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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馬將門口擋住。

“不能去了。”

孟溪梧看著麵前自小一起長大的人,從他的眼眸中探尋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意味來,“怎麼了?”

如今情況緊急,徐青雲也不想隱瞞什麼了,簡單將望明苑今早上一連死掉了幾十個重症病患的消息講了出來。

“……眾位大夫已經盡力了,可這麼久了,還是沒能研製出治療的藥方。之前用著尋常藥物還能拖一拖,可大約是藥吃得多了,對於染了病的人來說,已經不起作用了!”

藥方還遙遙無期,現下又死了更多的人,眼看著這疫病就要控製不住了,徐青雲想到孟溪梧的身份,斟酌許久,決定讓她離開昌平,總歸貪官的事已經到了尾聲,隻要將收集到的證據呈遞到皇上麵前便可。

所以他想著,讓孟溪梧帶著這些證據回去,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可他也知道依照孟溪梧的性子,不會就這麼一走了之,將百姓拋在腦後。思索片刻,他又尋了個藉口:“秦巍那小子一直對你意圖不軌,現在又被聖上派到了這兒來,你要是一直待在這兒,被他纏上,恐怕也不好放開手腳做事,不如帶著搜集到的貪汙的罪證回京,也好過在此處憋屈……”

孟溪梧抬手,打斷了徐青雲接下來的話。隨後挑眉輕笑道:“青雲,咱們也算是認識了十多年了,出了事,你哪次看到我臨陣逃脫了?”

她在京城時,因著是廣甯長公主唯一的女兒,又很得皇上的疼愛,所以上至皇子公主,下至官家公子小姐,都不敢惹了她。她性子又豪爽仗義,引得一眾小屁孩兒和她一道四處惹禍,不是在學堂內揍了不尊夫子的同窗,就是跑去青樓剪掉一眾尋花問柳的官員的鬍子,便是將欺壓太子的五皇子給踹進水池裡……

每一次她都沖在最前麵,指定是要給那些看不順眼的人好看。直到及笄後,她才在長公主的約束下,慢慢收斂了起來。

不過收斂了暴脾氣,並不說明她就不是從前那個正義淩然又風風火火的少女了。長大的她更多了幾分從容,目光也不全放在周圍的一畝三分地裡了。

身為皇家郡主,享受著百姓的供奉,本就愛打抱不平的她,哪裡肯拋下受苦的百姓,而自己逃掉呢?

她有她自己的責任,亦有她自己的驕傲。

“可是若你出了事,長公主會擔心難過的。”徐青雲也有自己的堅持,雖說他和孟溪梧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素日裡也不拘小節地稱兄道弟,但他一直謹記著自己是臣子,孟溪梧是皇家人,是君。

若真有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可以犧牲自己,給孟溪梧換一條活路。

當然,這不僅是因為臣子的職責,更因為孟溪梧是他唯一的摯友。

暖色的陽光落下,將周圍照得極為明亮。無言的沉默了許久,孟溪梧拍了拍麵前這人的肩:“青雲,如果真有什麼意外,我娘親會難過,會傷心,但也會為我驕傲。”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麵對未知的恐懼時,悄然退縮,做一個無能的弱者。

“溪梧……”徐青雲還想再勸,可身後輕緩的腳步聲讓他咽下了唇齒間的話。

孟溪梧偏了偏身子,從徐青雲寬大的身軀旁看過去,一眼便瞧見了手裡提著木盒的瘦弱女子。

明%e5%aa%9a的日光下,顏%e5%90%9f漪頭暈目眩,腦子裡一直閃著方才自己聽到的話,以及那個記在心裡的名字——

奚無。

第25章

少女拎著食盒, 白嫩的臉蛋上沒?有捂著浸泡了藥水的抹布,長長的睫羽下,蕩漾的波光的眼?眸裡滿是複雜的神色。

孟溪梧心中一緊,忙就著徐青雲讓開的房門, 快步走了過去, 一把拉起少女另一隻柔弱無骨的手, 將她帶到了滿是艾草氣息的房間裡。

“你怎麼來了?城外的情況很不好, 你這樣很容易感染的。”孟溪梧拿起燃燒的艾草, 在少女瘦弱的身軀處四處薰染。

顏%e5%90%9f漪十分?配合地抬起雙臂,又慢慢轉著圈,好讓擔憂她的人能將自己周身都熏上艾草。

一旁的徐青雲看了看眉眼?認真?的好友, 又看了看滿臉緋紅的俏麗少女,總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想?起之前在那著火的客棧外, 好友快要昏迷時, 還擔心著這名女子,叮囑他要好好安置她……

好吧, 看這情形,孟溪梧還真?如他從前想?的那般, 喜愛的人會?是女子呢。

“我說的事?,你再好好想?想?。”他不好再留下來妨礙兩人熱切又曖昧的氛圍, 手搭在門上, 幫她們?合上了這扇木門, 把這一方小天地留給了她們?卿卿我我, “我就先回望明苑了,你們?聊。”

合上的房門隔絕了外麵淡金色的陽光, 隻?細微的縫隙裡透過幾許柔和的光暈,落在少女細嫩的側臉上, 像是繁星點?綴著,連垂落的髮絲都跳躍著淡金的絲線,襯得她愈發溫暖而耀眼?。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麵前身長玉立的人,濃卷的睫羽往上翹,泛著盈盈春水的眼?睛像是琉璃般,折射出的碎光一點?一點?倒映出那張長眉入鬢的臉。

“孟公?子。”少女櫻唇輕啟,繾綣綿軟的嗓音帶著毫不掩飾的緊張與激動,“我們?認識了這麼久,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孟溪梧一怔,隨即想?到自己?似乎還真?沒?對尹一提過自己?的名字。從前被尹一試探詢問時,她為?著要繼續隱藏身份,故而打著哈哈便?敷衍了過去。不過現?在昌平的貪官已經?抓得差不多了,消息也遞到了京城,好像也沒?有繼續隱瞞下去的必要了。

而且……現?在的她也不是很想?再繼續敷衍尹一了。

孟溪梧微微一笑,精緻的五官舒展開來,顯得分?外柔和,“我姓孟,名溪梧。”

此話一出,本就緊張的少女心下微顫,不由地蜷了蜷手指,輕輕開口,將那三個字在舌尖反復醞釀,最後低聲?確認道:“孟奚無?”

