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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平安 笑佳人 4263 字 4個月前

在門口,整個?人才脫力般倒在榻上?,隻是?沒等他鬆口氣?,就聽?外麵傳來範釗冷漠的聲音:“國公要去何處?”

鹹慶帝猛地又坐了起來,魏琦也偏頭看向身後。

殿外,魯恭看著攔在麵前的範釗,皺眉:“怎麼,我要去哪還要跟範侯稟報嗎?”

範釗:“王氏圖謀不軌,我奉命緝拿所有同黨,如今京城各處城門戒嚴,國公若隻在城內行走?,大可自便,如果國公想要出城,那我便提醒國公一聲,免得國公白走?一趟。”

魯恭勃然?變色:“範釗,我奉旨辦事,你也要攔不成?”

範釗瞥眼內殿,麵無表情?道:“皇上?受奸臣荼毒太久,神誌不清,他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國公也要陪皇上?一起犯糊塗嗎?”

魯恭:“……”

範釗靠近一步,在魯恭耳邊道:“我對先帝的忠心日月可鑒,國公不必疑我,隻是?國公非要去調東營大軍的話,我範釗為了自己?的清白,免不得要率禦前軍與東營將士們魚死網破,到那時,城內那些如王家一樣包藏禍心的舊臣世?家們該高?興了,南邊兩個?皇帝也會拍手稱快,國公去問問皇上?魏相?,真?要做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糊塗事嗎?”

魯恭:“你……”

範釗轉身,手扶佩刀刀柄,眺望夜空道:“先帝臨終前命我替皇上?守好京城,除非天下一統,我範釗絕不離開禦前軍。”

魯恭本就左右為難,被範釗這?麼一擋,他就是?出得了宮出得了城,也絕無可能再帶著大軍進來。

大將軍又如何,國公爺又如何,沒有兵,憑他一人如何與範釗的兩萬禦前軍鬥?

或許,魯恭可以利用自己?在薊州軍的威望爭取部分禦前軍的效力,可那樣就是?真?的與範釗撕破臉了,沒等他召集到足夠的人手,範釗便會先下手為強,屆時宮裡要亂,京城要亂,天下也會大亂。

鹹慶帝可以剛愎自用,範釗可以玉石俱焚,他魯恭要顧全大局。

最終,魯恭從後麵狠狠戳了一下範釗的腦門:“先帝在天上?看著,你最好說到做到,待天下一統,你便離皇上?遠遠的!”

範釗隨著他的力道微微晃了下,並沒有再說什麼。

魯恭折回內殿,將範釗的意思轉達給鹹慶帝、魏琦。

鹹慶帝重?重?地跌回床上?。

魏琦再次勸道:“皇上?,隻要您相?信範釗,範釗對您絕無二心,您又何必非要置他於死地?”

鹹慶帝眼角滾下兩行淚:“是?他要殺朕,是?他要殺朕!”

父皇,您睜開眼睛看看吧,您一走?,這?些人就都不聽?兒子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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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到下半夜,範釗才回了他臨時安置潘月柔與兩個?兒子的值房。

孩子們在裡麵睡了,潘月柔趴在桌子上?,聽?見腳步聲,潘月柔從淺睡中驚醒,然?後就哭著撲到了範釗懷裡。

皇上?竟然?要殺範釗,差一點範釗就喝毒酒死了,差一點她跟兒子也要死在今晚!

“為什麼啊,這?是?為什麼啊?”潘月柔又後怕又委屈,替一家人委屈。

範釗低頭,埋在妻子的發髻中道:“沒事了,你放心,再也不會有下次。”

皇上?怨他,他理解,也能接受。

皇上?讓王軻進禦前軍分他的權,範釗也能理解,小孩子撒氣?,怎麼會講道理。

可皇上?恨得要夥同王家殺了他,甚至還要殺他的妻子與兒子,範釗再也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

他做什麼了?

他做什麼了!

先帝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無情?無義的敗家蠢貨!

