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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漂亮,嚇人也是真嚇人。

“你手機裡盧經紀人大概也發給你了。”白寄凊若無其事地說,“明明就不能發出去,還想要兩份錢。”

這麼好的聖誕,吃個投訴不要緊,被敲詐也不要緊。江雪荷定了定神,已經心平氣和:“反正他們也早就知道了,就當做公開的秘密,我讓工作室給吧。”

其實早在她和白寄凊剛戀愛的時候,有些狗仔和記者就知道了。她和白寄凊剛分開那段時間,不斷有記者旁敲側擊她是否感情上出了問題,白寄凊也不能倖免,每次總要捎帶上一個問題,請問你的好朋友江雪荷是不是最近身體狀況不佳,具體情況你瞭解嗎?

白寄凊:我瞭解,我瞭解我也不告訴你!

“不用給太多。”白寄凊說,“別管他們漫天要價,這東西他們手裡頭多著呢,不能往外發的,姐姐和我說咱們給的一樣就行,她把預定價位發給盧經紀人了。”

白寄凊實在不在乎這個事,手機一丟,把無牙仔也放到了一旁,一彎腰,身子軟綿綿地塌了下來。江雪荷伸手接住了她,聞到了她身上柔軟的香氣。

這並非白寄凊自己的味道,而是她浴室裡的沐浴液香味,太熟悉了,可落在白寄凊的身上,卻仿佛和自己聞慣的截然不同。

“去哪啊?”江雪荷的聲音也變得懶洋洋的了,她被白寄凊溫熱的身體和香味熏得昏昏欲睡,白寄凊的發梢掃過她的臉頰,有些微小的癢,“咱們今天就在家裡待一整天,不好嗎?”

“今天真的不行。”白寄凊從她懷裡坐起來,捉住她的手腕,要將她整個人拉起來,“得去一個特別特別重要的地方。”

江雪荷雖然茫然,可也不得不起身,被白寄凊推著進浴室洗漱,她鏡櫃裡有沒開封的牙刷,可是沒有漱口杯,白寄凊就和她用同一個,還很具有主人翁意識地再次點評:“你的牙膏不好吃。”

“你昨晚說過了。”江雪荷笑道,“而且這是薄荷白茶味的,哪裡不好吃了?”

“嗯……”白寄凊靠著她站著,刷得滿嘴泡泡,“就是有種牙膏的味道。”

江雪荷漱過口,聲音再次變得清清爽爽了:“那就買新的,到時候一起買。”

“不到時候,回來就買。”白寄凊今天格外地雷厲風行,又拉著江雪荷,監督她換衣服,等到都收拾俐落,兩人先開車回雲縵,白寄凊讓她稍等,自己噔噔地跑上去,沒兩分鐘,抱著一條毛茸茸的圍巾下來了。

江雪荷一怔,白寄凊就把這條圍巾整個抻開,酒紅色,厚實,柔軟,映著白寄凊美麗的笑臉:“這是我織的。”

她把圍巾繞在江雪荷的脖頸上,細緻地打了一個斜紮的巴黎結,和大衣領口十分相配。

江雪荷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細密的羊絨線:“你……這是做了多久?”

“很早就想好要送你什麼生日禮物了,就是……”白寄凊將那段時間已經分開,這份禮物無法送到,所以並非夏天的應季物品的事情略了過去,說道,“下定決心追回你之後,我和張呈去外麵買了線,算下來織了得有三個多月了。”

白寄凊仔細端詳著江雪荷,她素淨柔美的麵孔,配上這樣的酒紅色,簡直是增光添彩:“我還給你訂了件旗袍的,也是一樣的漂亮,你跑《舒雲姐姐》宣傳的時候可以穿。”

江雪荷應了一聲,手指還在情不自禁地撫摸著頸上的圍巾,她太喜歡了,喜歡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隻能這樣脈脈地望著白寄凊。

可惜%e5%aa%9a眼一不小心拋給了瞎子看,白寄凊忙著低頭在手包裡翻找,拿出來一個車鑰匙在她眼前晃了晃:“我開這輛車。”

江雪荷又是哦了一聲,不明所以,跟著坐到了副駕駛上。

她實在猜不出白寄凊要帶她去什麼特別重要的地方,看到白寄凊上了高速,更是一頭霧水:“咱們這是要到哪去?”

