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何疏道:“事情既然辦完了,咱們就早點回去。”
何疏奇怪道:“這麼著急做什麼?正好前兩天曲婕聯係我,說她在春城有個老朋友遇到了一點麻煩,讓我跟他見個麵,幫忙解決一下,我打算約下午去見,你覺得如何?”
曲婕退圈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她在圈子裡還有一些舊日的人脈,這些人脈後來都介紹給廣寒,以便他能發展更為順利,雖然說未必能起什麼作用,但這份情,廣寒還是得領的。
有了因果牽扯,曲婕的這點小請求,自然也要幫忙完成。
下午何疏跟廣寒就見到了曲婕口中的朋友。
一個三十多歲,臉上寫著事業有成四個字的男人。
“兩位就是小曲所說的大師嗎?”
他對兩人的年輕有些訝異。
何疏早已習慣了這種困惑,眼前這人遠比其他人表現得含蓄,而且很有禮貌,何疏並不反感。
“不算大師,就是班門弄斧。”何疏輕描淡寫帶過,“你先說說你的問題。”
男人叫程峰,是一家做進出口貨物的外貿公司負責人,他白手起家,到現在公司也小有規模,他有妻有子,平日裡沒別的愛好,就是收集點寶石蜜蠟,有時轉賣出去能小賺一筆,有時看走了眼也會小虧,他反正是當愛好在玩,也沒太計較盈虧。
比起其他有了錢就會變壞的大多數男人,程峰這點愛好堪稱健康環保,他太太也不反對,甚至還被他拉著進了玉石珠寶圈子,夫妻倆沒事的時候就去寶石交易市場閑逛淘換,閑暇還會專門跑去雲南新疆一趟專門看玉。
“我說這些,不是為了炫耀。”
程峰好像覺得自己也有點囉嗦了,露出歉意的表情。
“是因為我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情,可能跟愛好有關。”
半個月前,程峰開始做一個夢。
夢裡他坐在一間小黑屋裡,周圍伸手不見五指,唯獨對麵坐了個人。
“等等。”
聽到這裡,何疏打斷他。
“既然黑到什麼也看不見,為什麼你還知道對麵坐了人。”
程峰:“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一個感覺,我知道對麵肯定坐了個人,離我還很近。”
但屁股下麵的凳子冰冰涼涼,不管程峰坐多久,都能感覺到那股冰涼,他也能感覺到對麵那人跟他坐的是同樣的圓凳,可對方就不會如坐針氈。
程峰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就帶著生意人結交新友的本能開口搭訕,可不管他問什麼,對方始終一言不發。
“按理說我應該是害怕的,但夢裡沒有恐怖感,醒來也沒有後怕,隻是覺得怪。起初還以為是偶然的夢,結果連續半個月,都做了一樣的夢,我就想起半個月前,我收過一塊玉,小巧玲瓏,很可愛,我準備等女兒高考之後,當作禮物送給她,時間上,正好跟夢境%e5%90%bb合,我就在想,會不會是玉的問題。”
“你把玉帶來了嗎?”何疏問道。
“帶來了!”程峰忙道,摸出首飾盒,雙手遞給何疏。
何疏打開一看,裡麵是塊兩個成人指節長短,一個半指節寬度的玉。
玉色溫潤,整塊玉雕成一朵祥雲,雕工精湛,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何疏對玉沒什麼太深的認識,但這玉一到手,他就知道是好玉,玉皮像塗了一層羊油在上麵,入手好像都能摸出油來。
隻是……
“您看出什麼不妥了?”程峰察言觀色,就知道不對了。
“這塊玉,你從哪得來的?”何疏不答反問。
“寶石市場,我看有人在賣,一眼就相中了,喜歡得不行,我老婆也說有眼緣。”程峰惴惴不安,“怎麼,玉果然有問題?”
何疏想了一下,組織措辭。
“你聽過琀嗎?王左含右的琀。”
第188章
聽見玉琀,程峰的表情變化很豐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浮現忌憚恐懼,最後又是迷惑。
“您說的是不是古人死了之後含在嘴裡的那種玉琀?”
何疏:“不錯。”
程峰:“可琀不是玉蟬嗎?這東西明明是祥雲啊!”
何疏:“人死後含蟬的確是常例,因為《史記》有雲,蟬蛻於濁穢,以浮遊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取畢生高潔之意,也有人認為蟬蛻如屍,人死則魂升九天,軀殼如蟬蛻還在。但是,並不是所有人死後,嘴裡都會含玉蟬,比如戰國出土過一個很有名的墓%e7%a9%b4,曾侯乙墓,死者口中含的就是玉豬。至於我為什麼會肯定這塊是玉琀而不是活人戴的玉佩,第一因為玉上沒有打孔,也就是不會用來穿線佩戴,第二玉上麵有陰氣,也就是死者附在上麵的,我想你每天晚上做的夢,應該也與此有關。”
程峰嚇得魂飛魄散:“那我要怎麼辦?把玉還給人家?可我也不知道這玉是從哪個古墓裡挖出來的啊,我買的時候,它就在古玩市場了!”
何疏笑道:“他對你沒有惡意,不然你早就不是現在這樣了,他也知道不關你事,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隻能在夢裡拉著你一起發愁,希望你醒悟過來之後幫忙找高人看看,幫他解決。”
人有人性,鬼也有鬼性,一般來說,鬼在人間停留的時間越久,性情就越是古怪莫測,所以經常會有今人無意冒犯古墓或墳頭,招惹上脾氣不好的鬼,被教訓一頓的案例,程峰僥幸遇到個性情比較溫順的古鬼,隻是入夢拉他陪坐,已經很厚道了。
程峰聽罷也慶幸不已。
“確實我睡醒之後,什麼都沒發生,就是每天晚上做夢困擾了點,不知能否麻煩大師收了這玉,幫我處理一下?”
