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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蘅君又皺了一下眉。

“快點吧,天黑了,我還要回去睡覺呢!”寧涼催促著他。

墨蘅君便?拉住她的手,手指一根一根覆上她的指尖,觸碰到她指尖柔軟溫暖的皮膚時,他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

他帶著她的手指,放在琴弦上,輕輕撥動了琴弦。

錚——

清越的琴聲想起的刹那,他心中也?仿佛有一個地方被撥動了。

“真好聽,果然有你帶著,就是不一樣的。”寧涼高興地說。

墨蘅君低著頭,聲音仿佛在她耳邊,輕輕撩撥著,帶著不可名狀的磁性。

“寧涼,安靜。”

他的一隻手繞過她的身體?,覆上她另外一隻手,帶動著她撥動了第二個琴弦。

這個姿勢,仿佛把她輕輕擁入懷中,他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可以感受到她隔著衣裳傳來的溫度和柔軟的皮膚。

錚——

琴聲有些不自然地失控了一個音,久久地回蕩出去,順著洛水遠遠地傳了出去。

“是我太?笨了嗎?”寧涼不好意思地說,“你剛剛明明彈的那麼好聽。”

“不是你。”墨蘅君輕聲說。

此時此刻,隱秘的心事沒有任何?人?能感知到,連他自己都不能。

隻有湯湯流淌的洛水,在錯亂的琴聲中,泛起層層漣漪,潮汐湧向岸邊,發?出驚濤駭浪的聲音。

寧涼問?:“洛水這麼洶湧,是不是你生氣了?”

“不是。”

“那為什麼?”寧涼有些忐忑,她原本就不會彈琴,如果彈得不好而讓他生氣的話,那就不學了吧?

墨蘅君道:“因為你……你確實太?笨了。”

寧涼:……

第156章 與君初見

寧涼來到洛水神府, 就是為了接近墨蘅君,讓他對自己沒有防備,最後為他種上情根的, 她絕不想讓他討厭自己。

她對音律沒有什麼天賦,確實挺笨的,她也?無可奈何?。

“那我還是走吧。”她尷尬地說。

“不必。”墨蘅君道,“既然開始學,就學會?,不得半途而廢。”

“嗯。”她輕輕點頭, 不敢再胡思亂想,開始專心學起來。

音律她雖然一竅不通, 但好在她腦子聰明, 他彈過一遍的音符就能記住, 靠著超強的記性, 硬生生把一首曲子都學會?了。

隻不過,技巧有餘,情感不足, 彈奏出來, 總覺得和墨蘅君彈的不一樣。

“為何?沒有你彈的好聽?”

墨蘅君道?:“熟練而已。”

說罷, 他似乎想到什麼,又?說:“我初次聽此曲時?,亦驚為天人,後雖獲贈琴譜,卻無論如何?都彈不出那時?的天籟之音。”

寧涼知道?無論什麼樂器, 不僅要嫻熟的技巧, 最重要的還是奏樂之人賦予曲子裡的情感。

同一樣樂器,同一首曲子, 不同的人演奏出來的情感並不會?一樣。

而墨蘅君根本沒有情根,他的琴聲空靈蕭瑟,和冷冷的落雪一樣,美則美矣,卻沒有靈魂,盛大的冰雪落在地上,也?會?如同灰燼一般。

“墨蘅君是在何?處聽何?人彈起的?能讓你驚為天人,那必定是一位琴仙吧?”寧涼很好奇。

以墨蘅君的身份地位,他在神界什麼樣的仙樂沒有聽過?

“數千年?前?,在岐山,聽鳳凰一曲,至今難忘。”

寧涼按在琴弦上的手微微一顫,掀起一絲細微的顫音。

“岐山……”寧涼喃喃地說。

“他說,若有一日我能將此曲彈得如他一樣,這世上便不會?再有戰神。”

‘返塵鏡’前?,寧涼心中掠過一陣劇烈的痛楚。

“他一定是怕你有一日彈的比他還好,所以故意?嚇唬你吧!”彼時?的小寧涼,還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隻是想說些話?讓他高興。

墨蘅君微微揚了一下唇角,對她說:“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嗯!”她乖巧地答應,起身走出琉璃亭時?,又?回過頭說:“墨蘅君,我喜歡學琴,明日我來,你再教我,可好?”

“好。”他點頭答應。

寧涼這才?開開心心回去了。

此後的數月,她每天傍晚準時?來學琴,他也?如約等在這裡,從不失約。

寧涼偶爾帶一束花來,點綴在桌邊,偶爾帶一些蕭沉陌偷偷入凡間買的點心,讓他品嘗……

兩人漸漸熟絡起來,相處越來越自然,她一直記著晏無爭教過她的,隻要她做自己,彆人都會?喜歡她。

她天真活潑,明%e5%aa%9a耀眼。

他沉默內斂,如霜如雪。

她熱烈的靠近,像鯨魚湧入深海,像冬日的花,像水中的月亮。

她的琴聲越來越動聽,不再是冰冷的音符,是少女一寸一寸的真心。

年?少的她,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不可能全然無心。

錚——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寧涼抬起頭,正?好看見墨蘅君凝望著自己的目光,她臉頰上微微一燙。

年?少輕狂,膽大包天,不知羞怯為何?物。

他看她,她也?看他。

“好聽嗎?”她問。

墨蘅君點點頭,他有些茫然地問:“如何?才?能彈得這樣好聽?”

短短數月,老師就成了學生。

“很簡單,隻要一點點,一點點愛。”

“愛?”

她用力點頭。

他問:“愛什麼?”

