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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縣鎮中,但或許在一個還算寬敞的房子裡降生長大。

她可能上學的時候也騎很破的電車,不需要家長接送,穿沒型沒款的校服,背著傻氣的動漫書包,可她成績一定很好的,文化課成績一定很好,可能是三好學生,每年拿許許多多的獎狀,不過江雪荷性格內向,大約是不願做班幹部的,可這也足夠了,她一定是家裡的驕傲。

江雪荷小時候會是什麼樣子?是個土氣的小姑娘嗎?可能很土氣,但是很乾淨,溫柔秀氣,平易近人,白寄凊相信她一定會很受歡迎的。

江雪荷是知道自己小時候是什麼樣子的,漂亮,聰明,人見人愛,她雲縵的家裡有以前的相冊,還有和老師、朋友之間的一些交換來信,江雪荷有時坐在陽臺上摟著白糖爽,不看書的話,就會看這些東西——經過了她的允許。

白寄凊輕輕地擦了擦眼睛,進了商場,一樓是超市,她沒進去逛,徑直上了二樓。

二樓在賣一些她根本沒聽說過的牌子的衣服,倒也在意料之中,她想上三樓,看看有沒有什麼餐廳,可在二樓轉來轉去轉了一圈,哪裡有上三樓的樓梯呢?

她知道江雪荷喜歡吃魚蝦,可也就知道這點了。江雪荷在她的家鄉有什麼喜歡吃的餐廳嗎,除了魚蝦之外,她還吃什麼?可能是街邊的牛肉湯店,也可能是米線店,白寄凊不知道,並且覺得自己可能永遠也無從知道了。

在京城的時間,江雪荷特意去許聽南處瞭解她愛吃的餐廳,她們出門,也總是去她喜歡的餐廳吃飯,她的愛好江雪荷都知曉,因為她們閒暇時間幹的,全是她喜歡做的事!

江雪荷的家鄉就在這裡,她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還是姍姍來遲。

她隨意進了路邊的一家青花椒烤魚店,不是連鎖,沒有品牌,應該是自己做的青花椒烤魚,捨得下料,辣味蠻橫。

白寄凊是能吃辣的,可還是太辣了,辣得她嗓子劇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勉強吃完,出了門,風已經沒有那麼冰冷,春天快要來了。

汽車定位在手機上,她開上車,定位了一所小學,地圖上有好幾所小學,第一第二第三的,白寄凊也分不清它們的區別,隻是直覺江雪荷上學早,那時候已經隻有這一座小學吧。

眼下正是上課時間,白寄凊緩緩地走到電動伸縮門前,向裡望去。

在她們分開之前,她詢問江雪荷劇組的情況,江雪荷說武戲很嚴苛,每天還要鍛煉,一直在跑步。

她就順口問道,你好久沒跑步了吧,小時候是不是也不愛跑步?江雪荷平日裡是做健身房運動的,也會騎單車,橢圓機,在外麵一般隻散步,不跑。

江雪荷答道:“確實沒跑過,也就不喜歡跑步了。我小學的時候,直到畢業了,學校才鋪上塑膠跑道呢。”

她朝裡望去,學校不大,幾乎是一覽無餘,右側,是一片小小的操場,橙紅色的塑膠跑道早已破舊開裂了。

第138章 近你情怯(一更)

薑嬋導演自己本身是有獎項在身的電影導演, 是一位穿衣波西米亞風格的瀟灑女人,她對江雪荷賣了個關子,並不告訴她共演演員有誰, 而是向她保證,陣容一定和投資與劇本一樣優質。

江雪荷自己心裡也有一些猜測, 估計是實力派和流量都有,搞不好還有其他的電影咖, 畢竟薑嬋人脈在這裡。其他人猜不好, 可自己的一對弟妹恐怕一定是流量無疑。

果不其然, 這點她猜對了,可是看到男一男二,她還是實打實地吃了一驚。

男二是何平,文質彬彬, 溫和儒雅, 江雪荷沒想到是自己比較熟悉的人, 兩人握了握手, 何平道:“為了戲保持這種身材很辛苦吧?”

