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繩。而你這一課總是學得不好。”
不是,什麼結繩?高中生的體育課怎麼會教這種東西?而你又怎麼會知道我學得好或者不好?
他這麼想著,韓崢突然湊了過來,一張冷臉直湊到他麵前。
“而你此時不好好學,未來害得可不止是你一個人。何棠江。”
“我……你……”何棠江莫名喉頭一乾,想說什麼,卻被韓崢狠厲的眼神堵住了。
“你為什麼在這裡?”
韓崢又問他。
我為什麼不在這裡?我一個學生,不在學校還應該在哪裡?
“你以為在這裡就可以逃避現實嗎?”
“你以為退縮起來,發生過的事情就會消失?”
“何棠江!”
韓崢的聲音猛然抬高,一下子震住了何棠江。
我……我叫何棠江,是顧萍的兒子,是……顧萍與何山的兒子。
【我叫何棠江,我是何山的兒子,今天來拿他的遺物。】
【喂,韓崢,K2是什麼?】
【我去登山了。】
【蒼山負雪,明燭天南。就叫這個名字,負雪社!】
啊,是啊。他已經不在學校了。
周圍的校園景色突然淡去,化作一片荒蕪的白。
他已經走上了與何山一樣的路,他走上了登山的路。
周邊荒蕪的白上,漸漸多了些並肩同行的人影。
但是在這條路上,他也漸漸認識了許多並肩而行的夥伴。
一開始總是爭鋒相對的韓崢。
第一個成為社團成員的彭宇峰。
在日本結識的白水鶩人。
還有……
“我將何棠江,你就叫我‘江河’好了。”
“我叫滕吉·夏爾巴。”有著棕褐色眼珠的男人笑道,對他伸出了手,“我會緊緊抓住你的。絕對不會放手。”
滕吉……滕吉!
何棠江倏然睜開了雙眼!刺眼的陽光一瞬間晃痛了他的眼睛,而緊接著,他感受到的是腰部被緊緊拽住的疼痛,像是肌肉因為突然受到巨大拉力而撕裂了。
護目鏡早已經不知道被吹到哪裡去,口罩也不見了,狂囂的風雪中,何棠江被烈陽和暴風刺激得睜不開眼,而乾裂的嘴唇也隻能嘶啞地一聲聲呼喚著那個名字。
“滕吉!滕吉……你在哪,滕吉!”
他聲嘶力竭地叫著,然而因為脫水和缺氧,實際的聲音小到幾不可耳聞。
何棠江還在一遍遍地喊著,直到嗓子幾乎撕裂,嘗到了血腥氣的甜味,他都沒有放棄。被狂風吹動的登山繩不斷拍打著他的右腿,好像一道長鞭一下一下地抽打在他的身上。直到又被登山繩抽打了一下,何棠江才恍然,他慢慢地伸出了左手抓住了那不斷晃動的繩子,繩子的末尾是一道整齊的匕首切口,而本應在繩子另一端和他緊緊係在一起的人,不知道去了哪兒。
“啊……”
何棠江覺得自己心臟中迸發出的最後一聲喊,下一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
意外發生得毫無預兆。
在完成登頂後,領隊尼瑪給大家下了下撤的命令。趁著天色還早,所有人排著隊一個一個撤下了峰頂,小心翼翼地通過了希拉裡台階。而就在他們渡過了最危險的路段,以為馬上就可以回到C4營地的時候,惡魔卻悄悄降臨。
雨季還沒有來臨,然而雨季來臨前的變化已經悄然遍布山峰。即便是最經驗老到的夏爾巴協作,走在這曾經走了數十遍的山路上,也料想不到珠穆朗瑪會給他們送上一個新的挑戰——一道裂開的暗縫。
最先摔下去的是領隊尼瑪,然後是兩個和他結繩為一組的隊員。
滕吉是最先發現不對的,他砍斷了被墜落的冰塊一起帶下去的路繩,回頭衝他們吼。
“岩釘!”
那一瞬間,何棠江幾乎是下意識地拿出岩釘岩塞,他以平時從未有過的速度,幾乎是在十秒內就建好了一個臨時的保護點。而齊名動作慢了些,還沒有打好岩釘,因下墜帶來的波動已經牽連到了他們這裡。
看著幾乎是手忙腳亂的齊名,何棠江一咬牙,將對方的繩扣係在了自己剛打好的保護點,牢牢係住!
“彆動!”他將齊名用力按在岩壁上,自己想要抽手去建第二個保護點。
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幾乎是在感到腳下冰隙震動的一瞬間,何棠江猛地感到了一種失重感,還沒等他身體做出反應,腰部又傳來一道拉力,接著手臂磨蹭在岩壁上傳來強烈的刺痛感。
他在一瞬間摔落了十米,索性沒有撞到腦袋。
不僅如此,安全繩也牢牢係住了他。何棠江抬頭,看到在自己頭頂的滕吉。
這個夏爾巴男人一手用力拽著一塊突出岩壁,另一手緊緊拽著係在何棠江身上登山繩,那道繩子在他和何棠江的腰上繞了一個圈,最後回到滕吉手裡。雖然兩人之間本來有結組的繩子係著,但是要是滕吉不伸手拉這麼一下,何棠江一下子墜落太多,難免不會砸破腦袋,或者斷手斷腳。
“‘江河’!”滕吉喊他,“快做保護站。”
何棠江來不及回應,手忙腳亂地拿出岩釘,卻因為著急而掉落了一個。怎麼辦,隻剩一個岩釘了!
“彆急,你可以做到!”滕吉咬著牙喊道,“快打上岩釘!”
然而何棠江剩下的最後一枚岩釘,並不是方便單手操作的類型,他隻能小心翼翼地在不弄掉它的前提下,用一隻手將它砸進岩壁裡。雖然岩釘進得並不深,但是總算是對了一個安全的保護點。
何棠江鬆了一口氣,便抬頭對上麵喊:“好了!滕吉,我——”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一道人影從他麵前猛然墜落。因為驟然的衝擊力,滕吉的雙手早就負荷不住,無力再抓住岩壁。
在他從自己麵前摔落的時候,那零點零一秒,何棠江看到了一雙血肉模糊幾乎可以看見白骨的手。
“滕吉!”
他雙眼通紅,用雙手用力拽住登山繩。
“滕吉!快打岩釘——”
夏爾巴人沒有回話,他的兩隻手臂以一種扭曲的形狀垂落在身體兩側。
何棠江的話被阻塞在口中,滕吉沒辦法再打岩釘了,他的手斷了。
“你等等,等我!”
何棠江咬牙,抽出一隻手想要來放長自己的登山繩,他要下滑到滕吉身邊去用滕吉身上的岩釘為他再做一個保護點!
然而這一刻,一直緊緊拴著兩人的繩索,卻傳來了一陣致命的晃動。
何棠江駭然地抬頭,目眥欲裂。
他沒有釘緊!他剛才的那一枚岩釘,沒有釘緊!
在已經承受了兩個成年男人的體重的情形下,這枚本來就釘得不深的岩釘禁不起任何風吹草動,否則,隨時都可能讓兩人都摔下八千米海拔的高峰!,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