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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個月開拍,第三部則要等到年後,目前已經籌備完畢。

薛紅看著她,多少有點憐憫:“房地產行業不景氣,三眾和海天剛剛宣布破產,投資人換了天娛,他們要捧自己家藝人。”

“那也不用非要這部戲吧?我已經拍完了……”鐘黎訥訥地望著她,“我……我學了好久的滬式唱腔……”

“鐘黎!”薛紅喝道,“你冷靜一點!這行就是這樣,拍完了都有可能上映不了。這已經是事實了,你彆去想了,你還年輕,還會有機會的。”

“還會有機會嗎?”她定定地望著她,一雙圓潤清澈的大眼睛。

薛紅看慣了這個圈子的瞬息萬變,一步天堂一步地獄,但還是有些不忍,彆過頭去不再看她。

她當然不會吃這個啞巴虧,但剛剛在電話裡據理力爭,徐靳卻告訴她,他打算從大熒幕轉戰小銀幕,準備籌拍一部大型電視劇,可以讓她手裡的譚美兮去演女二號。

譚美兮是她手裡最有潛力的新人,這誘惑不可謂不大。

既然已經無可挽回,當然要把損失降到最低。

“可是,徐導說我演的很好,劉監製也說我演的不錯。”鐘黎垂著頭喃喃,繃著的小臉透著股兒執拗。

堅決要換掉你的就是他倆!

薛紅冷酷地想。

這種話怎麼能信?不過是隨口恭維兩句罷了。

“你最近有沒有跟楊帆聯係?”薛紅像是忽然想到什麼,問她。

鐘黎怔了一下,搖頭。

“那就怪了。”見她不解地望著自己,薛紅恨鐵不成鋼,煩躁道,“豬!陸曼是天娛的大股東!就你這個腦子,怪不得角色會被人頂替!”

鐘黎的腦袋嗡嗡作響,有那麼會兒根本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在家裡呆了兩天,她覺得不能這麼坐以待斃,經過一番漫長的思想鬥爭,還是厚著臉皮去了天娛。

可前台接待不讓她進去,說要有預約,目光警惕地在她身上逡巡。

鐘黎當然沒有陸曼的聯係方式,她也不敢去找楊帆,免得火上澆油惹怒陸曼。

在天娛公司樓下蹲點了兩天,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要怎麼讓陸曼消氣,請她高抬貴手放過自己。

其實,楊帆對她而言更多的是親人,既然分手了,她就沒有打算吃回頭草。

站得久了,她在門口的花壇邊坐下休息,擰了一瓶水。

來來往往的車輛都能看到她。

“這是在乾嘛呢?”賓利車馳過安全杆時,陸宴沉發現了不遠處的鐘黎。

容淩在看招標資料,沒搭腔。

“好像是要找陸總,在這邊蹲兩天了,陸總不見她。”司機老王解釋說,“為了個什麼角色換人的事兒。”

老王是個包打聽,嘰裡咕嚕說了一通陸宴沉就明白了,回頭笑著對容淩說:“這麼說起來的話,你我也有責任。”

容淩這次抬起頭看他了。

“三眾和海天破產,投資人換了天娛,可不就跟你我有關係嗎?”話雖如此,他臉上並沒有什麼愧怍之色。

天娛不過是他之前投資過的一家文娛公司換殼前旗下的眾多子公司之一,何況是投資的一部電影的角色更換問題。

他每年投那麼多項目,大多交給手底下的人去打理,自己都不一定記得,怎麼會關注這種小事?

車子即將越過她馳入停車區時,鐘黎發現了這輛賓利。

不管是牌照還是規格,都很是不俗。

她小跑過來敲車窗。

司機老王將車停下,回頭征詢地看向容淩。

容淩神色如常,漫不經心地翻著書頁。

老王會意,這才將車窗降了下來:“請問你有什麼事情嗎?”

鐘黎對他露出一個笑容,略有些忐忑地問:“你們好,請問你們是天娛的股東嗎?我找陸曼陸總,請問怎樣可以找到她?”

司機為難地回頭。

鐘黎的目光也下意識朝後座望去。

因為視角盲區,她看不到後座人的模樣,隻窺見對方骨骼清晰的下頜線,還有翻著資料的一雙手。

手指修長,很漂亮,寬展的手背上有淡淡凸起的經絡。

應該是個成熟男人吧?

“右轉東走,從第二個小側門進去,那裡有個貨梯。你到了27樓以後,就能在儘頭的辦公室找到她了。”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從後座傳來,不緊不慢,是很純正的京腔。

“謝謝謝謝。”她彎腰對他鞠躬,感激不儘。

沒有人應承,車窗已經緩緩升起。

車輛馳遠了,陸宴沉才稀奇地多看了他一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難得,這算是日行一善?”|

“容公子,不會是好上這口了吧?”

本也就是句玩笑話,沒指望他搭腔。這些明星嫩模的向來都不入他的眼,往常去個場子一溜兒得了消息過來敬酒的,他眼也不抬一個,或者見也不見。那些個絞儘腦汁兒連個門都沒法入的,大把。

誰知一直垂眸靜坐的他輕笑出聲,懶懶地抬了下眼皮:“乾你屁事?”

