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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摯友一手教養的女孩解釋。

他扭頭看向正在緩慢縮小的漩渦,神情格外複雜:“悟他……”

女孩咬著下唇,心裡不祥的預感已經達到了頂峰,卻還在固執地等一個答案。

夏油傑猶疑半晌,還是閉了閉眼抬手指向那處詭譎的漩渦:

“悟在那裡。”

吉田步美愣在原地。

她看了看夏油傑,又看了看那個怎麼看怎麼詭異的旋渦和裂縫,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抱歉夏油先生,我沒有看到五條大人啊。”

夏油傑狠下心打破了小女孩的期望:“他死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他大概是用他的死引動了某種陣法,造成現在這樣的景象。”

就在此時,扭曲的虹色漩渦似乎已經收縮到了一定範圍,忽然停了下來,然後如同某種液體一樣順著時空裂縫的邊緣攀爬。

見證了裂縫中怪物的夏油傑大概能看出“旋渦”在做什麼——它在填補裂縫。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這東西是有生命的,甚至有懷疑過這就是五條悟的化身,但很可惜並不是。夏油傑不知道原理、也無法解釋,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不是悟。

他所認識的五條悟不會放任自己變成這種樣子,他更願意相信這隻是那家夥用生命召喚出來的某種為他實現目標的“工具”。

夏油傑想得沒錯,關於特異點的理論阪口安吾比他更加清楚。以生命為代價創造的人造特異點成形後,就算有殘留下來的意識,也不再是當時的那個人了。這點可以參考當時的蘭波,依靠特異點硬生生存續了一年的時間,但留下來的與其說是蘭波,不如說是留有他部分意識的異能力投影。

某種程度上這對摯友真的很相似,他們清楚自己做出的每一份選擇,並且接受選擇可能帶來的任何後果,不會用無意義的期待去蒙蔽自己。

可是吉田步美不願意接受這一點。

“您在開玩笑嗎?”她死死盯著夏油傑,想要從他的口中獲得他是在開玩笑的答案,說出口的話語犀利到近乎無禮,“五條大人是最強的,就算是您也不可能殺得了他!”

“你跟在他身邊這麼久了,對他的了解應該不會比我差。”夏油傑說的話同樣直白到殘酷,“你隻是不想相信。”

“——他想做的事情就沒有達不成的。”

或許是因為光膜重新化作了漩渦沒有辦法完全阻擋住裂縫,在他們說話間,從時空裂縫中泄露出來的狂暴力量開始橫衝直撞起來。

這一次的風暴比此前隻是用於解放米花町的力量要危險得多,離得最近的二人一時沒躲開,甚至被風刮出幾道明顯的傷痕。

夏油傑皺了皺眉,將吉田步美拉到身後,借助牆體的掩護躲起來。

女孩沒有反抗,或許是被他直白的話刺激到,默默躲在他身後看著填補裂縫的虹色“液體”,一言不發。

“五條大人……真的在那裡麵嗎?”

不知過了多久,她輕聲問道。

此時裂縫已經被填充了一大半,危險的風暴也小了很多,足以讓夏油傑聽清她的問詢。

他沒忍住如數年前那般安撫地拍了拍她的頭頂,語氣緩和下來:“嗯。”

“騙子。”

小姑娘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這句騙子也不知道是在罵夏油傑還是在罵五條悟。

夢境中的兩個局外人卻同時理解了這句話指向的角色——

一直盲目信任著神明大人的女孩,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神明是個貨真價實的大騙子。

可是虔誠的信徒卻沒有辦法指責他,也不再有機會指責他。

晶瑩的水珠無聲無息地順著麵頰滑落,又被無規則的狂風吹散,了無痕跡。

“今天才不是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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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步美無疑是一個幸運的女孩。

雖然擁有著星漿體的身份,後來又成為了詛咒的容器,可卻一直生活在最強的羽翼之下,從未真正經受過什麼苦難。哪怕受限於米花町的壓製,她數年如一日保持著女孩的樣貌和心智,但這對她並未造成什麼影響。

她沒心沒肺地在米花町這種遠離咒術界紛爭的“世外桃源”生活,就連過去那種異於常人的膽怯都好了許多,甚至會主動跟那群熊孩子參與進一些危險活動。畢竟米花町再危險也不過是人為,可比那群咒靈要好多了。

五條悟也理所當然覺得,忘性大的小孩子早晚能適應新的生活。

明明日常囂張地覺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可是在做決定時又會忽略自己在彆人心中的重要性。

——那麼被自己忠實的“信徒”背刺也是他應得的。

……

充斥著時空之力的暴風隨著裂縫縮小也變得和緩起來,兩人終於不必繼續委屈地躲在牆後。

夏油傑下意識想要拉著吉田步美,伸出的手卻撲了個空。

五條悟這些年的訓練總算是沒有白費,女孩靈活地躲過了夏油傑伸出的手,然後——跑向時空裂縫的方向。

“步美!!”

夏油傑立刻意識到她想做些什麼,反應極快地追了上去。

然而嚴格來說咒力儲備比他還要豐富的小女孩其實還有一些餘力,她調動起最後一絲咒力,揮刀在兩人之間劃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他們和裂縫的距離本就不遠,這樣被阻攔了一瞬間,夏油傑就徹底追不上了。

“步美!你這樣才是辜負了悟的期望!”