“可是……定安侯府的孟奚無?”

雖不知為?何尹一會?如此在意她是否出身定安侯府,但孟溪梧想?了想?,即便?她自小隨著母親在長公?主府中長大,但她的生父是定安侯不假,在外人眼?中,她也確實算是定安侯府的嫡長女。

便?點?了點?頭,眼?底蘊出一片軟色,“你知道我?”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她如今在尹一眼?中還是男兒?身,所以她知道的“孟溪梧”可能不是她,而是……

果不其然,得到她明確的回應後,尹一那雙清澈明亮的美目中迸發出極大的歡喜來,嫣紅的唇微微上揚,脫口而出的話就讓她大吃一驚——

“孟公?子,我……我是你的未婚妻子。”

未婚妻子?!這四個字在孟溪梧腦海裡盤旋,震耳欲聾的沉默讓她呆滯了片刻,腦瓜子嗡嗡嗡的,一時間好像什麼也聽不見了。

瞧出了她的震驚,顏%e5%90%9f漪也才反應過來,自己?遇上孟公?子後,便?一直用的是亂編的假名,還從未將自己?的身份告知於孟公?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以前是她孤身一人,又有父親的囑託在身,所以她不敢隨意透露身份。可如今她總算是確認了孟公?子就是父親交代她要尋找的人,是她自小定下婚約的未婚夫君,她也沒?必要再對其隱瞞了。

“孟公?子,其實我不叫尹一。”她定定地看著依舊處於不可置信之中的人,指節彎曲,緊緊扣著手中的木盒,眼?底的灼熱幾乎要燙化了對麵的人,“我叫顏%e5%90%9f漪,是昌平知府顏海林的女兒?。自小我父親便?與我提過,他給我和定安侯府的孟奚無孟公?子定了親事?,所以……”

到底是養在深閨的女兒?家,如此大膽地提起自己?的親事?時,早已是羞澀不已,白皙的臉頰上湧上了片片緋紅,暈著瀲灩秋水的眼?眸微微低垂著,皓齒輕咬潤澤的下唇,清淺的聲?音從唇齒間溢出:

“所以……孟公?子你是我的未婚夫君……”

到了此時,孟溪梧從難以置信的驚訝之中回過神來,腦海清明後,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古怪的沉默了許久,顏%e5%90%9f漪察覺到了不對勁,她攥緊了手指,抬頭看向對麵的人,煙波流轉的眼?眸深處隱隱有一絲不安,“孟公?子,我不是要故意瞞著你的……我……”

孟溪梧覺得自己?再不說清楚,這軟弱可憐的人兒?怕是要哭出來了。

她輕輕歎氣,無奈地攤手:“尹姑……顏姑娘,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未婚夫。”

聞言,顏%e5%90%9f漪不明白她為?何要如此否認,心中的不安繼續蔓延。她睫羽輕顫,霧濛濛的眼?裡已經?氤氳出了淡淡的水氣,看起來好不可憐,“可是爹爹同我說過,我的未婚夫君是定安侯府的孟公?子,孟奚無。”

孟溪梧大約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壓下心中異樣的情緒,額角抽了抽後,深吸一口氣,直接抓住了少女纖巧綿軟的手,在她忽然驚慌又羞澀的目光中,放在了自己?的%e8%83%b8口處。

雖然裹著束%e8%83%b8,但這個地方被人第?一次緊密接觸,灑脫如她,也不免有些害羞。隻?是現?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還得克製著愈發急促的呼吸,壓低了聲?音說道:“感覺到了嗎?我是和你一樣的女子。”

“所以我不可能是你的未婚夫,你說的那個人大約是我的堂兄,孟奚無……”

這說起來也是一段往事?了。

當年她自出生後一直養在長公?主府,在母親的教導下,雖知曉自己?的生父是誰,但幾乎從未見過,更別提見到定安侯府那一大家子的人了。在她尚不足十歲時,宮中設宴,遍邀群臣,定安侯府也烏泱泱去了一大波人。

見到她的那群堂兄堂妹時,她正在禦花園一角,猛地將與她差不多大的五皇子踹進了池塘裡。大約是她當時氣勢太足,周圍的宮女太監都不敢惹惱了她,直到那五皇子痛哭流涕地對被他欺負了的太子道了歉,才敢跳下去將他救起來。

後來這事?被五皇子告到了皇上麵前,孟溪梧也不虛,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她的母親和皇舅舅麵前,嗓音稚嫩但條理清晰地將來龍去脈講了出來,最後受到責罰的反而是那五皇子,她一點?兒?事?兒?都沒?有,還得了好些賞賜。

親眼?見到全過程的定安侯府小輩們?那時候也才知曉原來在他們?眼?中那個沒?有生父照顧、可憐又無助的定安侯嫡長女居然是如此英姿颯爽還果敢勇毅!之後幾日,這群人便?時不時將貼子遞到長公?主府,想?要好好認識這位元與她們?有血緣關係的清河郡主。

這倒不算什麼,畢竟那時候大家年紀都尚小,對她除了感到驚異之外,更多的就是好奇了。

可偏偏定安侯弟弟的嫡子是個腦子有問題的,那日見到她一腳踹飛了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