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看到他因為用力而布滿青筋的手臂。
他吊在離岩壁頂端隻有一米,卻足有120°角度的傾斜麵上,雙腳甚至已經脫離岩壁,隻靠一隻手緊抓著岩點!
肖丁隻看了一眼,心就懸了起來。
“他要掉下來了嗎?他要掉下來了嗎?!”
他不斷地追問著身邊的人,似乎可以預感到何棠江支撐不住失力下墜的那一幕。
“已經支撐了兩分鐘了。”坐在甄一笙旁邊的一個年輕人皺著眉,“我寧願他現在放棄,下麵還有速度賽,與其在這裡做無用功,不如節省一點體力。”
“你是……”
因為室內光線昏暗,肖丁沒有第一時間認出說話的這個人。然而此時的直播間裡,已經有忠實的粉絲憑聲音認出來了。
【是姍姍!他也來看糖主播比賽了。】
【哇,那在現場的人豈不是可以一下子見到糖糖和姍姍,羨慕。】
【我在現場,說實話現在根本沒有心思想這些,糖糖吊在那塊傾斜麵上已經有三分鐘了,我隻希望他快點放棄,一百多斤的人呢,胳膊受不了的!】
顯然,觀眾中也有人持有和禹山山一樣的看法。
難度賽的岩壁會設置多個障礙,而此時的何棠江正是卡在了衝頂前最困難的一個關口——一個寬五米長兩米,可抓握的岩點極度分散的120°傾斜坡上。因為之前攀爬時腳下落點的失誤,他整個人與岩壁分離,雖然及時抓住了剩下的一個岩點穩住了身形,沒有立刻摔下去,但是顯然堅持得越久對何棠江後麵的比賽越不利。
“這隻是預選賽。”禹山山不滿道,“他的成績已經足夠進入下午決賽了,現在繼續僵持隻是浪費時間。”
他說的是僵持,甚至不是堅持,顯然十分不讚同何棠江這種無謂的做法。
何棠江三個舍友麵麵相覷,作為純粹的外行人的他們無法做出準確的評價,肖丁張了張嘴正想說些什麼,旁邊卻有一個人先於他開口了。
“可是,如果這是在真正的登山中遇到的情景,糖漿要是現在鬆手,會送命的吧。”
他的話讓所有人一愣,齊齊向他看來。
禹山山臉色一變,一副看起來很火大的模樣看向他:“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二兵漲紅了臉,結結巴巴道:“我……我又不是你們專業人,我隻是說出我的想法,沒必要生氣吧。”
“我讓你再說一遍,如果——”
“如果是在真實的登山環境中,你們現在要何棠江鬆手,就是要了他的命。”旁邊有人插嘴,接過了話頭。
“劉礫。”甄一笙看向說話的前“常青會”社長,“你的意思是,何棠江將這次比賽錯誤當成了真實的登山環境在處理?”
“錯誤?”劉礫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何棠江是登山運動員,攀岩隻是他訓練的一部分,而不是他的主項。對於一個登山者來說,將每一次攀登都當做真實的攀登,當做不可放棄的最後一攀,這才是他的本能。我想何棠江恐怕已經忘記了現在是在比賽,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不能掉下去。”
“可是這裡是比賽啊,掉下去又不會怎麼樣。”旁邊有陌生人插口道。
“‘掉下去又不會怎麼樣’。”劉礫緊盯著岩壁上的何棠江說,“對於一個登山者來說,這才是最要命的想法。”
“他動了!”
隻見懸在岩壁上足足有五分鐘的何棠江,終於有了動作,他用力晃動起自己的下身,憑借唯一的抓點用類似蕩秋千的技巧,讓自己的兩隻腿再次與岩壁緊貼,並試圖勾住其他岩點,然而這並不容易,他試了好幾次才成功。然後在人們的驚呼聲中,何棠江雙腳用力一蹬,翻閱過了這個120°魔鬼領域!
他登頂了!
全場安靜了足有數十秒。人們沉默地看著那個在岩壁上僵持了許久,如今正力竭地趴在岩壁頂部大口喘氣的青年,許久,掌聲熱烈地響起來。
“你、你沒事吧?”
旁邊等待的工作人員將他拽到平台上,解開何棠江身上的繩扣。他試圖扶起何棠江,卻在觸碰到對方的右臂時聽見一聲低呼。
“嘶——”趴在地上渾身濕透的青年苦笑一聲,“這胳膊現在好像動不了了。”
“醫生,醫生!”
何棠江被送下了平台,送進了醫務室。
在場的醫生替他檢查後,說:“肌肉拉傷,應該是最後一個動作,右手發力撕裂了斜方肌。你現在是不是胳膊抬不起來?”
何棠江失落地點了點頭。
醫生說:“我先給你冰敷,一會還要去醫院查一下。”
何棠江問:“那下午的比賽?”
醫生狠狠瞪他一眼,“還比什麼比?不好好養一兩個月你這個胳膊都彆想動,你知道自己剛才在上麵掛了多久嗎?你該慶幸肌腱沒有斷裂,不然下半輩子都彆再想攀岩了。”
“可是我的冠軍……”
“冠、冠、冠!”醫生給他冰敷包紮的時候,用力按了下拉傷處,疼得何棠江差點一個激靈跳起來,“你先保住胳膊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吧。”
醫生見他疼的不說話了,這才坐下,開始寫藥方。
“我再給你開點藥,記得自己去藥房拿。”說到這裡,他似乎才想起這裡不是醫院,推了下眼鏡,“我會把藥方給組委會,讓他們給你配。”
“不、不用這麼麻煩吧。”
何棠江話還沒說完,醫務室的大門就被人用力推開,並伴隨著工作人員無力阻撓的聲音。
“你們,等一下!我說過,非工作人員禁止入內。唉。”
何棠江瞪大眼睛,看著闖進來的這一群老老小小。
“你們怎麼在這裡?”
禹山山緊緊盯著他的傷口,在看到醫生隻是簡單冰敷後似乎才鬆了口氣。
“你剛才在想什麼?”
“啊?”
“抓著岩壁那麼久都不肯掉下來的時候,你在想什麼?”禹山山緊緊盯著他。
“我……”何棠江愣了一會,“有很久嗎?我以為隻是一會,我隻是不想掉下來。”
禹山山有些煩躁地說:“可你在冬訓攀冰的時候,還自己往下跳了!”
“那時候。”何棠江想了想,“因為那時候有你在啊!”
禹山山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
“你是我的結組搭檔,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放任我摔下去,所以才有勇氣嘗試一回。可今天我是一個人在攀登,一個人的話無論怎樣都不能放棄。因為一旦放棄,就沒命了。”
何棠江認真地說:“我不想死,所以我不會鬆手。”
可這隻是一次比賽啊!
下麵還有安全員在給你做保護!根本不會出意外!
諸如此類的反駁,在禹山山對上何棠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