他知道在固執的女孩麵前說什麼都沒用,隻能搬出五條悟來。

“五條大人沒有禁止,那就是可以做。”

小姑娘任性地按自己的理解去解釋,反正現在也沒有人能阻止她了不是麼?

越是臨近時空裂縫,那些在遠處感受起來還算和緩的風越是銳利。

她任由比刀刃還要鋒利的風將她的皮膚割出一道道細密的裂痕,就像某種破碎的瓷偶。

絢麗的色彩在裂縫的表麵流動,如一扇光門將內裡的危機永遠封存。

“夏油先生,對我來說……”

已經跑到裂縫前的吉田步美回過頭,忽然放大音量讓夏油傑也能聽清她的想法。

小小的女孩站在巨大的光門處,斑斕的波光照在布滿傷痕的小臉上,讓遠處的人無法分辨她的表情。

“沒有五條大人的世界……”

“——根本就沒有意義!”

她轉過身,毫不猶豫踏入絢爛的光門中。

第82章 暴虐(四一)

隨著女孩的身影完全沒入“光門”, 液體狀的虹光也將時空裂縫的最後一絲縫隙填補完成。光怪陸離的薄膜拉扯著裂縫的邊緣,裂縫開始緩緩閉合,直至徹底消失。

翻卷的狂風已經平息,被風暴帶起的喧囂聲也逐漸褪去。

周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安靜到近乎死寂, 就好像不久前還在和他戰鬥的友人和曾經教導過的學生從未存在過。

夏油傑怔然地望著裂縫消失的方向, 右手還保持著前伸的狀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麼。

“沒有意義啊……”他扯出一個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 緩緩收回了手, “看吧,你這種家夥也能成為彆人存在的意義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真是個混蛋啊, 悟。”

……

白霧湧進港區的街道,逐漸淹沒了夏油傑的身影,也徹底占據了兩位“局外人”的視線。

他們都以為這一次是真正結束了。然而等到白霧濃鬱起來, 帶給他們的卻不是即將從夢中清醒的下墜感,而是再度置換的場景。

熟悉的、籠罩著阪口安吾的白霧四散開來,出現在他眼前的卻隻有一片黑暗。

夢境中自然不會存在驟然轉換明暗環境所產生的生理反應, 資深的間諜先生也並未慌亂於這從未見過的場麵,而是謹慎地伸展四肢試探周邊。

在阪口安吾的視野中,周遭一絲光亮也無, 耳邊同樣聽不到任何聲音。他跺了跺腳, 並沒有腳踏實地的觸?感,可又並不像是懸浮於空中。

這種感覺他當然也不陌生,每每白霧包裹他進行轉場的空隙,他都能有這種奇妙的感覺。

眼下的情況站在原地也無濟於事, 阪口安吾試著行走了一段路程,沒有遭遇危險, 甚至沒有觸碰到任何物體,異能力也沒有任何反應。

難道這一切都是繁星的陰謀,想要借此困住他?還是【星之瞳】出故障了?或者說……

就在他心裡開始轉悠著各種陰謀論時,一道熟悉的嗓音驀然傳入他的耳中。

“什麼嘛,原來所謂的神明大人也隻是一個社畜啊~”

阪口安吾:!!!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神明大人”這個關鍵詞,毫不猶豫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另一道陌生的、無法分辨出男女的聲音在黑暗的空間中回蕩,語氣平和穩定,並沒有被冒犯的惱怒:

“吾既被稱作神明,自然有需要履行的責任,你把吾看作社畜也不無道理。”

阪口安吾拿出畢生的速度在看不見目的地的黑暗中奔跑,沒跑多久,他忽然感覺自己穿過了一道疑似水膜的障礙,隨後眼前豁然開朗。

無數明暗不一、大小各異的星辰點綴於這處空間,讓人仿佛置身於真實的宇宙之中。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絢爛色彩化作一道道光帶在星辰之間流淌,它們不似五條悟造出的特異點那般讓人看了頭暈目眩,反而有種治愈人心的奇異美感。

阪口安吾掃了一圈迅速將周遭的景色儘收眼底,然後來不及分析便把視線投向了這處空間的正中央。

不,說是“正中央”也不準確。在那裡,他圍觀很多天、剛才還搞了一波大事的白發男人沒什麼坐相地席“地”而坐,一雙優越的大長腿隨意屈起。在男人對麵,一枚巨大的銀色眼瞳懸於上空,疑似“眼珠”的部位直直與他對視。

那真是一隻非常大的眼睛,幾乎占據了阪口安吾視野範圍內的大半個空間。仔細看去,它、或者說祂完全是由無數細密的銀色星子勾勒而成,並不像真實存在的眼睛,更像是某種眼睛狀的特殊紋路。

阪口安吾盯著這熟悉的紋路,驀然想起——這枚眼瞳和【星之瞳】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巨大的眼睛就這樣高懸於空中,散發著淡淡的銀色光輝,明明並不算特彆明亮,可周邊那些星辰的色彩卻在祂的襯托下黯然失色。

——與其說祂處於“正中央”,不如說祂所在的地方就是中心。

阪口安吾的全副心神都被這位詭譎又壯觀的“神明”所吸引,完全分不出任何一絲多餘的注意力。

頭腦中無數的思索和揣測都在這一瞬間被清空,唯獨一個念頭格外明晰——

這必然是【繁星】背後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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