她笑著含糊了過去,何平也笑, 又和她握了握手,去和其他人寒暄了。

這時後麵有一道聲音響起來:“雪荷,好久不見。”

江雪荷一轉身, 頓時明白薑嬋為什麼那麼信心十足了, 這哪是別人,這不是金桂影帝秦展嗎?

秦展伸出手來和她握了握:“怪不得薑嬋導演那天著急忙慌地給我打電話,說找到了最好的女主角, 原來是一位影後。”

那是一種讓人深感男人愚蠢的眼神。秦展非常憐愛地看著她, 很顯然並非是先入戲了, 而是心裡揣著那些八卦緋聞,開始大男子主義病發憐愛受傷美麗女同了。

江雪荷一下對接下來的拍攝很感到悲觀,她客客氣氣地說:“哪有什麼最好的,盡力而為吧。”

“我先上去整理一下,”江雪荷禮貌地想要告辭,“過會兒就得去片場了。”

秦展嗯了一聲,低聲地,很同仇敵愾地對她說:“她不值得。”

江雪荷怔了一下,隨即堅決地搖了搖頭,她新近學會的坦率很快再度有了用武之地:“我不覺得。”

秦展沒多說什麼,隻是在心裡想道:女人就是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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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進入拍攝狀態,驟然就又開始忙碌了起來。薑嬋導演人雖然看著隨性,但對親手挑中的本子,親手選的演員的劇,是寄予了很大希望,想要精益求精地拍攝出來的。

演自己弟妹那兩個小演員在片場沒少挨呲。

舒雲對她而言最難的並不是在豺狼虎豹中斡旋的精明,而是病症。劇本中沒詳細寫她到底是什麼病,隻說是胎裡帶來的,生下就不康健。不能劇烈活動,咳嗽氣喘,有些哮喘症狀,常年吃藥,不過收效甚微,經常需得喝酒或者偶爾的嗎啡才壓得住。

要讓一個身體無病的人演出那樣的狼狽情態,確實是對演技的一次考驗。

這部戲也不是順序拍攝,兩周的功夫,就先拍到了她和秦展飾演的男一方振庭的婚禮當晚,那是一場時髦的西式婚禮,夜幕四合,兩人先是接%e5%90%bb,不過那是一個極為短暫的%e5%90%bb,因為接下來舒雲就發病了。

劇烈的咳嗽,方振庭試圖抱住她,長長的拖尾婚紗擾亂了他的動作,舒雲喘咳得委頓在地上。方振庭扯掉她的頭紗,將她美麗而淌滿淚水的麵孔整個袒露了出來……

那張麵孔完完全全地袒露在監視器前,也徹徹底底地袒露在白寄凊的眼睛裡。

真瘦,真瘦啊……臉頰清減地凹陷下去了幾分,可是生的美麗,反而帶著一種心力交瘁的陰鬱美——那天江雪荷進組,她隻在網路上見到了照片,她有些覺得那個瘦弱的女人不是她的江雪荷。

那麼現在眼前這個呢?更瘦了,喘咳得涕泗橫流,像一張雪白色的紙片被裁成的人,這是她的江雪荷嗎?

白寄凊不敢分辨,更感到害怕,因為她總會一陣一陣地意識到,無論江雪荷的身材如何,或健康或瘦弱,她都不再是自己的江雪荷了。

即使已經算得上入春,東北仍然是異常的冷,有些偏僻的地方,甚至還積著雪。這部戲找了不少的流量小生,來做她的勤務兵班,跪著替她擦皮靴和配槍,沒有正經事做,就忙著爭風吃醋。換作以往,她在劇組一定覺得很新鮮,至少也得打趣兩句,可現在她覺得東北太冷了,凍得她失去了所有欲望——除了想見江雪荷的心情。

