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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拔8000米 YY的劣跡 4055 字 5個月前

他說, “就可以在山下看到漫山遍野的杜鵑。”

漫山遍野的杜鵑花?

我在腦海中想象著那個情景,不經有些向往。

“那得是什麼時候?”

“每年的四月份。”滕吉說,“杜鵑花會盛放在山坡的每一個角落, 徒步行走的人必須十分小心, 才能讓自己不踩上他們。”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就變得不那麼向往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 四月份也是尼泊爾的雨季吧。”

滕吉笑了起來,“不經曆苦難,怎麼見美景?就把螞蟥們當做護花使者來看,不就浪漫許多了嗎?”

“謝謝,我可不想要會吸乾我血的護花使者。嗯,怎麼不往前走了?”

滕吉轉身,指著前方的一處告訴我。

“到了。”

我過了一陣才反應過來,滕吉說的到了, 是指抵達了安納普爾納峰的大本營。這一路上, 我不止一次詢問過他究竟還要多久抵達, 在離開密林的時候, 滕吉告訴我快樂,在路過魚尾峰的大本營的時候,滕吉告訴我快了。但是這個“快了”, 就像吊在毛驢麵前的的一根胡蘿卜, 看著近在咫尺,卻怎麼也無法抵達。

就在我心裡已經放棄關心抵達的時間時, 滕吉卻告訴我, 我們到了。世界第十大山峰——安納普爾納峰的大本營, 就在眼前。

在最後一絲太陽餘暉之下, 我首先看到的是兩根瘦長的黑影。過了好一會才分辨出來, 那是兩根豎立在地上的木棍,足夠兩米多高,兩根木棍之間掛著一塊簡易的木牌,上麵用英文寫著“我們誠摯地歡迎所有前來此地的訪問者——海拔四千一百三十米,安納普爾納峰。”

那字刷的是赤黃色的油漆,在黑色的背景映襯下格外顯眼。旁邊還有一個低矮一些的黃色木牌,上寫“安納普爾納大本營”,還有一些其他說明文字。在看到木牌後麵的營地時,我才意識到,這是真的,安納普爾納峰的大本營就在我眼前。

因為天色將暗,有不少人從其他前哨營地返回大本營,他們在看到我和滕吉這個標準的“協作-新人”組合時,並不感到意外,有幾位熟人還和滕吉打了聲招呼。

“如果你要找人的話,可以去入口處的一號帳篷。”滕吉說,“那裡會有一些常駐的管理人員。”

“常駐?”我張大嘴,“住在在海拔四千米的登山營地?”

物資呢?開銷呢?生活不會不便利嗎?

“他們一年中至少有三到四個月的時間會留守在大本營,算是常駐了。至於水與食物,有挑夫會挑上來,山上沒有彆的開銷,要想以自己的資金維持四個月的生活,對他們來說不成問題。唯一的問題是大本營信號時常失靈,隻有一部衛星電話可以一直對外聯係,比較封閉。”滕吉想了想,順手回憶了下自己的當年,“我剛出來的時候,家裡的兄長就在我這裡介紹我當了一年的挑夫,正是在這裡攢下了資金讓我有錢去報名向導學校。”

從挑夫到初級向導,再到高級的登山協作。如今獲得了尼泊爾全國都隻不過幾百名的國際高山協作的資格,滕吉是自己跌爬滾打一路艱難走上來的。

想到自己是與這樣的人一起陪伴著上山,心裡感到可靠的同時,又不免有些愧疚。登山者們對於夏爾巴人們無止儘的需求,不斷高漲的商業化登山,恐怕也是迫使無數夏爾巴人走上這條危險求生之路的原因之一。

“滕吉你說的香格裡拉是哪裡呢?”

我還記得第一次詢問他為什麼要登山時,滕吉給我的回答。

“你知道嗎?”滕吉沉默了一會,對我說,“數年之前,隻有國外的登山者才會得到登頂認證。夏爾巴人即便陪同他們一起登頂,替他們承擔了絕大部分負荷和開拓的工作,也不會得到登頂證書。有的人十數年在珠峰走了無數個來回,珠峰的登頂者名單上卻從來沒有記載過他的名字。登山家們將登頂山峰視作榮譽,而對我們大部分族人而言,登山卻隻是謀生的工具。”

“其實有一段時間,我也不明白為什麼這些登山家要執著於登頂,甚至不惜自己生命。我曾經也怨恨過他們,直到後來我遇到了一個人。”說到這裡,滕吉眨了下眼睛,“那是很長的一個故事。如果你隻是問我的香格裡拉在哪,我能告訴你的事,我所尋找的香格裡拉,是一個未來,一種可能,任何夏爾巴人都不用再為生計去亡命登山。我們可以從事其他職業,可以在城市生存,可以像你們的孩子一樣安逸平凡地生活。如果我們登山,也隻是因為熱愛才登山,而不是為了活命。”

我心情沉重起來,“會有那樣的香格裡拉嗎?”

滕吉笑了,“隻要去找,總能找到的。瞧,那是你的朋友嗎?他向我們走過來了。”

我這才注意到,大概是因為我和滕吉在大本營門口停留了太久,不知道是什麼人通知了韓崢,竟然把他也給喊了出來。

很快,我就知道這個“告密人”是誰了。

那是一個有點眼熟的大塊頭,左臉頰上被劃傷的傷疤還沒長好,卻一點不影響他的活躍。

“我看到一個東方人站在營地門口,就想到有可能是來找你的。”安迪·霍克對韓崢有點邀功地說道,“不用太感謝我啦,把我介紹給你的朋友認識就好。”

韓崢理都沒理他,徑直走到我麵前。

“我以為你知道分寸。”他一開口,語氣就如一陣寒風,“在腿傷還沒好全的情況下就跑到這裡,你這是跟誰學的莽撞?”他眼睛瞥了滕吉一下。

聽他這麼說,我才想起來自己腳上的傷口。這一路走來,整整兩天,竟然忘記它了,直到這個時候才感覺到隱隱的疼痛,真是夠可以的!心裡來不及佩服自己,我連忙道:“我並不打算登頂,隻是想過來一次大本營,也雇傭了專業的夏爾巴協作。”

“為什麼?”

韓崢問。

我看他神色認真,也認真地回答道:“一開始是不服氣你出爾反爾甩下我來到尼泊爾,後來是自己想見識一下更廣闊的登山世界,來到這裡的每一刻我都有新的認識。”

“那你可以繼續在山下增長你的新的見識。”韓崢冷笑道。

“那不一樣。”我說,“我想親眼見證你拿下冬訓的名次。”

韓崢明顯怔楞了一下。

這句話藏在我心底好久了,這份後悔也一直隱隱醞釀,直到那天禹山山親口說出韓崢是為了尋找我才下山參加救援,心裡的這份衝動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韓崢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脾氣很壞,為人刻薄,眼中除了登山可以說是不存他物。然而這樣的他,卻是一位可靠、出色的登山夥伴,前幾天的事情驗證了,他也是一位絕對不會拋下同伴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