白寄凊狡黠一笑:“等會兒你就知道了,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因為在高速上,她不打擾白寄凊開車,自己望著窗外的不時出現的路牌,思維轉動,在試圖在心裡構建出一條路線來。

沒過多久,她很快發現,這條高速路線,她似曾相識,甚至可以說是比較熟悉。每年,她都會開車,經由這道長長的高速路,後備箱裡帶著年貨,開過三個多小時的車程,回到她從小長大的家。

她不算戀家,可絕大部分時間,這趟回家的路對她而言都是幸福、輕鬆的。

不過她也從來沒有後悔過,那天對父母說了那樣的話,她一分一秒,都沒有後悔過。她長大了,她希望有愛情,希望能和自己選擇的愛人生活在一起,她不要父母控製自己的生活,這一點錯也沒有。三十六歲,她終於真正的長大了。

“這是去我家的路。”江雪荷說。

“之前我就是開這輛車去的。”白寄凊專心地看著前麵的路況,“當時還想了想,想著不能開跑車,太紮眼了,還特地選了這輛車……”

她說不下去了,她直到下了高速,進了縣城,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理所當然。

“最重要的是你考慮過了。”江雪荷說,“這比什麼都重要。”

快下高速的時候,白寄凊說起了那天她的探索歷程:“看導航也不確定嘛,我就想著先往一個方向開到底,結果發現範圍很好縮小,有的方向前麵沒有辦法再走的,還是修路的樣子。”

江雪荷點了點頭,“是有不少地方還在重新修路鋪路。”她都猜得出接下來的結果,“肯定還有的方向走著走著,就直接走到村子裡了吧?”

“是啊。”白寄凊說,“也沒有路標,也沒有界碑,就直接兩邊全是莊稼地了。”

江雪荷介紹道:“縣城的範圍本來是很小的,有的村子本身就離得很近,這些年擴張,把這些村子其實也都納入進去了,隻不過並沒有進行改造。距離比較遠的村子,現在基本上就已經都安上界碑了。”

白寄凊不再走冤枉路,順著她上次找到的路線走,打算還把車停在原位。她示意江雪荷看左邊:“上次就是往那邊走直接就進村子裡了。”

江雪荷想了想,笑道:“那是北韓村,我姨奶奶家就在那裡。”

白寄凊驚奇地睜大了眼睛:“還是沾親帶故的嗎?”

“媽媽家在一個村裡,爸爸家在一個村裡,長輩的其他孩子又去了別的村裡。”江雪荷說,“要詳細算起來,和好幾個村都沾親帶故呢。”

白寄凊這種城市小孩對這樣複雜的親緣村子理論暫時是梳理不清,她像上次一樣,把車子塞進其他車子的縫隙裡:“跟著停總沒錯吧。”

她牽住江雪荷的手:“上次來我就從這裡開始逛的。”

江雪荷反握住了她,輕車熟路地牽著她向前慢慢地走著,這裡的每一個商店,每一個建築,她幾乎都是從小看到大:“你找的很準,這裡應該能算得上整個縣城人最多,最繁華的地方了。”

“我上次把周邊這幾條街都轉了。”白寄凊如數家珍,“我問了人,去了你們這裡最大的商場,還去了導航上說的第一小學,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小學,我想著你上小學的時候肯定特早,那時候應該沒有第二第三吧?”

