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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平安 笑佳人 4304 字 4個月前

用,便替她送給你們這些孫媳婦了,隻盼著你們夫妻和和美美,在這亂世平平安安的,白頭到老。”

玉簪質地瑩潤,瞧著比外祖父送她的玉鐲還要珍貴,佟穗覺得燙手,見蕭縝示意她不用客氣,這才鄭重謝過。

“起來吧,跟著老二好好過,有什麼委屈都可以跟祖父說。”

蕭縝扶著佟穗站直了,順勢將那根玉簪插進佟穗烏黑濃密的發髻。

佟貴在旁邊瞧著,麵露笑意,視線一轉,瞥見那蕭家小姑抿著嘴角,幽怨地望著蕭老爺子,似乎很是不滿。

佟貴在心裡哼了哼,這蕭家興旺是因為人多,可人多是非也多,不知妹妹能否對付。

再擔心,吃過早飯佟貴都要回去了。

佟穗站在蕭家門口,眼巴巴地看著哥哥趕著騾車越走越遠。

“好啦,回門的時候還能見著呢,走,咱們去屋裡說話。”

賀氏親昵地挽住佟穗的胳膊,帶著佟穗往小夫妻倆的新房去了。

都是女眷,蕭縝不好跟著,隨老爺子回了上房。

蕭穆將其他孫子攆走,摸了摸胡子,低聲問二孫:“你娘臨走前交給你的幾樣首飾,可都給阿滿了?阿滿年紀小,你千萬囑咐她藏好。”

老婆子跟著他過過富貴日子,手裡有批首飾,人又大方,陸陸續續分了女兒、老大媳婦、老二媳婦七八成。

女兒、老二媳婦的都藏著,老大媳婦的分成了兩份,一份賞了大孫媳婦,一份病重時給了二孫子保管。

蕭穆沒惦記那些,但他心裡有數。

蕭縝答道:“還沒給,總要先摸清她的性子。”

蕭穆看著這孫子,搖頭笑了:“你倒是謹慎,不像老三,見到個美人骨頭就軟了。”

蕭縝瞥向窗外。

世道艱難,金銀都是能換命的東西,他不會輕易給才嫁過來的美人,隻會給真正能信得過的屋裡人。

第006章

佟穗帶著蕭家的諸位女眷來了小兩口的東廂房。

廂房一共三間,南北屋都是居室格局,南屋留著給日後的孩子用,現在空著,可以放些雜物,也可以當浴室。

中間的堂屋設了兩口鍋,分彆連通南北屋的大炕,因為蕭家上下都在老爺子那邊用飯,各房的小灶基本隻是用來燒水燒炕,臨時做些小吃。

粗瓷大水缸、閒置的矮桌與板凳、擺放碗筷盆碟的腰高櫥櫃,再加上一套室內用的掃帚簸箕,堂屋裡的東西幾乎都擺在明麵,一眼就能看全。

賀氏跟進了自家似的,打頭往北屋去了。

蕭玉蟬緊隨其後。

佟穗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發現大嫂柳初略顯擔憂地看了她一眼,那位同屬二房的三弟妹林凝芳對著賀氏的背影微微皺眉,人則站在柳初身後,等著佟穗這個主人先進。

佟穗看向另一位長輩:“姑母,進去坐吧。”

蕭姑母笑著拍拍她的胳膊,進去了。

佟穗走在最後,進來先往門板後麵的小簍子看,發現裡麵已經空了,應是阿福拿走的,悄悄鬆了口氣。

賀氏、蕭玉蟬站在屋子中間,正在四處打量。

說起來,蕭家大房、二房兩院的廂房都是去年幾個兒郎回來後新蓋的,為的就是備好房子娶媳婦。

四個孫子,蕭延自己從外麵帶了一個媳婦回來,林家父母親戚都死了,這就直接省了繁瑣的婚禮,相應的,林凝芳也沒有什麼嫁妝填滿新宅,隻有一個丫鬟阿真。

蕭野、蕭涉尚未議親,無從比較。

總之,在賀氏、蕭玉蟬看來,蕭縝這新房怎麼看都比蕭延那邊的好,為啥好,還不是老爺子偏心多給填補了?

