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他們。
小田跟何疏他們本來距離不遠,一段石階拐個彎就到了。
但是當蔣思因一路小跑下去,按原路拐彎之後,卻沒有看見何疏跟廣寒。
他居高臨下,放眼望去,石階下麵一兩個遊客拾階而上,一眼就能看見有沒有自己要找的人。
總不會是跑前麵去了吧?
但如果在前麵,自己當時跟小田交談,何疏他們路過,自己應該是知道的。
蔣思因心裡奇怪,扭頭又往上走,準備去找小田問問。
可當他再加速往上攀爬一段,卻沒看見小田時,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
蔣思因上下回望,行人低著頭從他身邊匆匆走過,沒有一個人主動詢問關心一句。
他趕緊叫住離自己最近的老大爺。
“大爺,您有沒有看見個姑娘,手裡揮舞紅色導遊小旗的,身上還穿著紅色馬甲?”
最短時間內,他在何疏廣寒小田三人中,選了特征最明顯的小田。
如果這個老大爺眼力正常,又見過小田,肯定會有所印像。
但老大爺抬起頭看了他一會兒,緩緩搖頭。
蔣思因失望:“不好意思,打擾了。”
他剛走出幾步,忽然感覺古怪。
那老大爺麵色發青,兩隻眼睛裡幾乎隻有眼白,眼球則比常人還要小很多,表情似乎也很冷漠,根本不像一個因為登山而氣喘籲籲的人,倒像是,像是——
蔣思因沒敢再想下去,心裡瘋狂咆哮。
蒼天吶,娘親吶,不會又讓他遇上鬼撞牆吧!到底有完沒完啊?!
他又氣又怕,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隻得匆匆往山下跑去。
這一跑,他離那老大爺倒是越來越遠了,可他也開始留心沿路其他遊客。
不看還好,這仔細端詳之下,發現這些遊客,個個都是青白慘淡,雙目無神,活像行屍走肉。
這哪裡是旅遊景區,分明是他誤闖了喪屍的大本營!
更恐怖的是,蔣思因回頭時,還看見原本相背而行的一個遊客停下來,緩緩轉頭看他。
長相模樣,赫然就是他夢裡出現過無數次的老外!
蔣思因張了張嘴。
那一刻他是很想學女人尖叫的。
但之所以沒有叫出來,是因為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肩膀上突如其來的這隻手,直接把蔣思因拍得雙腿發軟,整個人直接就跪下了。
“你腿怎麼了,缺鈣?”
熟悉的聲音若遠似近,鼓噪著他的耳膜。
蔣思因幾乎停頓的心跳慢慢回血,他茫茫然仰頭看著何疏,懷疑對方又是什麼妖魔鬼怪假扮的。
“你是何疏?”蔣思因小心翼翼。
“廢話,不然是時蔬?”何疏開了個不太好笑的玩笑,“你剛杵在台階中間,整個人愣在那裡,不上不下的,跟靈魂出竅似的!”
蔣思因困難地咽了口口水,“我剛才,好像又看見那老外了。”
現在大白天都見鬼,他開始覺得自己精神出問題了,說不定回去還得去看下心理醫生。
誰知何疏道:“我也看見了。”
蔣思因:“啊?”
何疏:“你沒發現嗎,剛剛距離我們一米多遠的遊客,一直在往上走,但現在還是一米多遠。”
他說著話,一邊掏出個打火機,把手上符紙點燃。
手微微抖動,燃燒的符紙化為灰燼飄落地麵。
何疏蹲下`身,並起雙指蘸了符灰在地上畫了個圓圈。
圓圈中間再龍飛鳳舞豎著寫上“敕令”二字。
一陣狂風刮來,周邊的零散符灰瞬間被刮走,但敕令兩個字卻牢牢黏在地上,顏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深,以致於蔣思因甚至看到兩個字慢慢變成紅色。
確切的說,是比血還要鮮艷的朱砂色。
蔣思因呆呆看著,也不知道何疏在乾什麼,那抹朱砂色在他視線裡越來越濃,彌漫開來,直到占滿了視野。
“醒來。”
%e8%83%b8口被人推了一下,力道比剛才何疏推他還要大!
蔣思因一屁股坐在地上,冰冷觸感讓他一激靈,神智緩緩回籠。
“這小夥子怎麼了?”
“該不會是低血糖吧?”
“阿姨這有糖,你要不要吃一塊?”
“哎,現在的年輕人啊,都缺乏鍛煉,想想我們那會兒……”
蔣思因發現自己周身圍了一圈叔叔阿姨,七嘴八舌,麵帶關切。
有的還從兜裡掏出風油精,問他需要不需要。
何疏不見了。
廣寒則雙手插兜站在旁邊,跟沒事人一樣。
蔣思因拿著風油精往太陽%e7%a9%b4和人中抹了,神智果然清醒許多。
他謝過叔叔阿姨,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問廣寒:“何哥呢?”
廣寒道:“去找源頭了。”
蔣思因莫名其妙:“什麼源頭?”
他又揉揉腦袋,深吸口氣,風油精的味道瞬間嗆入鼻腔,讓人清醒過頭。
“我剛才是怎麼了?”
現在再看周圍環境,明顯就跟剛才那種隔著一層薄紗朦朦朧朧的狀態不一樣了。
遊客還是不多,但麵部表情都恢復正常,或說說笑笑,或疲憊擦汗,給他風油精的阿姨也沒問他還,已經跟朋友一道風風火火,走得不見人影了。
廣寒道:“你被迷了眼了。”
蔣思因一凜:“又是鬼?”