“而且現在還都有學區了,劃片入學。”江雪荷帶著她轉過一個彎,白寄凊訝然地發現,當初她專門開車導航去的那所小學,江雪荷隻是輕輕巧巧地轉了兩個彎,就走到了這條狹窄的街道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當時,白寄凊就是這樣站在電動伸縮門前,望著裡麵的景象,那時還是夏天,裡麵植株茂盛,鬱鬱蔥蔥,她卻看那片開裂的橙紅色塑膠跑道,看得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

現在江雪荷就站在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縱使裡麵是一片冬日的蕭條景象,白寄凊也是止不住地笑:“你對我說,你小學畢業,學校才安上塑膠跑道,我當時站在這裡一看,都那麼舊了,心裡就特別傷心。”

江雪荷摸了摸她毛茸茸的發頂:“這些你在信裡都告訴過我啦。”

“我要全部重新告訴你一遍。”她讓江雪荷帶她到那家青花椒烤魚的門前,“這裡辣得我說不出話來。”她非要和江雪荷來個當初的地點大認證,然後讓江雪荷帶自己去她喜歡的餐廳看看。

江雪荷含著笑,不急不緩,帶著她一邊走,一邊說道:“這家烤魚比旁邊的鮮魚火鍋開的時間還要久,不過因為牌子上是青花椒,辣的,我就沒有來吃過,和爸媽還是吃不辣的東西多些。”

她一一介紹:“這家的炒飯還不錯,就是有點鹹,吃到一半容易膩。這家的明蝦煲蝦子須特長,滿鍋都是蝦子須,吃的時候一不小心就紮了一嘴。”

白寄凊跟著笑起來,江雪荷的掌心燙燙地熨著她,天朗氣清,她覺得這個陌生的世界,終於溫柔地對她敞開了一扇大門。

“這家的牛肉湯挺好吃的,清淡,肉量也不少,還會帶一包餅,讓你泡著吃。這邊的牛肉麵就一般了,打著蘭州牛肉麵旗號的,一般料都很少,而且味道也見仁見智,我是不太喜歡。”

“要是說我最喜歡的,那還真選不出來,從沒遇到過味道驚為天人的,倒是路邊賣的裡脊扒餅,餅皮脆脆的,裡麵夾著很多雞肉,小時候上學可愛吃了。”

“在哪能買到?”白寄凊馬上很感興趣,“我也想吃。”

“現在基本都沒賣的了。”江雪荷說,“而且你有一點潔癖,這種路邊的,衛生不過關的。”

有江雪荷的帶領,那天她走的茫然的路線,全部清晰了起來。江雪荷繞了一圈,正正好好地繞到了那間她去過的最大商場,兩人進去逛了一圈,出來的時候,江雪荷又是輕鬆一轉,轉到了一家炒貨店前,給她買了一包新鮮出鍋的糖炒栗子。

栗子肉金黃,非常的甜,白寄凊嚼了滿口粉粉的栗子香,美中不足的是有些燙舌頭,險些將她燙出了幸福的淚水來。

她拉了拉江雪荷的手,輕輕地問她:“雪荷,你家在哪裡呢?”

江雪荷和父母的事情,她也從信裡得知了。她們雖然聊過許多信裡的話題,可唯有這件事,白寄凊怕說了讓江雪荷傷心——即使江雪荷在信裡反復強調,她覺得很痛快,並不後悔。

現在既然到了江雪荷的家鄉,她想去看看江雪荷的家在哪裡。況且,她知道江雪荷是個非常孝順的女兒,萬一心裡還想念著父母呢?

江雪荷抿了抿唇,說道:“在我們剛才經過的復興南街上。”

不後悔是真的,痛快是真的,心裡略有些芥蒂和低落,也是真的。

她和父母這麼多年,相處融洽,父母隻有她這一個女兒,盡力滿足她的需求,為她取得的成績驕傲,甚至還要給她錢,這些都是事實。當然,父母無法改變的共性,對孩子的控製欲,無法接受她在常人看來離經叛道的戀愛選擇,這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