子。”
謝鑫昊脫上衣的動作一頓，腹部溝壑若隱若現，“誰說的沒感情。”
“彆廢話，下來遊泳。”不等人出聲，他兀自朝著露天泳池走。
齊越不再多言，撿了條泳褲跟了上去。
何嘉上午和宋敏華一道去學校，從地下停車場出來之後分道揚鑣。
他們院的老教授一向對他青睞有加，兩天前就給他打了電話，上次還給搭橋介紹了季澤遠這位學長，何嘉一回學校就首先奔老教授那裡去。
“來了？”
邱老正端著茶水，戴一副眼鏡研究國外名校，見他來，摘了眼鏡坐到沙發上。
“邱老師。”
“托福成績我看了，很不錯。學校呢，考慮的怎麼樣？”
何嘉謙遜地立在旁邊，脊背挺直，“看了幾所，還沒定。”
“回去以後可以研究一下。”邱老把一遝紙張推到他麵前，有些字體被紅筆圈劃了出來。
“考慮過彆的專業麼？”
何嘉思忱了會兒，“暫時沒有。”
邱老揚了揚手，“再好好考慮考慮，提前準備是好的。”
告彆了邱老，何嘉給他媽打了個電話，宋敏華還在開會，沒時間和他一起吃飯。
去一食堂的路上，何嘉遇見了季澤遠。
“挺巧啊。”
季澤遠胳膊下麵夾了本書，再沒第一次見麵時的吊兒郎當，也沒了滑雪場上的咄咄逼人，兩人平靜地寒暄了兩句。
“去吃飯？”
何嘉點頭。
“要不找個地方一起坐坐？”季澤遠隨口一說，也沒打算真的去，腳下沒挪動半分。
“去哪兒？咖啡店？”何嘉挑眉。
“……”
季澤遠算是看出來了，他就是故意的。但咖啡館那事兒這也不能怪他吧，誰讓他一回國就知道那麼個消息，肺都快氣炸了。
但他又沒那立場生氣，總不能無緣無故把謝鑫昊拉出來揍一頓，隻好從何嘉下手了。
從發小的黑臉程度來看，效果還不錯，也讓謝鑫昊嘗到一波白菜被拱了的滋味兒。
各自都還有事，調侃過後又匆匆告彆。何嘉在食堂解決完了午飯後又一次去了玉石店。
看店的人換成了老玉匠的兒子，何嘉之前見過幾次，“你父親今天還來嗎？”他問。
“來。”對麵惜字如金。
得到答複，何嘉便放了心，等在一旁的時候見小老板在打磨，也跟著湊近去看。
牙機聲音嗡嗡的，轉速很快，但他手腕靈活，磨起的碎屑飛沫很快被不斷滴下來的水給衝走了。何嘉看了會兒，這是打了個小葫蘆，形狀很飽滿。
“很好看。”他真心誇讚。
對方還是惜字如金，“謝謝。”
在店裡觀摩轉悠了二十分鐘，老玉匠才到，見何嘉又來，爽朗地笑，問他今天想學什麼。
前幾次老玉匠已經大致教了他打大形和精磨，何嘉是新手，老頭兒還不許人用牙機，扔了大大小小幾把銼刀在麵前。他花了兩個下午終於磨出來片葉子，當天晚上掌心就起了好幾個水泡。
“我想試試刻字。”何嘉說。
“行。跟我來吧。”老頭兒領著他往裡走，邊走邊問：“想好要雕啥了？”
何嘉答：“平安扣吧。”
老頭語氣驚詫，“這麼好的墨玉就雕個平安扣？小夥子，有點大材小用了呐！”\思\兔\網\
何嘉淡笑，“心意到了就行。”
“唷嗬，是送的心上人？”老頭扭頭，饒有興致地問。
何嘉點頭。
“哈哈，當年送我家那口子的，我前後整整打磨了倆月！”
何嘉也驚歎：“那您二位感情一定很好。”說話間兩人來到裡屋，有專門打磨加工的隔間，麵積不大，工具倒是擺的滿。
老頭兒哼哼兩聲當作肯定，從櫃子裡取出何嘉當時看中的那塊兒墨玉。
“磨個扣兒綽綽有餘，剩下的料子，你再尋思做個啥。”
“行。”
何嘉應下，老頭又重新翻找出一堆打磨剩下的邊角料，叮囑道：“先試試手，你第一回 用牙機，可千萬要小心，彆磨了手。”
何嘉依言照做，老頭手上有活兒，時不時地看他兩眼，提醒幾句。
各式各樣的打磨頭嗡嗡的響了整整一個下午，何嘉手裡的邊角料終於初具雛形，老頭兒還算滿意，拋完光之後也挺像模像樣的。
第32章 你這是在做飯？
謝鑫昊等在轉角處，等何嘉走出教學樓的時候長腿一邁迎了上去。
他輕撩開周圍一圈兒的頭發，動作熟稔地檢查傷口愈合情況，牽何嘉手時也神態自若。
“你怎麼來了？”何嘉問他。
謝鑫昊挑眉，“機會難得。”
何嘉不明所以，車子駛出校園進入熟悉的路段他才堪堪反應過來，哭笑不得地說：“你好像拐小孩的。”
自從何嘉出事以後，宋敏華不僅讓他回家住，每天上下課母子倆也一道，除非宋教授下午有課。
今天就是，何嘉本來打算下了課直接去玉石店的。用邊角料練了好久的手，老頭兒終於點頭讓他用磨具親手打磨那塊兒墨玉。
謝鑫昊轉過來，他眼尾天生上挑，像彎了把淩厲的鉤子，看人的時候即使沒有表情也顯得壓迫。
但這雙眼此刻看著何嘉，莫名有些幽怨：
“我們已經很多天沒見麵了。”
“哦。”何嘉忍俊不禁。
謝鑫昊重複：“哦？”
何嘉及時改口，“嗯。”
這實在是太新鮮了，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謝鑫昊挑著眉，“給拐麼？”
“……”
何嘉無奈地笑，“你不是已經拐了。”說完，他收回視線把自己縮進靠背裡。今天何嘉隻穿了一件素色T恤，左手手腕上謝鑫昊送的手表和黑色手串疊在一起，把白皙的腕骨襯得相當漂亮。
紅燈，謝鑫昊長臂一伸，撈過後座的外套遞到他麵前，“冷麼？”
何嘉不點頭也不搖頭，接過來默默穿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
謝鑫昊重新啟動車子，餘光瞟向旁邊的人，竟生出想讓道路再長些的奇怪念頭。
可能是這樣的氛圍太過安謐了，他想。
回到公寓，謝鑫昊也不多言語，徑直進了廚房。
還是聽到滋啦聲，何嘉跟了進去，正好看見謝鑫昊往鍋裡打了個蛋。
他有點懵圈，“你這是在，做飯？”
“嗯。”謝鑫昊抽空回頭看他一眼，見他表情實在是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