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接通。
她看一眼邢越,做賊似的下意識往台階上又站了兩步。一開始,聲音甕聲甕氣的:“喂——”
大半個月沒見,她這樣的聲音像是在撒嬌,透著點兒委屈。
容淩默了會兒,失笑:“在乾什麼?”
“拍戲。”鐘黎抬頭看了眼即將沉沒的夕陽,聲音輕輕的,“你呢?”
容淩將合上的合同遞給秘書,擺了擺手。
秘書恭敬退下,腳步悄無聲息。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他緩步走到了窗邊,眺望遠處。
華燈初上,車水馬龍,這座城市的夜生活悄悄拉開了序幕。
他沒回答這個問題:“晚上一起吃飯?”
鐘黎猶豫了會兒。
“怎麼?有事?”他微微攏眉,語氣倒無不虞。
鐘黎忙道:“不確定晚上有沒有飯局。”
“你們晚上還有飯局?”他語調微微上揚。
這一次,鐘黎聽出了他語氣裡的那點兒不悅,忙道:“不是的,平時沒什麼飯局。隻是,今天東陽那邊好像有高層要過來。”
容淩修長的指尖摩挲了一下手機硬殼,笑了。
鐘黎說完也卡了殼。是的,什麼高層比他重要?
心照不宣的沉默。
“一會兒6點,我讓人來接你。”他說。
“好。”
-
臨近下班時間,容淩又接到了一個電話,之前有過合作的一個投資人剛剛回到北京,想約他一道吃個飯。
容淩本不想去,對方在電話裡提到的項目讓他挺感興趣的,他臨時改變了主意,吩咐下去,讓謝平把鐘黎接到那家餐廳。可快出門了,又改了主意:“算了,我自己去接吧。”
另一邊,鐘黎洗漱完畢,換上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
她怕冷,還穿上了一雙厚厚的雪地靴,在劇組外麵的廣場上翹首以盼。
彆的女星哪個身材好的不是恨不得露個精光,隻有她,裹得像隻笨拙的小企鵝。
可背影瞧著,還是那麼纖細可愛。
那顆圓溜溜的後腦勺轉來轉去,不用靠近也知道是在東張西望。
容淩無奈地歎了口氣,微微後仰,將身子倚在真皮沙發裡,吩咐司機:“往前開點兒。”
這距離,恐怕她等到大半夜也不一定能發現他。
第14章 嬌養
車開到近前, 鐘黎還是沒有發現,她還在張望呢。
容淩歎氣:“開大燈。”
司機亮了亮大燈。
鐘黎這才朝這邊望來,看到熟悉的這輛車和熟悉的牌照後, 小跑著過來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爬了上去。
容淩倚在後座的陰影裡,身形高大,輪廓挺拔。
隻一個側影,也能看出是個什麼樣的人。
有些人, 隻要站在那裡或者閒閒坐在那邊就是人上人, 難掩的派頭。
今天他穿的西裝不是純黑色的, 也不是煙灰色, 而是一種較為啞光的象牙黑, 逆光裡卻泛出淺淺的青色,很有格調。
%e8%83%b8袋的地方露出白白的一角,是一抹裝飾用的方巾。
有段日子沒見她, 鐘黎盯著他望了會兒, 心裡泛起異樣的漣漪。
“去哪兒啊?”車開了會兒, 她問他。
“吃飯。”
“……哦。”見他好像在想事情, 鐘黎也不好多問了。
之後他接了個電話, 將資料在膝蓋上翻開,邊聽邊記, 記完合上,閉眼按了按眉心。
“最近工作還順利嗎?”
鐘黎沒料到他會開口詢問她,怔了一下, 輕聲說:“挺好的。”
他也沒再問了, 似乎有些累,靠在椅背裡假寐。
豪車高速行駛時也無聲無息, 車內寂靜無聲。
鐘黎縮在角落裡坐著,他不說話,她也不敢出聲,隻偶爾悄悄偷看他幾眼。
坐久了有點累,他換了個疊腿的姿勢,頭顱微微後仰。
側麵衝來一輛跑車,不知是哪個二代開的,司機打了個急轉彎。
鐘黎沒有穩住,撲著撞到他懷裡。
一隻大手握住了她的腰肢,微微往上扶了一下:“坐穩了。”
他身上有熟悉的氣息,男人溫熱的體溫包裹著她,鐘黎縮了下手指,撐在他肩上的手有些發燙。
鐘黎連忙起身:“對不起。”
聲音輕到不能再輕了,耳朵也很燙,後麵她不太敢看他了。
餐廳在國貿那邊的某酒店頂層,他們乘觀光電梯上去,不刻就到了。
早就等待已久的經理在門口接應,親自領著他們入內。
位置在靠窗邊的雅座,四周清了場。
這家餐廳同一階段隻接待十名顧客,今天卻比往常還要空曠些。
投資人是位三十多歲的成年男性,外貌俊朗,氣質颯颯,說笑著主動拿替他們斟茶。
他說兩句,容淩應一聲,談話內容倒沒有鐘黎想象中很濃厚的那種商務氣息,挺輕鬆愜意的。
服務生上了一道開水白菜,湯色清澄,白嫩的葉片在湯中舒展起伏,看著很有食欲。
鐘黎想去舀一點,奈何那道菜距離她有點遠。
她手伸出去又停下了,默默吃起了手邊的豆腐炒雞絲。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接過了她的小碗,替她舀了一碗湯,擱回她手邊。
鐘黎看看他,小聲說:“謝謝。”
容淩很淡地提了下唇角,不置可否。
對麵的投資人先笑了起來,像是這才看到鐘黎似的,態度鄭重了幾分:“這位小姐怎麼稱呼?”
