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的織田作……就沒那麼快了。
從布萊姆表示吸血鬼們恢複正常開始,織田作之助就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整個人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裡,眼神空茫無焦點。
直到太宰治說完那句話,他才好似終於從那種奇怪的境界中走了出來。
藍色的眼眸緩緩聚焦,有些茫然地落在了不遠處的友人身上。
“織田作……”
太宰治上前兩步,剛想說些什麼,就見織田作之助“唰”地站起身,毫不猶豫向山路後方跑去——武偵的車就停在那個方向。
“織田先生?您要做什麼?”中島敦疑惑道。
織田作之助頭也不回:“我要去一趟東京!”
太宰治也跟著跑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看向神情複雜的阪口安吾。
“安吾,我想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他的眼神帶著明顯的警告意味,“你已經對不起他一次了。”
撂下這句警告,他同樣頭也不回地跟上快要跑沒影的織田作之助。
阪口安吾苦笑一聲:“……我明白。”
當年的事情是他對不起織田先生,害得他失去了至親。如今這位“至親”死而複生,甚至明顯和神秘的【繁星】有關,他也不可能再去深究了。
能夠回來,無論是對織田先生本人,還是對他們的友情來說,都已經是莫大的幸運。
聽著他們謎語人的對話一臉懵逼的中島敦:“……太宰先生又要去乾什麼?”
看穿一切的江戶川亂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啦,他們隻是想要去處理一些家事……”
他頓了頓,強調道:“嗯,應該是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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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拯救世界的功臣正坐在回東京的車後座上昏昏欲睡。
吸血鬼感染事件從根源上被抹除,但已經造成的破壞並不會就此消失。靠近橫濱地區的街道上還是沒有什麼人,因此空置的車輛也不在少數,被織田星見“借用”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讓剛經曆了世界危機的那些異能力者們看到這一幕,恐怕會震驚於這輛小破轎車的臥虎藏龍。
來自【繁星】的中二白發法師正在駕駛位老老實實開著車,身旁的黑發青年不久前剛結束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又恢複了自閉的狀態靠坐在副駕駛閉目養神。
而後座上,虛弱的織田星見躺在“溫柔可靠”的十代目大腿上,任由他握住他的右手對傷口輸出神之光。
——雖然傷口的疼痛還是要自己承擔,但是好歹看起來不會那麼可怕了。
預言係這種逆天的能力需要消耗的精氣神非常龐大,更彆說星見剛剛還扭轉了某些既定的事實,若不是有時空之匙的認主和係統提供的能量,就算是抽乾他都做不到。
現在的他已經成了真·脆皮男大,隻能靠著馬甲勉強支撐著趕回家。
至於他為什麼這麼急著回去,原因也很簡單。
——主神留下的記憶補丁,在這個倒黴世界的接連的摧殘下,徹底破碎了。
第171章 混亂·後續(中)
老實說, 主神的記憶補丁能撐到現在屬實已經非常堅強了。若不是織田星見自己主動使用時空之匙扭轉過去,這份補丁還不會碎得那麼徹底。
好在當初得知他死亡的人本就不多,他又提前向主神預支了模糊認知的報酬,哪怕現在記憶補丁失效, 真正能發現實情的人也就那麼幾個。
造成他死亡的MIMIC早已湮滅在過去, 太宰哥本就不會亂說, 亂步先生可能會猜到一些,但他肯定不會管, 至於安吾哥……大概率也會幫忙隱瞞。
唯一令他苦惱的就是他那位親哥了。
“這種事情, 到底該怎麼去說嘛……”
織田星見嘟囔著。
本世界的四年前,他在死亡的那一刻覺醒了特殊天賦, 被主神的力量帶走,在做完新手任務拿到第一筆積分後,他第一時間兌換了觀測道具。
不同世界自然有著不同的時間流速, 在使用道具時,他的世界距離他的死亡還沒超過一天。
然後他就看到了兄長擊殺MIMIC首領的那一幕。
對於殺人這件事,織田星見本身並沒有特彆的惡感, 先不說兄長曾經就是一個殺手,哪怕是後來認識的太宰哥,在港口Mafia的時候也沒少手染鮮血。
可是他很清楚, 在兄長金盆洗手的如今, 再次殺人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他的哥哥,是想要乾乾淨淨地去寫小說的啊。
星見又想起自己閉上眼睛之前兄長的表情。
他想說,不要為我難過,不要為我報仇。
可是終究沒有說出口。
如果兄長一直不反擊的話, MIMIC肯定會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來逼迫他出手。就算是他也想不出在那種情況下,他的兄長該如何在保全家裡其他孩子的前提下堅持自己的理念。
在看到兄長動手的那一刻, 他其實是有點欣慰的。有孩子們作為牽絆,兄長不會因夢想破碎而陷入自我毀滅的境地,他到底還是成功保護了他的家。
欣慰過後,又覺得太過殘忍。
織田星見忍不住按了按心口。
他也分不清楚,兄長看到他死亡的那一刻的表情和兄長再次親手殺人時的表情,哪個更令他難過。
織田作之助如他所願地活下來了,活下來的又不像是那個“織田作之助”。
所以織田星見提前結束了新手假期,馬不停蹄地趕赴下一個任務,以連續四個任務全優的業績向主神提交了預支報酬的申請——
修改他人認知中有關“織田星見”死亡的部分。
認知模糊+記憶修改,從此後,“織田星見”的身份變成了離開家跑去東京租房的轉學生。
給主神打工的四年裡,他攢下的積分除了固定存起來用於複活,剩下的都用來和兄長跨世界聯絡了。他眼看著兄長逐漸走出沉鬱,在太宰哥的推薦下有了新的工作,收養了新的孩子,愈發相信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唯一有點鬱悶的就是……他哥真的是個鴿子精。
之前忙於生計也就算了,跳槽去武偵之後空閒時間多了那麼多,居然還是沒有動筆!