何疏道:“如果這人願意往生超度,那我可以幫你,但問題是他現在不想走,他也沒乾過什麼害人的事,我也不能強行收走,唯一的辦法是你在夢裡詢問此人姓名,再把玉拿到本地有名的佛寺或道觀裡,花點錢,請他們立個牌位,幫忙供奉,如此對你,對他,都是有好處的。”
程峰明白了:“多謝大師指點迷津,我明天就去!”
他心裡牽掛這事,巴不得當天就辦完,眼看天還沒黑,就說先要去找找本地有什麼知名寺廟,在那之前,他從未關注過這個問題。
臨走前他也沒忘了留下一筆報酬,並千恩萬謝。
何疏看著微信上的轉賬紅包數字,禁不住朝廣寒挑了挑眉。
“我賺錢能力也不差了吧?”
以前開網約車,雖然他也沒怎麼努力,但每天好幾個小時在外麵奔波還是有的,現在漸漸有了名堂之後,何疏也不需要如何去吹噓,自然會有人通過介紹找上門來。
曲婕畢竟是混過娛樂圈的人,人脈比一般人廣,在她的介紹下,已經有好幾個圈內人過來求助,但何疏並不是所有單子都接的,如果此人心術不正,求助隻是為了害人,或者為了償還之前自己造成的因果,任憑對方如何求助,何疏都不會出手,非但如此,還會讓他自己好自為之——雖然性格決定命運,大部分人聽不進去,依舊我行我素,但他還是得說。
正所謂勿謂言之不預,陰差閻王在某種程度上,跟陽間官方差不多,不教而誅,則刑繁而邪不勝。
有些人平日裡位高權重,別人無不趨奉逢迎,卻在何疏這裡碰了壁,就很不痛快,回頭還尋思報復,可對方無論用常規辦法,還是用玄學法子,最後都無功而返,稍微聰明一點的,此時就知道這位是真正惹不起的,忙準備禮物上門賠禮道歉,也有些不撞南牆不回頭,這就是各有因果了。
不止是曲婕,之前在新寰大廈一道歷險的宋太平師徒,在追龍山跟著走了一路的蔣思因和小田,還有上一部戲的投資人遊老板等等,不知不覺何疏也認識了不少人,這些人也會陸續給何疏介紹不少客戶,何疏現在已經沒空也沒必要出去跑網約車了。
聽見他這樣說,廣寒就點頭贊同:“吾家有寶初長成。”
何疏老臉一紅:“什麼寶不寶的,大老爺們說話這麼黏乎!”
廣寒無辜道:“那你也喊我寒寶啊!”
何疏:“我那是隨口的稱呼,跟你這不一樣。”
廣寒:“懂了,隨口敷衍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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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懷疑廣寒在故意擠兌自己,但看對方表情又一本正經的認真,根本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隻得道:“行行,你以後愛怎麼叫就怎麼叫!”
廣寒:“疏寶。”
何疏抽了抽嘴角,感覺雞皮疙瘩從全身各處冒出來,抖一抖就掉了一地。
他是很想強迫廣寒改稱呼,可自己剛才都答應了,現在也不好反口,再說平時他口嗨習慣了,什麼老寒寒寶信口拈來,要是不讓對方叫,顯得跟隻準官方放火不準百姓點燈似的。
見何疏默認,廣寒在背後默默比出兩根手指的“耶”。
要說當演員有什麼好處,除了養家之外,自然就是可以麵不改色讓對方信以為真了。
“你新戲快要開拍了吧?”何疏忽然想起來。
“下個月,還有半個月。”廣寒頓了頓,“等回去之後,我準備了一份禮物給你。”
何疏一愣:“你生日嗎?”
廣寒笑了:“我早就忘了我的生辰,再說我生日為何送你禮物?”
也是,何疏反應過來,撓撓下巴。
“也不是我生日。”
他掐著手指算,驀地一頓。
“中元節?”
廣寒:“我們相識一周年。”
“啊這,我沒想到這茬,那你想要什麼禮物,咱倆交換?”何疏結結巴巴,有點不知所措了。
廣寒搖頭:“不需要交換,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很少賣關子,這一舉動直接把何疏的好奇心勾起來了,可不管何疏怎麼玩,廣寒就是不肯公布謎底。
兩人回到胖子家,胖子和孫玨居然提前回來了。
“怎麼,不順利?”何疏問道。
孫玨沒有說話,表情似悲非悲。
胖子看她這樣,就嘆了口氣,主動說起經過。
原來他們倆找到□□好碰上孫玨的母親下班回來,孫玨激動上前喊媽,孫母卻莫名其妙,孫母甚至以為孫玨精神有問題,還是胖子把人先拉走,再散了幾條煙,找孫家所在的小區保安聊天,這才知道,在眾人眼裡,孫家老兩口年輕時專注事業,孫母還曾流產過一回,從那之後兩人就沒再生育過,現在膝下空虛,兩位老人倒也清閑,不用帶孫子不用為兒女操心,每天下了班回家吃晚飯,孫父就去找朋友下棋,孫母則跟姐妹去跳廣場舞。
胖子聽完就說:“老哥你沒開玩笑吧,他們無兒無女?!”
保安:“我開啥玩笑呢,你自己去打聽打聽,幾乎大半小區都知道,這又不是能開玩笑的,照我說孫教授沒有兒女也好,不像我家那個熊孩子,一天到晚為他操心……”
後麵他絮絮叨叨,胖子跟孫玨卻沒聽進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