鐘黎其實當時挺不解的,他一開始就看到自己了,怎麼現在才問呢。
後來她才明白,在他們這個圈子裡,女伴的地位取決於身邊那人的態度。
“鐘黎,演員。”容淩很簡單地介紹了一下。
對方笑一笑,沒有多問。
像是某種約定俗成的默契。
這家餐廳有現烤的點心,不過需要排隊。
鐘黎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時看到玻璃櫥窗裡琳琅滿目的各類點心,口水開始分泌。
可得知要提前排隊時,她又灰溜溜地回來了。
容淩看出她表情有異,低頭用一塊方巾慢條斯理擦手指,問她:“怎麼了?”
“想吃點心,誰知道還要提前預約。”
“這家餐廳的點心都是限量供應的。”那個投資人笑著說,抬抬手招來了服務生。
隻見那服務生彎腰附到他唇邊,聽他淡聲吩咐了幾句,邊點頭,邊飛快離開往點心區去了。
“稍等一下就好了。”投資人說。
隻一會兒,服務生就提著一個裝滿點心的盒子回來了,恭敬地放在桌上。
鐘黎驚奇不已:“你們不是說,要排隊嗎?”
容淩和對方都笑了。
後來鐘黎才知道自己的天真,有些規則,隻是為了規訓她這一類的普通人的。
說是限量,說是需要提前排隊,其實每天都多出了幾份份額,就是為了應對這樣的“突發狀況”。
回去的路上,鐘黎撚著一顆蛋黃酥吃,一不小心將掉落的蛋皮灑在了車子裡的地毯上。
“對不起。”她慌亂地要彎腰去拾。
“不用撿了,回頭我讓老張去洗車。”他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
鐘黎感覺好像做錯了事,之後一直不敢亂動了。
下了車,她都垂著頭,沉默地跟著他進了電梯。§思§兔§在§線§閱§讀§
樓層緩慢上升,電梯裡格外安靜。
她從側邊悄悄打量他俊朗的側臉,小心翼翼:“對不起。”
他似是怔了一下,回頭:“什麼?”
“……不小心弄臟了你的車。”
他唇角微抿,似乎笑了下,爾後正色道:“那你要怎麼賠?”
“啊?”她抬頭,猝不及防地撞入他滌蕩著淺笑的瞳仁裡,這才知道,又被他逗弄了。l
鐘黎抿一下唇,有點兒不開心。
乾嘛老取笑她啊?
容淩淡笑:“你怎麼老喜歡在這種小事上糾結?”
鐘黎不吭聲了,低頭數鞋子上的橫條格子紋。
原來弄臟了他幾千萬的車,是小事啊?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她在心裡再次默念。
-
容淩洗完澡出來時,鐘黎已經看完劇本在看電影了,手裡抱著一個玩偶娃娃。
她兩隻手還攥著玩偶的兩隻長耳朵,看到興起時不時地揪一下。
影片是那種上個世紀的黑白老電影,一部法國片。
電影是無聲的,但是演員的表演力特彆強,她看得咯咯笑個不停,腿兒亂蹬,開心的時候不停地揉捏手裡的娃娃。
他端一杯咖啡坐到沙發靠手上,單腿支地,邊喝邊望著她。
想看看她什麼時候發現他。
鐘黎終於發現不對勁了,躑躅地回過頭來看他。
容淩換了件黑色的翻領毛衣,寬鬆的樣式,讓他看上去更加高大,閒散地坐在那邊也極具壓迫感。
他每次洗完澡之後,給人的感覺和他穿正裝的時候不太一樣。半濕的頭發顯得更柔軟,襯得那雙狹長的眸子更加冷淡,可望著人的眼睛裡,又有一種莫名的灼熱感,讓人不自在。
“怎麼不看了?”他聲音裡莫名有種調侃。
鐘黎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笑自己的遲鈍,因為以往他洗完澡都是去書房看文件,或者開視頻會議,誰知道他會過來跟她一起看電影啊。
其實鐘黎挺不習慣跟他單獨呆一塊兒的。
不管是聊天還是做點兒什麼。
聊天的話,無疑會暴露她知識麵欠缺的短板,而她,又是個藏不住話的人。
一旦嘰嘰喳喳說個沒完,落他眼裡肯定是蠢極了,徒增笑料。
她也是要麵子的。
“你不去看文件嗎?”她問他。
“忙完了。”
“大老板也有忙完的一天?容總不是說,生命不息,工作不止嗎?”
容淩稀奇地挑了下眉,竟然被個小丫頭給調侃了。
鐘黎有點兒得意,感覺扳回一局。
但目光一對上他那雙倦懶含笑的眸子時,又收起了笑容。
她抿抿唇,不敢太放肆,回頭繼續看電影。
誰知他放下杯子走過來,拿過她手裡的遙控就這麼把電視機給關了。
“……你……”他動作太自然了,以至於鐘黎都沒辦法問出質疑的話。
好像不管多霸道的事兒,他做來都這麼理所當然。
鐘黎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