想到那張鹿皮,賀氏跟割了自己的肉似的,指著北炕頭那兩隻嶄新的大樟木箱問佟穗:“下聘那日我去你們家還沒看見這倆箱子,是後麵又新買的嫁妝嗎?”

佟穗笑著默認。

賀氏:“這箱子看起來就結實耐用,還有那銅鏡也是值錢的好東西,莫非你們把鹿皮賣了?”

佟穗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啊,我爹說那張鹿皮太打眼,留著村裡有人惦記,不如賣了省心。”

賀氏眼珠一轉:“那鹿皮怎麼也能賣十幾兩,你爹都花你身上了?”

眼前這些東西可不夠十幾兩,賀氏想套套話,看看這侄媳婦是否帶了銀兩過來。

佟穗一愣,有些茫然地看向其他幾人,仿佛沒料到賀氏能問出這等直白無禮的問題。

小媳婦瞧著就乖巧好欺負,蕭姑母已經忍了賀氏幾句,此時直接把佟穗拉到自己身邊,不悅地瞪著賀氏:“嫂子是替縣衙的戶房辦事了嗎,打聽得這麼仔細。”

百姓越窮,官府越想著法子盤剝百姓,這幾年縣衙那邊經常派差役過來,凡是交不足苛捐雜稅的就翻箱倒櫃搜索家產,能扒一層是一層。

蕭姑母話說的平和,卻登時叫人將賀氏與差役橫行霸道的刻薄嘴臉對上了。

賀氏被臊成了豬肝臉,瞥眼蕭姑母身後不知在偷笑還是怎樣的新媳婦,賀氏哼了哼,給自己找補道:“我就隨便問問,想著如果親家公真把賣鹿皮的銀子都給了侄媳婦,那可真是疼女兒了,天底下難得的好爹娘。”

蕭姑母:“那是必然的,阿滿帶過來的嫁妝跟嫂子當年給玉蟬預備的都沒差多少。”

賀氏:“……”

她心虛地看向女兒。

蕭玉蟬埋怨地瞪了母親一眼,佟家的條件能跟自家比?偏偏她遇到一個摳門老娘,好東西都不肯給她。

賀氏接連被懟,轉身把氣撒在了親兒媳身上,陰陽怪氣地道:“這世道,父母雙全就是好的,就算不給備嫁妝至少還能給嫁出去的女兒撐腰,不像有的人,一樣嫁妝都沒,連爹娘也沒了,那才是真正地可憐,你們這些有爹娘護著的且知足吧。”

這話太戳人心肝了,佟穗看向單獨站在門口的林凝芳。

林凝芳一身農家婦的布衣打扮,隻是那臉那身姿氣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麵對婆婆的話刀子,林凝芳不怒不悲,神色平靜地朝賀氏笑了笑:“兒媳確實可憐,可若非我家破人亡,三爺怎麼娶到我這樣的高門小姐,您就偷著樂吧。”

偷著樂?

賀氏的火氣一下子就竄天了,指著林凝芳連珠炮般數落起來:“我樂個屁!你除了會念幾句酸詩還會做什麼?到我們家快一年了,一頓飯都沒給我做過,一件衣裳都沒給我洗過,處處要我當婆婆的伺候你,早知道高門小姐都是你這樣的,我寧可不要兒子也不許他帶你回家!”

林凝芳仍是那副淡漠模樣:“第一,我是沒伺候您,可我身邊的阿真沒少被您差遣。第二,是三爺非要娶我為妻,您有任何不滿,回頭跟他說去。”

婆媳倆你來我往唇齒交鋒,佟穗站在蕭姑母身邊,默默地看著戲。

蕭姑母卻不能任由嫂子在新侄媳麵前丟人現眼,直接抓著賀氏的胳膊往外推:“行了,大好的日子你瞎嚷嚷什麼,一大家子人呢,趕緊跟我預備午飯去,讓他們姑嫂幾個待著吧。”

賀氏話裡帶著哭腔,一邊回頭一邊訴苦:“我容易嗎?彆人都是當了婆婆享兒媳婦的福,我卻天天被她甩臉子,我當姑娘時都沒受過這份氣……”

蕭姑母:“你福氣夠好啦,凝芳出自書香世家,祖父做過宰相,人家願意喊你母親你還有啥不知足的!”