和以前不一樣啊。張呈說她是享樂主義者,她的喜好也確實是速食式的,不超過三個月,她就會感到膩煩。江雪荷更是罪大惡極,竟敢主動和她提出分開——她想要憤怒,她想要恨江雪荷,但是很不幸,她不憤怒,隻想靜靜地思考,也不恨江雪荷,恰恰相反,她仍然愛著,愛著這個已經下定決心離開自己的女人。

在江雪荷家鄉的一天仍然是歷歷在目,那天晚上,她找了一間賓館住下——隻能稱之為賓館,不能稱之為酒店,她甚至連一家連鎖的酒店都沒找到。

房間大麵上還算乾淨,白寄凊怔怔地望了一會兒房間裡的陳設,她沒帶任何家居服或者睡衣,直接坐到了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索性又坐到了床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又想起和江雪荷那些事情,她問江雪荷是不是沒有家居服,江雪荷立即像被火燒一樣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神情是掩飾不住的尷尬。

從那以後,江雪荷哪怕是醉了,也不忘要換上家居服,才能在她家的沙發上坐下。

她在自己麵前可能是有些自卑的。白寄凊忽然想,她是有些自卑的。

這個女人並非是自己印象中大學時期那個一塵不染的江師姐,她家境普通,性格溫柔,可是相應的,也有些軟弱,時運小小地眷顧過她,但終究像一陣風一樣掠過了她,她在演藝圈努力了十幾年,才終於借著自己的東風紅了一把。

自己所給她的幫助像是從手中漏下的貓食,因為太富有了,所以從未在意過。

明明她可以更瞭解江雪荷的,為什麼在戀愛的時候一無所知,直到失去了才發現她可以更瞭解江雪荷的呢?

明明是那麼簡單,那麼輕易的一件事啊,隻要她分出一點心思,問問江雪荷的家庭,生活環境,學校生活,答案不是唾手可得的嗎?

江雪荷卻和張呈、和自己的媽媽一樣瞭解自己,她所有的缺陷,所有的任性,她是怎麼做到的?白寄凊不得而知,隻知道就連她也不希望自己改變,她們的愛走進了一條死胡同。

江雪荷……她心裡轉著這個名字,可是緊閉雙唇,一聲不出。

方振庭胡亂地叫傭人打開了一瓶白蘭地,貼到舒雲的唇邊叫她咽下去,甘洌的烈酒入喉,舒雲的臉色漸漸地有了血色,咳喘漸漸停止,神情也正常了起來。

她仍伏在地上,不過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雅觀,從方振庭手裡接過一塊雪白柔軟的手帕,輕輕地擦拭自己臉上的汗水和淚水。

全部擦淨之後,她伸出一隻手,方振庭急忙站起來,半彎下腰握住她的手,拉她起身。江雪荷站起來,還未完全站直身子,她手上微動,要拍打一下昂貴婚紗上的灰塵。

她沒有緊盯著婚紗,目光代替淚水,渙散地流了滿臉,這段劇本上沒詳細寫,她就加了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想要更深刻地表達舒雲的心境。

真是鬼使神差,她向前望去,眼神雖是渙散的,可看到的東西是實打實的。

她看到了很多很多的器材,看到了各式的佈景道具,看到了眾多的工作人員,還看到了一個即使站在人堆中,也是那樣紮眼的棒球帽女人。

在《鴛鴦豔刀》的片場,她也見過這個女人。下戲之後,她來找自己,還威脅自己如果不帶她回去,她就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棒球帽的帽簷壓得很低,穿著也刻意普通,不過沒用的,她一眼就認得出。

一個無論愛恨,都生機勃勃的女人。

江雪荷望著她,心想她這次又要做出什麼事來?恍惚間,她突然想到,她們似乎很久沒見了,自己隔絕了網路,更是看不到白寄凊絲毫的資訊。

不該這樣一直望著她的,江雪荷又想,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