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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瞞過誰?

他們趁夜趕路,一直到天明?,都沒有看見幽都的影子?。

天亮之後,他們在一座凡間的城鎮休息,提前到達的梵落包下一間客棧,讓小二?打掃了九間上房。

寧涼等人到時,早已看不到這三位神族,但既然按照他們人數準備好了房間,自然一人一間。

“他們神族想必規矩很多?吧。”陳鴛體貼地讓寧涼和洛岐住在相鄰的房間裡。

寧涼剛踏進房間,就想召喚白?鬼王出來問問幽都的事情。

他們要去幽都了,自然要多?了解一點,否則盲目進入那麼危險的地方,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寧涼已經閉上眼睛,看到了白?鬼王那顆圓球閃著光,忽然又停下來。

上一次召喚白?鬼王,來的卻是?黑鬼王。

黑鬼王已經警告過她,不要打擾小白?讀書。

要是?這次再把黑鬼王召喚來,恐怕不好收場。

寧涼尋思?著,【萬物召喚】這個技能能不能再升級一下,可以悄無聲?息召喚?

可惜短時間也研究不出好辦法來。

就在寧涼發愁的時候,忽然聽到敲門的聲?音,她隻得暫收泛起召喚,起身去開?門。

一般這個時候敲門的,也隻有殷念雪或者?陳鴛,誰知?門一打開?,一股涼涼的霜雪之意便?撲麵?而來。

站在門外的墨蘅君眉心沒有紅痣,可是?冷傲的神情,還是?讓她充滿壓迫感。

“尊上有事嗎?”未防泄露他的身份,寧涼也不敢稱呼他的尊號。

“師尊讓我站在門口說話嗎?”墨蘅君垂下眼眸,淡淡瞥了她一眼。

“當然不是?。”寧涼連忙把他讓進來,關上門後,看了看桌上凡間的清茶,覺得不夠好,便?把係統獎勵的明?前龍井拿出來,準備給他泡一杯。

墨蘅君問:“有酒嗎?”

寧涼想起他從前那病弱的身體,是?決不能飲酒的,現?在倒是?無所謂了。

“有。”寧涼拿出桂花酒,梅子?酒,醬香白?酒,綠蟻酒,葡萄酒,放在桌上讓他選擇。

墨蘅君麵?對著滿桌子?酒,有些錯愕:“師尊喜歡喝酒嗎?”

“很少喝。”

“那這是?……”

寧涼:“送禮。”

總不能說是?係統強加給她的吧!

墨蘅君又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揚了一下。

那明?明?是?一個笑容,可是?因為他沒有情根,那笑容顯得格外荒涼。

他不像墨雲笙,墨雲笙笑起來,像是?天空中所有的星辰都璀璨起來。

墨蘅君隻是?冷冷的,高高在上,隻可遠觀,無法觸及。

他選了一壇綠蟻酒,淺淺倒了一杯,抿了一口便?放下。

“不好喝嗎?要不換一壇?”寧涼問。

“不必了,這個就很好。”

寧涼站在他麵?前,等著他吩咐。

墨蘅君奇怪地問:“師尊為何不坐下?”

寧涼隻好坐下去,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說:“我從未教過你?什?麼,你?不必拘泥禮數,叫我師尊。”

“那我該叫你?什?麼?”

“我叫寧涼……”寧涼想說他可以叫她‘寧姑娘’或是?‘寧宗主’。

誰知?道墨蘅君點點頭,便?說:“那叫你?小涼。”

寧涼:……

“怎麼,不高興嗎?”

“沒有……”隻是?從‘師尊’到‘小涼’,就像從山頂被人一腳踹下來,威嚴是?半點兒都沒有了。

“墨蘅君……”

“你?也不必叫我墨蘅君。”他打斷她,“雲笙是?我的字,你?可以叫我雲笙。”

寧涼猶豫。

在她心中,墨雲笙是?她死去的弟子?,永遠不會回來。

她沒辦法用他的名字稱呼另外一個人。

“你?從前難道不是?這樣叫我嗎?”墨蘅君看到她猶豫的神情,便?問。

“是?,可是?……”

墨蘅君似乎明?白?了什?麼:“難道在你?心中,如今的我,和從前的我,不一樣嗎?”

寧涼隻能勉強說:“是?有些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他……身體病弱,不良於行,是?個很出色的醫修,除此之外,和凡人沒有什?麼區彆。”寧涼笑著說。

他斷了情根,卻還有些記憶,應當也知?道在凡間時,他自己是?什?麼樣子?的。

“他?”墨蘅君卻微微一挑眉。

寧涼也意識到自己心中的區彆讓他察覺到了,她連忙改口道:“隻是?這樣稱呼方便?,你?不要多?想。”

“回到洛水之後,我確實有很多?事情不記得了,比如關於你?的一切,我幾乎都忘得乾乾淨淨,我並不想多?想,但是?,我想知?道,在天雲宗時,你?我之間是?否發生過什?麼?”

“沒有。”寧涼立刻說。

她回答得這麼乾脆,讓他怔了一下,隨後,他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寧涼麵?前。

“沒有?”

“沒有。”

墨蘅君居高臨下俯視著她,忽然低下頭,輕輕笑了一聲?:“世間都傳言,你?喜歡小師弟,如今還和他假扮成夫妻,難道,你?想告訴我,你?是?真的喜歡他嗎?”