說好的要寫小說呢?!
直至現在,他自己都因為這個不靠譜的馬甲係統被迫編了三個劇本了,他哥還是隻字未動!
想著想著,車子已經開到了位於東京的公寓附近。
係統矜矜業業掃描了一圈,彙報道:【宿主,周圍的監視者已經撤走了。】
在他修完時空裂縫導致的Bug後,武裝偵探社身上的恐怖分子黑鍋也自然被抹去,他這個“恐怖分子家屬”自然也不再需要被暗中監控。加上橫濱那邊動靜太大,這邊人手大概率是被抽調走了。
[撤走就好。]織田星見鬆了口氣,指揮馬甲把車停到公寓樓下,然後架著自己上樓。
一路上想了這麼多,他也算是想通了,總歸他都複活回來了,所有人都沒事,皆大歡喜,兄長大概率也不會過多質問。
他隻是不太習慣見到兄長那種樣子。
“搞得好像他很對不起我一樣,不要總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嘛……笨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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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作之助可不知道弟弟心裡那似真似假的吐槽。
在理清了曾經被不知名力量模糊掉的記憶後,他隻有一個想法:
——他想要見到星見。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平時他們上一次見麵也沒隔多久,他就是忽然非常想見他。
立刻,馬上。
不是去探望外地上學的弟弟,而是去迎接不知曆經多少苦難才終於回到他身邊的、重要的家人。
織田作之助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想到了就去做,所以他當即回到屬於偵探社的車裡,還捎帶了一隻自動自覺跟過來的宰。
直到一路飆車開到前往東京的大路上後,他才突兀地說出從上車至今的第一句話:
“太宰,你對星見的第一印象是什麼?”
太宰治雙手撐著座椅,努力在“速度與激情”中穩住身形。
他順著友人的話頭想了想:“星見啊……第一印象就是……挺會演戲的一個小鬼吧。”
這是個很特彆的評價。
至少在當時的街坊鄰居眼中,織田星見一直是個開朗熱心的好孩子,身上那種超越年齡的穩重在貓憎狗嫌的同齡人中更是極大的優點。
然而如此正常的一個小少年,在當時的太宰治眼中就隻有一個字——假。
他表現出的所有情緒都很虛浮,就像個機器人在模仿屬於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一切。可他又不像是真的冷心冷肺,至少在對待織田作這個唯一的親人上確實付出了真情。
除此之外,其他人在他眼中就好似貼上了一個個標簽:【朋友】、【長輩】、【家人】、【兄長的友人】、【家人的同學】……
——他在根據“標簽”判斷自己應該表現出什麼樣的態度。
很可笑不是嗎?十幾歲的少年人居然還分不清楚自己的情感。
織田星見在見到太宰治的時候就給他貼上了【兄長的友人】這個標簽,在他麵前也一直以【友人的弟弟】這個標準要求自己,所做的一切得體、禮貌,又從不會超出這個標簽該有的限度。
如果長期相處,以太宰治的性格肯定會覺得這人很無趣。但有織田作在其中,時不時讓這個機器人一樣的小鬼泄露一些在他眼中違和感滿滿的情緒,反而讓他有了點打破這人的麵具的衝動。
可惜,他本來都快要成功了,卻發生了MIMIC那件事,再也沒有機會去研究星見身上奇怪的違和。
“回來之後倒是真實了許多。”
可現在的他也成熟了不少,沒有再延續少年時期的惡趣味,就這樣平平淡淡地成了還算聊得來的普通朋友。
“他隻是不太會表達。”或許是“回來”這個詞觸動了織田作之助,他忍不住陷入了回憶之中,“可能……也沒人教他怎麼去表達。”
“他找到我的時候隻有八歲。”
織田作之助歎息道:“當時我就在想啊,誰家小孩這麼大膽,路上隨便抓個陌生人就認哥哥了,也不怕遇上壞人。”
……
那時的織田作之助也才十五歲,受到夏目漱石的點撥,剛萌生了金盆洗手去寫小說的想法。可是他從事不法行業,自身又是未成年,初期單靠寫小說肯定無法糊口,不做殺手的話,又該去做什麼呢?
就在他陷入迷茫的時候,一隻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找到你了,哥哥。”
小小的一隻糯米團子背著包,頂著一頭和他相似的紅發,一臉認真。
那時的織田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