心中有火,範釗一把將潘月柔按在了桌案上?。

等潘月柔在清晨的光亮中醒來時,範釗已經不見了,隻派了一隊侍衛來送他們娘仨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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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釗在鹹慶帝身邊安排了一個?侍衛,專門為鹹慶帝驗毒的,凡是?鹹慶帝要入口的東西,無論茶水湯藥飯菜,都要查。

鹹慶帝比上?次病得更重?,想睡睡不著,醒了就瘋言瘋語,見誰都怕都罵,為此?,範釗讓禦醫給他開了更大劑量的安神藥,等鹹慶帝睡著了,大家就都清靜了。

“皇上?”催得急,刑部日以繼夜地審訊兩日,落實了王邦憲一黨的罪名。

儘管王邦憲等人都稱他們是?奉了鹹慶帝的密旨要毒殺範釗以清君側,但?這?種說法全被當成了狡辯,堂堂國丈敢利用夫人進宮探望的機會夾帶毒藥給皇後,本就犯了律法,再加上?鹹慶帝親口所說的證詞,王家被判九族全誅。

趁鹹慶帝還算清醒的時候,二相?擬好旨意請鹹慶帝過目,再分彆降了兩道旨意給潘勇、齊恒。

潘勇人在漢州,朝廷讓他智取江州守將邱約,徹查漢、江州的王氏族人罪證並抄家。

齊恒在合州,朝廷讓他在不影響戰局的情?況下拿住王定憲,送往京城定罪,合州軍暫由謝堅舉薦的淮南守將接管。

九月初,隨著王氏九族全部斬首,京師終於開了兩道城門,無論官員還是?商賈百姓進出,審查甚嚴。

這?半個?月,範釗一直住在宮裡。

鹹慶帝的病越來越嚴重?了,要麼灌下安神湯長睡,要麼就瘋鬨,不肯吃不肯喝,見人就咬。

魏琦站在內殿門口,看著五六個?宮人將披頭散發的鹹慶帝按回床上?掐著下巴灌藥,無聲淌下兩行淚。

他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他甚至做好了要對不起範釗的準備,卻沒想到從中秋夜開始,連他也駕馭不了範釗這?把刀了。

離開乾元殿,魏琦去見範釗。

範釗人在值房。

如今整個?洛城都在範釗的掌控之?下,唯一能跟他爭奪禦前軍的魯恭被範釗派人跟著,讓魯恭不敢有任何拉攏禦前軍的舉動,範釗倒是?不會乾涉魯恭去東營,但?魯恭也休想率領大軍進城,大軍隻要露個?影,忠於範釗的禦前軍就會關閉城門。

但?大權在握的範釗隻是?牢牢地看管著禦前軍與城門,並不曾乾涉政事、軍務,全讓兩位丞相?代臥病的鹹慶帝拿主意。

奪過範釗手裡的酒壇,魏琦痛心道:“範釗,你以為這?樣就算對得起先帝了嗎?你看看你把皇上?害成了什麼樣!”

範釗抬眸,盯著魏琦看了一會兒,笑了:“我怎麼害他了?他要殺我,我都當做不知道,他病了,我讓禦醫給他看病配藥,能做的我都做了,你還要我怎樣?哦,要我幫你除了奸臣王家,再讓我乖乖給皇帝殺?魏相?,魏先生,你告訴我,這?難道就是?你們文人奉行的君子之?道?”

說著,範釗仰起頭,憋得住眼淚,卻憋不住迅速轉紅的眼眶。

他不傻,從來都不傻。

他隻是?願意為先帝做任何事,彆人不敢做的,彆人怕擔責的,隻要於先帝有利,他都願意去做。

先帝走?了,他繼續用同樣的忠心對待鹹慶帝。

可鹹慶帝怨他恨他,要殺了他全家。

他沒有當場掐死鹹慶帝,已經很對得起先帝了,再讓魯恭調大軍進城來殺他,那就是?傻。⑦思⑦兔⑦網⑦

魏琦滿腔的忠君大義都被範釗堵在了喉頭。

許久,他坐到範釗對麵,疲憊地問:“那你打算如何收場?”