“那也沒有。”寧涼心裡有些慌,成了戰神後的他,像是?能夠看透一切,給了她莫大的壓力。

“那你?告訴我,你?與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師徒關係啊。”

墨蘅君微笑:“小涼,我不喜歡有人對我說謊。”

“我沒有說話,在天雲宗,你?我確實隻是?師徒關係。”

“那麼……”墨蘅君抬起自己的手腕,將腕間那朵隱隱約約的‘續緣花’展露在她麵?前,“那你?告訴我,這朵‘續緣花’是?怎麼回事?”

第148章 十丈紅塵

在他漆黑的雙目注視之下, 寧涼覺得她心中哪怕隻有一丁點兒小心思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這是一雙讓世間妖魔邪祟無所遁形的眼眸。

恰好?她就是妖。

她手腕上的‘續緣花’雖然不明顯,卻也無法?逃過他的眼睛。

寧涼無法?直視他的眼睛,隻得垂下眼眸說:“身為師尊, 難道我可以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弟子死去嗎?我隻是想讓你好?好?活下去。”

“隻是如此?”

“隻是如此。”

寧涼在衣袖下握緊自己的拳頭,如果他還?要追問?,她也可以有更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並且,她也不算說謊。

在天雲宗,她和墨雲笙,除了?師徒關係之外, 再無其他。

他們之間的糾葛,在千年之前。

但既然情?根已斷, 神骨也還?給了?他, 恩怨兩消, 還?有什麼可說的?

空氣安靜地?沉默著, 外麵已經?天光大亮,窗外傳來街市上熱鬨的聲音。

這裡並非洛水神府,這是十丈紅塵, 人間煙火喧囂, 充滿俗世的愛, 恨,嗔,癡……滾燙濃烈,辛辣酸苦,像一麵打碎的鏡子, 破碎成千片萬片, 折射出不同凡夫俗子的欲望,醜惡的, 高尚的,荒唐的……一點一滴,數不勝數。

卻沒有一樣和他有關。

洛水之畔,萬千星辰點綴著,看不到人間的煙火。

在寧涼出神聽著外麵的聲音時,墨蘅君已不知?道何時走?到窗邊,他抬手推開雕花木窗,清晨的陽光隨之灑落在他身上。*思*兔*在*線*閱*讀*

他背對著她,從二樓看著人來人往的凡間街市,不知?道在想什麼。

寧涼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那樣孤孤單單站著的他,令人有些心酸。

可如今兩人的身份天差地?彆,她是個空有名頭的師尊,也不知?該對他說些什麼。

“我在洛水之畔,曾聽到一個回?聲。”墨蘅君背對著她,忽然開口。

寧涼忽然直起身。

洛水的回?聲,他也聽到了??

那麼,他需要回?應嗎?

“什麼……回?聲?”寧涼小心地?問?。

她害怕當年墨蘅君還?留下了?些什麼。

墨蘅君低聲道:“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她說喜歡我。”

寧涼愣在那裡。

為什麼他會聽見?

墨蘅君似乎自嘲一般地?說:“我天生沒有情?根,也感受不到任何情?緒,除了?殺戮妖魔之外,我生於?這世上,似乎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我很想知?道,她為什麼會喜歡這樣的我?這樣的我,值得嗎?”

“當然值得。”寧涼下意識開口,“任何人喜歡你都值得。”

“是嗎?”墨蘅君轉身看著她,“這樣的我,能給她什麼?”

你能給她一切……這句話,寧涼幾乎想脫口而出,可是她還?是忍住了?。

他已經?給過她一切了?。

沒有墨蘅君,妖神寧涼早就灰飛煙滅,在忘川河裡成為無數怨魂之一,慢慢消散,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是他付出一切挽回?了?她。

他不該認為自己不值得。

“墨蘅君。”寧涼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其實,一個人喜歡另外一個人,並不是希望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喜歡就是沒有任何道理的,不管他有什麼,哪怕他什麼都沒有,心要靠近他,就會身不由己,沒有理智,也不會權衡利弊。”

墨蘅君看著她,眼底似乎閃過一絲淺淺的情?緒。

“這就是喜歡?”

“大概就是這樣吧。”寧涼以前都是這樣給龍做感情?顧問?的,她的龍聽了?她的話之後,心態都會非常平和。

龍族生性凶殘,好?鬥,尤其為了?爭奪伴侶時,常常鬥得你死我活。

但這就是愛嗎?寧涼總是語重心長地?對龍說,這其實不過是勝負欲罷了?。

愛不是爭奪,而是放手。

從小被她養大的龍都深諳這些道理,雖然她的龍生育率倒數第一,可是戰鬥力是整個養龍司第一,蟬聯多年。

寧涼安慰失戀的迷茫之人,是很有一套的。

此刻,她就看見了?墨蘅君聽完她的話之後,露出了?稍許一點點豁然開朗的表情?。

寧涼知?道他這麼聰明,一定懂了?,從此也不必糾結什麼值不值得,隻要跟著心走?,就不會再迷茫了?。

他沒有情?根,自然也不會想要靠近什麼人,從此無欲無求,六界最強。

“我明白了?,多謝師尊教導。”

“這算不上什麼教導。”寧涼謙虛地?說。

“那麼,”他話鋒一轉,“師尊和小師弟,要一直假扮夫妻嗎?”

“啊?”對於?他忽然轉變的話題,寧涼差點兒沒反應過來,剛剛不是在說他嗎?怎麼忽然轉到她和洛岐身上?

“之前讓陳前輩他們誤會了?,現在也不好?改口,其實這也沒什麼,反正又沒人知?道我們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