廣寒搖頭:“精怪。”
“什麼精怪?”蔣思因先是迷糊,而後大驚失色:“難道那老外是妖怪?!”
廣寒隻得多解釋兩句:“你剛才陷入的幻境,跟你的夢沒關係,是另有精怪作祟,才讓你心魔浮動,出現幻覺。”
蔣思因:“……意思是,追龍山上有妖怪,趁我意誌薄弱,讓我看見害怕的東西?就像《哈利波特》裡的博格特?”
廣寒不知道博格特是什麼,但前半句是聽懂了,就嗯了一聲。
第79章
又坐了一會兒,蔣思因感覺恢復得差不多了,就起身拍拍塵土。
“我們不去找何哥嗎?他這麼久還沒回來,不會有事吧?”
“先送你上山。”廣寒道,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他可以。”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說服蔣思因。
當時何疏丟下一句“你照看他,我去去就來”,人並作幾步跑進旁邊密林斜坡,很快沒了蹤影,廣寒眉頭微皺,什麼阻攔的話也沒說,依舊選擇留下來。
因為他知道何疏說的是對的,人總要成長,何疏天賦高,學習能力也強,以前是懶散加逃避,現在有心追趕,就必須有麵對疾風暴雨的能力。
而實踐,總是最好的錘煉。
換作從前,廣寒絕不會對一隻雛鷹的衝天多加乾涉,但剛才,何疏匆匆離去的背影,竟讓他不期然想起新寰大廈裡對方奄奄一息,口鼻流血,脖頸滿布淤青的淒慘。
當時那一絲微妙的情緒起伏記憶猶新,否則他也不會直接將窅魔吞吃入腹。
時過境遷,這種心情似乎比當日更甚。
但他反而忍住了。
於是蔣思因懵懵懂懂,跟著廣寒上山。
另外一邊何疏似乎正陷入一個更大的怪圈裡。
他發現自己來到海邊,周圍都是過來曬太陽的人,小孩子抱著遊泳圈撲向海浪,大人在後邊追趕,生怕他不小心被浪花卷走,還有些躺在太陽傘下悠閑小憩。
何疏所站的地方,頭頂烈日炎炎,他幾乎能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都被炙烤,不出幾分鐘就要被烤得熱氣滾滾,頭頂冒煙了。
但他們剛才明明是在山裡,還是個陰天,怎麼突然之間又會冒出海邊沙灘呢?
他微微一哂,愣是不肯往前走出半步,從兜裡掏出羅盤,低頭看去。
果不其然,羅盤指針正瘋狂轉動。
他慢條斯理將羅盤放回去,又摸出一支毛筆,一小盒朱砂。〓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打開盒子,筆尖沾了朱砂,畫向自己立身之處的四個角。
前,後,左,右。
他每點一下,就在旁邊石頭上畫了個S型,凹陷處點上兩點。
這是太極的像征。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像,四像生八卦。
生生不息,黑白循環。
惑人者,人恆惑之。
何疏聽見一聲細細的尖叫,就像小孩突然被老鼠夾夾了一下。
緊接著身前身後帶著海腥味的碧海白沙頃刻消失,周圍又是山清水秀的斜坡密林。
何疏手裡則多了一隻雙腿亂蹬的倉鼠。
不,是老鼠。
他捏著對方後頸皮,就像捏鳳鳳一樣。
“我可以放你下來說話,但你不能跑,不然我還可以重新把你抓回來,而且我家裡有隻鳥,喜歡喝老鼠湯。”
老鼠眼睛對上他的眼睛,一大一小,原本掙紮不休的身體忽然安靜下來。
這是默認他的要求了。
何疏鬆開手,但還是默默戒備對方逃跑。
老鼠沒有跑,落地就對他吹胡子瞪眼睛。
“你知不知道威脅灰仙的下場是什麼?”
它的嘴巴並沒有動,何疏覺得它在說話,是因為對方以意念影響,就像在腦海中默默交流。
“我隻知道你在這裡設置迷障,迷惑無辜路人,差點就害死人,如果你害死人,你以前那些功德全部毀於一旦不說,以後也再不會有修煉成人的機會。”
見何疏非但不受威脅,還反過來威脅它,老鼠大怒:“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我可以隨時叫我的徒子徒孫出來教訓你,讓你一輩子沒法離開這裡!”
何疏:“那你現在叫,不叫是孫子。”
老鼠:……
何疏雙臂環%e8%83%b8,好整以暇。
老鼠:“這麼凶做什麼,有話不能好好說麼,我姓惠,你叫我小惠好了。”
何疏感嘆:變臉真快啊。
小惠:“我不叫我的徒子徒孫了,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何疏挑眉:“我姓何。”
小惠打蛇隨棍上:“何哥。”
何疏:……
小惠:“你乾嘛這副表情?”
何疏:“你現在能修成人形了嗎?”
小惠:“能是能,但不能維持太久,還是這樣跟你說話吧,不太累。我不是故意搞事的,我也知道遲早會遇上有道行的人,但這次真是事出有因,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
甭看小惠聲音尖細如小孩,說話卻很老道,沒等何疏興師問罪,就先聲奪人撇清責任順便賣慘。
何疏沒急著切入正題,先問他:“惠是灰的諧音嗎?”
小惠:“是,你聽過灰仙吧,那你應該也知道,灰仙得道者,行善積德,從不胡作非為……”
所謂灰仙,就是老鼠得道。
東北有五仙之說,即狐、黃鼠狼、刺蝟、蛇、老鼠,對應狐黃白柳灰的簡稱。
據說這五種動物在東北極為活躍,而且富有靈性,其中修煉者甚多,而這五仙為了修煉得道,往往都會混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