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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這是堂姐帶來的棉花糖,很甜的,你也吃一口??”孟清韻笑眯著眼,將手裡?淺粉色的棉花糖遞到了?樓玨麵?前,又拍了?拍屁股,坐在了?他的身邊。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已經自動地將樓玨劃入了?自己?人的範圍,便也沒在她?麵?前繼續裝模作樣地保持著長輩們耳提麵?命的世家?貴女儀態,倒是輕鬆自在了?不少。

棉花糖又香又軟,樓玨現在也隻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女,此刻也沒壓抑天性,自然地接下了?,放在嘴邊淺淺嘗了?一口?。

好?甜。

“喜歡嗎?”孟清韻歪了?歪腦袋,“喜歡的話,下次再讓堂姐給?你帶。”

樓玨此刻倒有些茫然了?,“清河呢?她?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這是很奇怪的事。仔細想想,清河表妹似乎極少和孟清韻一同前來,兩個人總是不自覺地錯開,一前一後來和她?說?話。

孟清韻笑了?笑,“堂姐今日有事,讓我?把棉花糖帶給?你,就領著莊子?裡?的侍衛出去了?。”

說?到這兒,她?又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像個大人一樣重重歎息一聲:“不過,你是想問為什麼我?和堂姐都不會一起出現在你麵?前嗎?”

“其實不是我?們不一起出現在你麵?前,是我?們私下裡?就很少碰麵?。”

她?無奈地兩手一攤,老成持重地說?道:“我?家?哥哥做了?堂姐不高興的事,而且因為大伯,堂姐也對?我?們孟家?有些疏遠,所以我?和她?雖是堂姐妹,但幾乎沒什麼交情?。”

所以那一日大伯說?要帶她?來山莊時,她?一開始是抗拒的。隻是爹爹和娘親似乎很想讓大伯和嬸嬸重修舊好?,便沒管她?的心思,將她?的行禮打包上,就讓大伯帶走她?了?。

樓玨明白了?,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孟清韻也隻是傷感一瞬,便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隨即興致高昂地問樓玨,“我?昨日在莊子?後麵?的小溪裡?發現了?好?多魚,待會兒我?想去撈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

女孩兒興高采烈,嘴角的弧度像是沾染著最和煦溫暖的光,樓玨受其感染,淺淺一笑後點了?點頭,“隻是我?從來沒捉過魚,我?會不會拖你的後腿?”

孟清韻大手一揮,十分豪氣地表示:“我?也不太會!不過莊子?裡?的趙大叔會,他會教?我?們的。”

……

在樓玨年少時,她?父皇母後皆在,受盡恩寵,即便有時候因為太子?身份而受到許多限製,但到底是幸福著長大的。

可她?從未想過,有一日自己?的母親會忽然身死,甚至父皇還發現了?她?的女子?身份,義正言辭地要廢了?她?。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日父皇看她?的眼神,再無一絲從前的疼愛寬和,冷靜到讓她?發怵。

她?以為自己?會就此沉淪,永遠沉溺在失去母親和被?父親厭棄的悲痛之中。可上天似乎還是眷顧她?的,讓她?來到了?孟姑娘的身邊,像是感受到了?一束光,照耀在了?身上。

她?感覺自己?在慢慢活過來。

在孟清韻的鼓勵和陪伴中,她?重新振作起來。半年後,便主動向樓修蘊請辭,回到了?宮裡?。

她?想明白了?,既然當初父皇答應了?母後臨死前的請求,那在父皇還在時,她?就不會被?廢除太子?之位。

在這段時間裡?,她?要做好?一切準備,即便日後父皇駕崩,她?也要排除萬難,登上高位!

之後的一兩年,她?忙著經營自己?的勢力,也不忘與孟清韻私下裡?通書信。也好?在有清河這個懵懂無知的中間人在,她?們的來往便從未暴露在人前,免去了?許多煩惱。

……

今年元宵沒過多久,二月二皇室祭禮,因著興安帝身子?不適,朝中便有人請旨,由皇子?代勞。

大臣們商量許久,最後覺得太子?殿下前去最為合適。

興安帝思索片刻,便也同意了?。又點了?一眾重臣和侍衛護送,樓玨就在烏泱泱的人群中一步一步踏上了?前往京郊護國寺的路。

此次行程僅有兩天,按理來說?,跟著的人也多,應當是沒有問題的。隻是樓玨在出發前夜就已經收到了?姑姑的密信,信上寫了?樓璟在她?這一次出京後的謀算——

在夜裡?時讓人縱火將她?燒死,若是沒死,至少也要將她?燒殘。

得知這一消息,她?心中並無太大波瀾。畢竟自從母後離世後,樓璟那一脈的人在私底下就開始有各種小動作。一開始她?還有些不解迷茫和痛苦,可後來在姑姑的開解下,她?也知曉有些事不是可以用對?錯來分辨的。

身處皇室的權力漩渦之中,她?想要登上那個位置,樓璟必定?也不甘心屈居於人下。所以你爭我?鬥的事,難以避免。

當天夜裡?,在冷眼瞧著樓璟派來的人在她?的屋外倒油縱火後,她?抬手一揮,隱在暗處的人在漸大的火勢中,一下子?拿下了?那兩名縱火之人。

最後祭禮並未完成,她?這個太子?就以傷重為由被?抬回了?京城。

依著姑姑她?們的謀劃,接下來樓璟派人縱火的證據就會一五一十地呈遞到父皇麵?前。

可她?萬萬沒想到,父皇的心當真會如此狠。暗中殺了?縱火之人,又按下了?其他物證,將樓璟摘了?個乾乾淨淨。

對?她?卻是隻有一句話——

“好?好?養傷便是。”