“愛什麼都可以,也?可以……愛我。”寧涼雙手撐在身側,慢慢靠近他,更近的凝視著他的眼睛。

墨蘅君往後退了一點點。

寧涼就往他更近了一點點。

洛水的潮汐聲,震耳欲聾。

琉璃亭外,雪花不知不覺小了一些。

墨蘅君問:“你愛我嗎?”

寧涼搖搖頭:“不愛。”

他愣了一下,眉心蹙起。

她立刻笑著補充:“但如果你愛我的話?,我就愛你。”

他茫然地怔在原地,對於一位沒有情根的神來說,他從不知道?如何?愛一個人。

寧涼向前?,將額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低聲說:“墨蘅君,琴聲就是我的心意?,希望你有一日,能聽懂。”

她隻是靠了短短片刻,便起身離開了。

‘返塵鏡’上光芒漸漸散去,坐在桌邊的寧涼心中也?空蕩蕩的。

一切的開端都是她,是她將他引進?一條萬劫不複的路。

她覺得心中有些壓抑,此時?外麵天色也?亮了,她沒有睡意?,起身走到外麵,剛好看見推門而出的墨蘅君。

他朝她淡淡看了一眼,道?:“我收到梵落的傳音,出去看看,你要一同前?往嗎?”

“不了,我要找到殺死邪神的辦法。”寧涼搖搖頭。

“若有需要,可傳音給我。”

墨蘅君說完,離開客棧。

寧涼看著他的背影,過去是她犯的錯,那麼現在這樣,算是彌補了那個錯誤嗎?

寧涼回到房間,拍拍自己的臉,重新打起精神,滴血在‘返塵鏡’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時?光飛逝,寧涼來到洛水神府,已十年?有餘。

這十年?裡,除了每日例行的修煉之外,寧涼隻做一件事:鍥而不舍的找尋一切機會?靠近墨蘅君。

琴學完了,就學劍,劍學完了,就學術法,術法學完了,就學星象……

她如此纏著墨蘅君,毫不避諱,在洛水神府乃至整個神界,都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人人都知道?妖界來的公主心儀墨蘅君,不知羞恥地接近他,等著看她的笑話?。

等著她觸怒墨蘅君,被扔回妖界。

可十年?過去,墨蘅君絲毫沒有動怒,反而縱容著她,從不見他驅趕她。

神王都親自駕臨洛水神府,看見墨蘅君確實沒有情根,對她也?恪守著該有的禮數,並沒有被妖女誘惑的跡象,這才?放心。

但神王提起要送走妖族公主,墨蘅君卻不同意?。

他的事情,神王也?乾涉不了。

可寧涼這麼大膽的行為,還是觸怒了一些神族,他們?心目之中,高高在上的墨蘅君,不該由一個妖女敗壞了名聲。

一天夜裡,寧涼被一群神族引出洛水神府。

在洛水神府為質的妖族,修為都被墨蘅君親自封印了,寧涼也?不例外,為的就是讓他們?專心學習正?道?,不管是思想還是修為,回去之後傳授給更多妖族。

“好大的膽子,竟敢勾引墨蘅君,汙濁的妖族血脈,也?配得上九天之上最尊貴之人!”

“墨蘅君放過了妖族,是他慈悲,你卻不知羞恥,今日,就讓你知道?,你自己是個什麼肮臟的玩意?兒!”

寧涼修為被封印,不打算硬碰硬,轉身就跑。

可是,她麵對的是這群修為高深的神族,還是被他們?抓住,他們?用法術逼出了她的原形。

“龍?”

“聽說妖王是狐妖,怎麼他女兒竟是一條龍?”

“也?許妖王後是龍?誰關心這妖族公主是什麼東西?下界小妖罷了,就算是龍,也?是墨蘅君劍下的漏網之魚,拔掉她的龍鱗!”

一聲令下,所有神族出手,一片一片拔掉她身上的龍鱗。

神界與妖界交界之處,北涼境的最邊緣,荒涼之地。

那天夜裡,是寧涼一生之中最慘的一夜,拔掉龍鱗之後,她像一條血淋淋的肉蟲,被他們?扔在一條河邊。

“再敢靠近墨蘅君,再敢玷汙他的名聲,下次就殺了你!”

神族走後,河中的水被寧涼的鮮血染紅。

寧涼奄奄一息躺在河邊,她記得那天晚上月光皎潔,風卻很冷,河水更冷。

她想爬起來,可是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她想起晏無爭,儘管身上這麼痛了,可她從沒想過要放棄。

她還是要回洛水神府,回墨蘅君身邊。

噠噠噠……

耳邊聽到蹄子踏在石頭上的聲音,她心裡想,這次完蛋了,這裡是神界妖界交界處,一般都會?生活一些混亂的妖族,也?有可能是神妖混血,他們?通常都很邪惡。

龍,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大補的生物,她以前?和爭爭讀書的時?候,看見書上說過,吃一口龍肉,凡人可延壽百年?,修煉之人可增長十年?修為。

晏無爭經常叮囑她:“小涼,出去外麵,要小心彆被吃掉哦。”

現在她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要是遇上那種邪惡的妖族,那可就慘了,對方就像撿了寶貝一樣,怎麼會?放過她?

就在她冥思苦想應該怎麼辦的時?候,那蹄子的聲音終於到了她近前?停下。

那是一匹馬,鬃毛漆黑油亮,膘肥體壯,身姿矯健,一看就不是尋常的馬。

而牽著馬的,是一個帶著鬥笠的白衣少年?,高高束著馬尾,背後背著長劍,是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