範釗:“眼下這?樣不也挺好的,他不會犯糊塗,你們這?幫賢臣良將替他治理天下打天下,過陣子他好了,我會再為他娶個?真?正賢德的皇後。等天下一統了,等他徹底放下殺我的念頭,我再帶著一家人回薊州,我去守邊,讓馮叔回來輔佐他。”

魏琦盯著他:“萬一,皇上?好不了了,你又如何?”

範釗抓過酒壇,灌了一大口,刀鋒一樣的眼看向魏琦,反問道:“真?有那日,魏先生想要如何?”

第252章

範府。

潘月柔陪著婆母來客廳待客。

聊完家常,魯太夫人瞅瞅身邊的兒媳婦,對範太夫人道:“茵娘,讓她們娘倆去園子裡賞賞花,咱們娘倆敘敘舊?”

魯恭是範釗的叔伯輩,兩位太夫人便也差了一個?輩分,因此魯太夫人可以直接喚後者的閨名。

範太夫人麵露猶豫。

魯夫人見了,笑著起身,朝潘月柔招手:“走,月柔陪我去逛逛。”

潘月柔端坐沒動,慚愧道:“婆母近日有些咳嗽,我還是留在這?邊的好,萬一婆母咳嗽厲害了,我還能幫忙順順背。”

範太夫人收到兒媳的眼色,想?到如?果魯太夫人拿以前的交情說事她確實不好回絕,兒媳婦正好可以唱白臉,便假裝咳了兩下,道:“月柔說的是,還是讓她留下吧,反正這?屋子裡就咱們娘四個?,哪個?都不是外人,嬸子有話直說就好。”

魯太夫人笑笑,示意?兒媳坐回來,掃眼潘月柔,對範太夫人道:“好,那我就開誠布公了,茵娘啊,你可知?皇上如?今病重,飲食湯藥全由範釗做主??”

範太夫人:“知?道。哎,先帝娘娘都不在了,王氏心如?蛇蠍已經伏誅,剩下的二妃全部?出自舊臣之家未必靠得住,我家釗兒跟皇上情同手足,這?麼安排難道有何不妥嗎?”

魯太夫人:“範釗確實是護衛皇上的最佳人選,可我聽說,範釗一直在給皇上用?大劑量的安神藥,是藥三分毒,安神藥尤其傷身,長此以往,皇上的病隻會越來越重。當然,範釗是大將軍,他可能不懂藥理,我的意?思是,不如?你勸勸範釗,讓他把?此事交給魏相,魏相同樣是先帝身邊的老人,咱們都能放心,對不對?”

兩家都是知?情人,鹹慶帝是被範釗嚇病的,範釗真想?讓鹹慶帝康複的話,就該暫且與?鹹慶帝保持距離,撤走他留在鹹慶帝身邊的侍衛,好安撫鹹慶帝的情緒,而不是一味地下猛藥。

範太夫人:“行,我會跟釗兒說的,隻是這?孩子從小?就犟,我說得再多,就怕他聽不進去。”

魯太夫人:“再犟也是孝順孩子,您多說幾次,他肯定聽。再有,王家九族已經伏法,是不是該讓範釗把?八處城門都打開了?他這?樣隻開兩處城門,查得又嚴,商賈百姓進出都不方便,弄得人心惶惶的,傳出閒言碎語,對範釗的名聲也不好。”

範太夫人:“這?,皇上病重,釗兒也是怕有人趁機作亂,等皇上好了,肯定會恢複如?初。”

都是虛話,魯太夫人繼續道:“茵娘,咱們這?幾家可都是先帝提拔起來的,放眼天下,再沒有比咱們更忠心先帝的了,你真能勸服範釗,皇上好了,你我自然可以省心,可如?果範釗不聽勸,繼續給皇上用?猛藥,一旦皇上有個?三長兩短,就算範釗占了這?京城,他都難逃謀害皇上背叛先帝的千古罵名……”

就在範太夫人聽得臉色發白時?,潘月柔嗓音細細地開口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