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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觸手 柒殤祭 4320 字 5個月前

周圍的星星燈帶跟著舞蹈節奏一閃一閃,像黑暗裡的螢火。

舒窈短暫地沉浸心神,在一二二的節拍裡,藺然的銀色高跟鞋進,她便退。

無意間將一個要走?向司徒錦的男人?給攔在半路。

藺然退後、她前進一步,在對方高高舉起?的手臂下轉圈,灰色裙擺如花朵盛開,把旁邊試圖穿過她倆的女人?逼得險險停住。

等到她被攏回女朋友的懷裡,後仰彎下腰時——

從舒窈的視野裡,終於能看清,此刻走?到司徒錦麵前的人?,正是木青。

“咚!”

鼓聲也在這時候響起?。

-

“Just one last dance/”

舒窈轉身走?到木青那裡,她無法同時顧及司徒錦與藺然,隻能選擇讓自?己對上最危險的角色。

倘若她那些幻覺、幻聽和妄想症,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的,那她也想要阻止木青對司徒錦的糟糕計劃。

她的裙子下,偷偷綁了一瓶防.狼噴霧,隻是不知道能起?多少效果?。

“before we say goodbye/”

在舒窈離開的刹那,想跟上去的藺然卻被好幾個人?同時阻住腳步,而他們身上散發出濃鬱的深淵氣息。

“when we sway and turn around and round and round/”

本來已?經快要走?到司徒錦麵前的木青陡然被人?一拉,她轉過身,看著來到自?己麵前的舒窈,唇動了動,跟著音樂哼起?舞池背景裡的那首歌:

“It’s like the first time/”

歌詞唱畢的曲調裡。

木青看著來到了自?己麵前的舒窈,低聲笑了笑,與她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杳杳。”總是試圖讓所有人?都好,卻唯獨忽略自?己。

舒窈聽見她對自?己的稱呼,臉色微微變化,又見她如紳士般優雅地對自?己這名新舞者行禮,做出邀請的動作。

話?語卻是:“但你的選擇,好像總是錯誤的,以前是,現在也是——”

“與我跳這支舞之前,不回頭看看嗎?”

她的話?音落下時,舒窈聽見了更多的聲音。

【愚蠢,好蠢的人?類。】

【那麼?司徒家的這份禮物,我們便收下了。】

她匆匆轉過頭去,見到舞池裡的許多舞者早就停下了舞步,借著陰影的掩飾,朝司徒錦的方向圍去,他們明明戴著透明的麵具,神色卻如被濃霧所掩,讓人?看不清,隻有身形像密密麻麻的傀儡,潮水般擁擠而上。

而她離開的方向那裡,同樣?是大片大片朝著藺然聚集去的人?,他們身上穿的甚至都不是跳舞的華服,聚集時還散發出濃烈的惡臭味。

“要選哪個呢,我的公主殿下?”木青唇畔笑意更深,配上她今晚戴上的藍色鑽石耳釘,與舞池裡散下的燈光相映,晃在舒窈越發蒼白的臉色上。

“或者是,隻選我吧?”她這樣?問著。

卻直視著舒窈的眼?睛,將另一句話?送抵她的心間:

【因為?你的前後左右,都是深淵啊。】

第39章 破碎

深情而空靈的音樂還在唱, 但舞池裡卻沒有?舞者再起舞,周圍不知何時起了一陣飄渺的霧,像是被海風吹進室內, 讓五光十色的旋轉球燈投下的一道道光柱變得更為立體——

舒窈感覺自己快要看不清藺然和司徒錦的身形了。

她們像是要被淹沒在濃霧裡。

“Just one more chance/”

連音樂的歌詞都?在催促她做出選擇, 可?是她又能選哪一個呢?恐怕她沒有?第二次機會能夠重來, 因為藺然和司徒錦於她而言都?是要努力抓住的人?。

“Couse the night is getting cold and i don't know i belong/”

舒窈猶如踩上了懸崖上的鋼索,隨著冷風在風裡搖晃, 隨時要跌得粉身碎骨, 巨大的壓力將她整個人?包裹, 令她感覺冰冷又窒息。

木青的話成為一把尖銳的錘子?,敲擊在她纖細脆弱的神經上, 而無能為力的她就隻能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墜入深淵。

‘你的選擇, 好像總是錯誤的。’

‘以前是, 現在也是。’

麵色越發?蒼白的舒窈,站在原地搖搖欲墜,她終於知道為什麼人?在麵對巨大的恐懼時會選擇閉上眼睛,因為那樣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如今她也是這樣, 絕望地閉上眼睛, 忍不住地心想,如果?她早在上午的時候就阻止司徒錦來這場舞會,剛才能在那些麵具不詳破碎的時候, 就拉著朋友和戀人?一起離開, 該有?多好?

如果?這些散發?著詭異臭味,像幢幢鬼影般的家夥能夠立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該有?多好?

都?消失吧!

她情願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情願自己是那個將整艘遊輪幻想成怪物遊樂場的精神病, 最?好是這所有?都?隻是她被害妄想症發?作的假象!