或許她?之前心中還存有一絲希冀,可在這一刻,她?再也不想抱有希望了?。

原來在她?母親死去的那一天,疼愛她?的父親也死了?。

第67章 番外四

不過好在她還有姑姑, 有表妹,還有清韻。

她雖未真?的受傷,但為了做好這齣戲, 硬是在東宮內躺了整整一個月。這一個月裡, 不知?真?相的清韻分外關心她, 那?由表妹遞進來的信明顯多了許多。

捏著那一封封寫著清雋小楷的書信, 上麵?字字都寫滿了對她的擔憂和關懷, 這個時候她總能感?受到一抹春風般的溫暖。

……

隻不過,樓玨很清楚,她隻是把清韻當做是和清河一般的妹妹來看待。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在清韻及笄禮之後, 向來膽大的清韻會毫無保留地對她表明心意。

少女的心事懵懂又羞澀,所有的情?意都彙聚在筆尖, 寫下?難以言說的繾綣愛戀。

樓玨說不震撼那?是假的。她撫著起伏不定的心口, 總覺得那?裡有什麼在醞釀著,等待著噴發?出來。

她看著遠處溶溶的月色,開始回憶著這些年來的相伴。或許……或許她對清韻也是歡喜的。隻是她年長她許多,考慮得更多,那?些密密麻麻的思緒都被藏在了心底, 讓她以為見到清韻時的愉悅都隻是因為她們之間的姐妹之情?罷了。

可是,她忘了,在清韻眼中,她是男子啊。

所以所謂的“姐妹之情?”不過是她用來麻痹自己的藉口而已。

如今得知?清韻對她的情?意, 她心中雖然有隱秘的歡喜,但更多的是愧疚, 而且還又難受得緊……

她隻是一個占著太子之位的女子,手中的權勢並不足以在父皇駕崩後登上那?個位置,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能帶給清韻什麼。

自由?幸福?美好的未來?

她都不能保證。

更重要的是,若是清韻知?曉了自己是一名女子,或許……會收回對她的喜歡,而產生恨意呢?

坐在庭院裡的樓玨麵?色平靜,但腦海裡已經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她對麵?的孟溪梧又喝了一口清茶,有些不解:“表姐,你的棋藝向來比我好,怎麼這次還想了這麼久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說著,抬了抬下?巴,示意樓玨該落子了。

夜風在涼亭裡拂過,樓玨從繁雜的思緒中回神。

“不下?了。”她搖了搖頭,長歎一聲,將手中的白玉棋子丟在了一旁。

孟溪梧感?到好奇,也丟開了棋子,細看著樓玨的神色,問:“你這是怎麼了?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樓玨斜眼看她,思索片刻後,沒打算將心中的煩惱講出來,隻是似是而非地問道:“如果有一個人?騙了你,那?你還會和那?個人?繼續相處嗎?”

孟溪梧眯了眯眼,一針見血地問出了口:“你騙了誰?”

樓玨:“……”

“你隻管說有什麼後果就是。”

見她有些急了,孟溪梧也沒再打算調侃幾句,不假思索地說出了她的想法:“那?要看是怎麼欺騙的,如果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且對我並未造成?什麼傷害,我是會選擇原諒的。”

涼風吹過,腦海裡清明了一瞬。樓玨低下?頭,默默低喃著:“迫不得已的理由?”

她這應該算是迫不得已的理由吧?畢竟自小扮作男子,非她所願,如今也無力?更改。

可至於“並未造成?傷害”這一點,她有些拿捏不準。

“表姐,你這到底是怎麼了?一整日都心神不寧的。”孟溪梧好奇得很,拿手在樓玨麵?前?晃了晃。

隻是樓玨心神恍惚,滿腦子都是和孟清韻的事,哪裡還能分出心來應付孟溪梧,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後,便打算起身離開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院外,孟溪梧更加茫然了,“這到底是怎麼了啊?”

可惜她的疑問無人?解答,她自己也參不透原委。

……

距離收到孟清韻表明心跡的書信那?日,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樓玨將注意都放在了朝堂之上,暗中發?展著自己的勢力?,試圖以忙碌來麻痹自己。

隻是在收到孟清韻邀約的信紙時,她到底還是從麻痹的狀態中慢慢清醒了過來。

信上字跡一如往常,隻是不再如從前?那?般絮絮叨叨寫滿整頁的紙。寥寥幾筆,總感?覺透露出書寫之人?心中的煩悶和無奈悲切。

樓玨輕歎一聲,仔仔細細地將信紙折疊,放入了鋪滿了書信的木盒子裡。

或許這件事,逃避是無法解決的,總該要去麵?對。

夜裡燈火如明珠流轉光華,熱鬧的街市上行人?來往,孩童們手執花燈,前?後追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來回穿梭,笑聲清脆悅耳。不遠處有煙火綻放,漆黑的天際被絢麗的火光照亮,映襯在來來往往的人?們臉上,歡喜的笑容再一次被放大。

上元節是個好日子,不僅沒有宵禁,往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世家貴女也能被允許出門遊玩。

在數月前?,孟清韻便憧憬著這一日的到來。她以為自己和樓玨相伴多年,情?誼非比尋常,才鼓起勇氣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