-

鐘黎沒有換回她的角色,頂替她的人是天娛新晉小花,也是天娛公司力捧的新人季心瑤。

《黑白》第一部 很快投入拍攝,預計在年底前上映。

木已成舟,鐘黎不是個鑽牛角尖的人,雖然難受,自我調解了會兒就將這件事情忘到腦後了。生活還要繼續,她靠著崔芹的幫忙也接了幾個商演,雖然價格不高,維持生活沒有問題。

這日出租屋內。

“瞧你,每天賺那三瓜兩棗還樂嗬嗬的,真不知道在開心什麼。”楊玨搖著頭,不理解地歎氣,“白長一張這麼漂亮的臉蛋。”

“你懂什麼?黎黎這叫樂觀,你以為都跟你一樣,天天開著寶馬車怨天尤人。”葛珊珊吐槽。

“我樂意。”楊玨也不反駁,吹了吹塗好的指甲。

有電話進來,她挎上新買的香奈兒包包喜滋滋地出了門。

走路風風火火,不可謂不意氣風發。

“這是傍上哪個大款了啊?”魏雨輕嗤,扣著水杯過來,仰頭抿一口。

又將另一杯遞給鐘黎。

鐘黎忙接過,輕聲細語地說“謝謝”。

“好像是跟了一個什麼姓程的公子哥兒,出手挺闊綽的,十幾萬的包包眼也不眨地送。”

“那種公子哥兒,玩女人跟吃飯喝水似的,也能靠得住?”

“玩玩而已,誰比誰當真啊?”魏雨笑,跟她乾杯,“她也不見得是真心的。”

“也對,長期飯票嘛,這不比要死要活地拍戲強?”葛珊珊道,“能混成一線才好。靠山山倒,自己能掙錢才是硬道理,還不用看人臉色。”

“這個社會,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層次才能不用看人臉色啊?”

葛珊珊也笑了。

是這個道理,一線明星在那些真正的資本大鱷眼裡也不過是比她們稍微高級一點的妓女罷了,沒有本質區彆。

鐘黎沒有參與這個話題。

人各有誌,隻要不傷害到彆人,沒什麼好評判他人的。

她和宿舍裡每個人的關係都處得挺好。

但說到底,其實出了校門,社會上的交情就如無根浮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散了,她也不會看得太重。

可如果人家對她拋出橄欖枝,她也不吝惜善意。

楊玨給她介紹過一些活兒,雖然是楊玨瞧不上的,她也挺感激的。

“有個新活兒,唱曲,一小時這個數。去嗎?”那個禮拜六,楊玨喊她。

說完不忘加一句,“放心,是正經人,就一生日趴。知道你不走我這條路,我不會害你。”◎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好啊。”鐘黎連忙道謝。

去的那天,楊玨特意帶她去做了頭發,置辦了新衣服:“你瞧瞧你,真是白瞎了這麼好的一張臉,怎麼都不會打扮呢?”

“沒錢。”鐘黎很實誠地笑道。

楊玨默默翻個白眼:“不都說女人就算兜裡隻剩一千也要拿出七八百買衣服的嗎?你是不是女人?”

鐘黎隻是笑,無所謂地聳聳肩。

化完妝,楊玨有那麼會兒的遲鈍,定定盯著她。

“……乾嘛這麼看著我?”鐘黎覺得發毛。

“走吧。”

開的是她那輛寶馬,楊玨一路哼著小曲兒。等一個紅綠燈的口子,她手在方向盤上敲了下,忽然回頭問她:“說真的,你沒想過走點兒捷徑嗎?”

鐘黎笑笑當沒有聽懂:“任何捷徑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我膽兒小,不敢賭。”

楊玨笑笑也不再說什麼,人各有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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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是個位於西單胡同深處的私人會所,楊玨遞上邀請函才得以進入。

沿著走廊不斷深入,終於抵達一處包間。

推門進去,撲麵而來的煙味衝得鐘黎皺了皺眉。打眼望去,裡麵好幾個男女,有喝酒劃拳的,也有唱歌的,楊玨已經扭著腰過去倚在了一個男人的懷裡。

這一看就是一幫二代子弟呼朋喚友的享樂局。

鐘黎想起了上次無意間參加的那個商務局,雖然也有調侃她的,說笑的,但並沒有太過低俗的遊戲,且沒人格外在意她一個無名小卒,她反而自在些。

鐘黎擦了擦話筒,開始唱歌,完全把這當成一份糊口的工作。

好在這幫人雖然看著不著調,確實沒有人為難她。

唱完歌,他們又要去附近的古董店看古玩。

鐘黎本想離開,但還沒拿到報酬,也隻好硬著頭皮跟過去。

這店鋪位置挺隱秘,從外觀上看隻是一棟小洋樓,平平無奇,進門後曲徑通幽,彆有天地,連牆上隨意掛著的燈罩都是嵌玳瑁的,雕花廊柱工藝精巧,竟然是紫檀木。

“這地方不錯,挺雅。”一姓趙的公子哥說。

“你個高中沒畢業的,懂什麼叫雅?”顧宇陽嗤一聲,夾支煙在耳朵上,一點麵子不給他。

“你懂,你跟我說說。”

他倆應該很熟,打打鬨鬨著進去了,在屋子裡挑起了古董,後來又轉到後麵庭院裡。

“彆介,他們就這樣。”身邊有人道。

鐘黎抬頭望去,是那個姓程的公子哥兒,楊玨的男朋友,好像叫什麼程馳軒。

鐘黎沒有跟此類人打交道的經驗,隻能尷尬地笑笑。

聊了幾句,見她一點不接話茬,要麼就是裝傻,程馳軒反而饒有興致地笑了笑:“你挺特彆的。”

目光卻忍不住黏在她身上。

美女他見過很多,這圈子裡從來就不缺美女,可像這樣美麗靈動的女孩子實在是少數。哪怕身上穿著最廉價的衣服,粉都不敷一個,依然可以看出姣好出眾的容貌。她的長相是很典型的東方人長相,臉型溫潤沒有棱角,可組合起來,依然明豔得不可方物;氣質卻有些清冷脆弱,仿佛珍貴易碎的稀世珍寶,很獨特地融合在同一個人身上。

他始知什麼叫美得令人心碎,%e5%aa%9a骨天成,美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