姑嫂倆迅速走遠了。

屋裡還靜著,佟穗畢竟是女主人,主動擔起待客的職責來,驚訝地看向林凝芳:“三弟妹的祖父,莫非就是人人稱讚的林相?”

賢相林遠鴻,曾經輔佐武宗皇帝勵精圖治造福國民,可惜武宗命短,繼承帝位的禧宗皇帝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昏君,驅逐賢臣重用奸佞,禍害得民不聊生,最終自食惡果,諸侯相繼造反,亦有民間群雄起事,戰火四起,朝廷的江山也越縮越小,隻剩北地各州郡。

林凝芳上下打量佟穗一遍,淡淡道:“是又如何,林家已敗,我與你們一樣都是草芥,甚至還不如。”$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至少佟穗是蕭家正經娶回來的,她連嫁衣都沒穿過,直接在荒林裡與蕭延做了夫妻。

憶起那不堪的一晚,林凝芳半點交際的興致都沒了,轉身道:“你們聊,我先回去了。”

不等佟穗送,林凝芳快步離去,佟穗追到堂屋門口,隻瞧見一抹纖細如柳的單薄背影。

“彆理她,嘴上說著跟咱們一樣,其實依然自命清高,整天躲在屋裡,除了一日三餐連麵都難見。”

蕭玉蟬跟過來,對著林凝芳的背影一臉不喜。

這是二房的事,佟穗犯不著攙和,繼續招待蕭玉蟬與柳初。

蕭玉蟬簡直就是賀氏的翻版,一心套佟穗的話,佟穗半真半假地都敷衍過去了。蕭玉蟬見佟穗嘴巴嚴手也緊,隻端了一碟剩下的瓜子出來,她漸覺無趣,吃完瓜子就走了,徒留一地散落的瓜子皮,其中八成都是她嗑的。

佟穗出去送客,再折回來,就見柳初手執掃把正幫忙掃地。

這是跟她同住一個院子以後要長長久久打交道的親大嫂。

人分遠近,佟穗卸去在賀氏、蕭玉蟬等人麵前的客氣疏離,伸手去奪柳初手裡的掃把:“大嫂快歇著,我自己來。”

柳初笑:“一點小事,這兩天你也挺累的……”

她是真心想幫忙,打定主意要守住掃把,未料佟穗看著臉嫩柔靜,力氣居然頗大,直接就將掃帚搶去了。

柳初:“……”

佟穗一手將她推到炕邊示意她坐,一手輕輕揮舞掃帚,轉眼就把那些瓜子皮掃到角落攏成一堆。

柳初看著她去洗手,想了想,輕聲道:“你剛嫁過來,咱娘也不在了,我做大嫂的,簡單給你講講家裡人的性情,當然都是我自己琢磨的,未必對,你聽聽就是,也不用完全當真。”

佟穗將擦完手的巾子搭在洗漱架上,走過來挨著柳初坐好,感激道:“謝謝大嫂,我正愁跟誰都不熟呢。”

柳初就從蕭老爺子開始講起。

佟穗聽了一陣,發現了,在柳初眼中,蕭家眾人都是好的,包括賀氏那樣的也得了“有點小氣心眼不壞”的評價。

佟穗自己覺得,其實是柳初性子溫柔,不願背後說彆人壞話。

初來乍到,佟穗不著急探聽佟家的私密,隻打聽跟自己有關的:“聽二爺說,咱們兩邊輪流做飯?”

柳初:“對,做飯刷碗、喂雞喂牲畜都是一起的,輪著來,這樣大家都有休息的時候,反正不用咱們洗衣裳,比彆人家的媳婦輕鬆多了。”

說了好多話,柳初提議道:“我帶你去後院看看?”

佟穗剛要點頭,窗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妯娌倆一起站了起來。

過了會兒,蕭縝從外麵挑開簾子,見到柳初,客氣道:“大嫂在啊。”人並未往裡走。

柳初有些緊張。

她剛嫁過來的時候,與蕭縝、蕭野這倆小叔就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