消失吧,都?消失啊——

……

舞池裡的空氣流動仿佛停了。

舒窈睫毛顫唞得越來越厲害,從未如此用力地緊閉過眼睛,祈求著各路神佛,一時間,她連自己的心跳聲都?數得清清楚楚,甚至隱約能聽?見?自己大腦神經在這歇斯底裡的、隻有?自己能聽?見?的尖嘯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可?是下一秒。

她又很快意識到,這些祈求都?是無用的。

用最?後的理?智強迫自己重新睜開眼睛,舒窈用力掐著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重新睜開眼睛,去麵對眼前的……困境?

穿著灰色衣裙的她,將那雙淺褐色瞳仁睜得溜圓。

甚至很用力地仔細眨了眨。

然而司徒錦和藺然的周圍都?空空如也,什麼迷霧之下重重圍去的鬼影,帶著惡臭味道的舞者,都?像人?間蒸發?一般完全不見?。

而周圍本來空蕩蕩的舞池,則是一對對恰好在音樂唱完之後、定格著舞姿的舞者。

“Just one last dance/”

“before we say goodbye/”

背景音樂唱的還?是這兩句。

讓舒窈神色恍惚,在燈光昏暗閃爍的舞池裡,分不清究竟哪些是現實,哪些是虛幻——

又或者,剛才那一切,什麼鬼影、什麼難聞的味道、什麼所謂的友情愛情二選一,都?不過是她病情嚴重、妄想症發?作到極致想出來的畫麵!

“when we sway and turn around and round and round/”

舒窈渾渾噩噩地轉過身去,去看剛才開口叫她“杳杳”的木青,見?到她耳朵上的藍色耳釘,最?像林靜姝會選擇的品味。~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而木青看著轉過身來的她,神色裡卻帶著驚喜,以至於唇角的笑意愈發?動人?,連聲線都?溫柔得好像要滴出水來。

“要和我跳舞嗎,舒老師?”

舒窈聽?見?她這樣問,看見?她的神情,聽?見?背影裡的歌唱道:

“it‘s like the first time/”

舒窈的眼睛卻睜得大大的,和她直勾勾地對視了好久,然而什麼林靜姝的聲線,帶著陰謀的心聲念頭,什麼都?沒有?,木青就這樣對她伸出手,耐心地等?待著她選擇自己作為舞伴、搭上掌心的時刻。

但是她最?終也沒能等?到自己的被選擇。

因為如公主殿下般打扮精美的淺發?女?人?,隻忽然抬手捂著自己的臉,發?出了一聲尖叫,就這樣轉身朝著舞池外飛奔逃離,像是在遠離自己的難堪。

-

舒窈跑得實在太快,令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司徒錦剛才所有?的視線都?被迷霧所籠罩,聽?見?已經徹底唱到尾聲、音調都?變得更加高昂的歌曲,想到剛才霧起時似乎朝自己圍來的許多影子?,都?在霧氣消散時一同退卻,神色變得若有?所思。

她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這幾天?隱在各種外套長袖下,始終沒有?變化過的一隻手鐲配飾,看到那些像是木偶一樣被定格了動作的遊客們?,忽然覺得這地方詭異不已。

雖然不知道在剛才的短短時刻裡舒窈經曆了什麼,她卻很快跟著追了過去。

臨走前,她對藺然道,“先去找杳杳,找到她之後,你們?倆就回房間待著,彆再出來了。”

然而從來被她當作是黏人?精、身影和視線都?時時在舒窈身上的藺然,卻在這時一反常態地並未先選擇走出舞池,而是就這樣直直朝著還?被留在中?央的木青走去。

隨著她步伐接近,腳下被四散燈光晃過的影子?變得愈發?濃鬱,像是即將掀起一場風暴。

直到剛才見?到那些獵物出現又消失,聯想到前些日子?在海底被召喚的那條深淵裂縫,還?有?這個從第一眼見?到就覺得厭惡、像是被基因牢牢記住的宿敵木青……

關於這艘船的所有?迷惑,都?在此刻解開。

原來真的有?像她一樣的存在,從深淵裡出來了。

藺然如此清晰地想著。

“終於意識到我的存在了嗎?”比起她遲來的憤怒,木青心情卻很好,尤其是想到剛才在自己麵前發?生的那場猶如魔術般的傑作,她便?喟歎著半斂著眼眸,出聲道:

“不過,現在就想找我的茬嗎?”

“如果?我是你,可?不會放心任由那樣的寶貝在這艘全是怪物的船上亂跑啊。”她笑意盎然地提醒這個總是喜歡單打獨鬥的家夥:“因為寶貝這種存在,總是要看得緊一些,以免被人?一不注意就搶走,你說呢?”

……

此刻。

兩隻怪物話題中?央的“寶貝”,卻並未出現在船上任何危險的地方,甚至也不知道朋友正在想方設法找到自己。

自從逃離了舞池,舒窈就一股腦跑回了房間裡,將自己埋在了沙發?上那層千鳥格的薄毯下,像是一隻連觸角都?伸回殼裡,隻想躲在安全屋的小蝸牛。

她靜靜地就這樣趴著,放空大腦,什麼都?不思考,不去想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得了精神病,也不去想剛才尖叫離開之後,在彆人?眼裡自己會是什麼形象——

總之,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緊閉著眼睛,試圖就這樣在沙發?上睡一覺,好像隻要還?能睡著,那醒來之後不管世界是什麼模樣,都?能再生出勇氣去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