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1 / 1)

雪見走出貓咖時,外麵的天色早已暗沉,人們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各自回到家中,隻餘空蕩的街道上樹木被夜風吹得沙沙作響。

把玩著手中的貓妖麵具,雪見緩步走在路上,看似十分悠哉地閒逛,然而所處的地方卻越來越偏僻,從原本還能看到零星人影的街道逐漸走到了逼仄的小巷中。

在經過一處拐角時,她的腳步倏然頓住。

“夜安,貓妖小姐。”堅硬的物體抵住了雪見的腰,男人磁性的嗓音近在咫尺,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明知有人在身後跟蹤,卻依舊敢獨自往偏僻的地方走,我是否該佩服一下您的勇氣呢?”

男人半個身子隱沒在陰影裡,紫灰色的眼眸神秘卻滿是危險氣息,他有著在日本罕見的金發和深棕色皮膚,黑洞洞的槍口直指雪見,帶來極強的壓迫感。

“能得到如此鄭重的待遇,應該說是我的榮幸。”哪怕被槍口威脅生命,雪見依舊語氣平靜,她抬頭望了眼附近的居民樓頂,“隻是貴組織如此大費周章,派出那麼多成員來圍剿我一介小小的情報商人,是不是太過小題大作了?”

[我的位置似乎被發現了,目標早有預料,小心埋伏,波本。]耳麥裡傳來溫和的男聲,波本輕敲耳麥示意收到,麵上不顯分毫。

“您太謙虛了,赫赫有名的貓妖閣下,近來您可是給我們添了不少麻煩。”用槍頂頂雪見的後背示意她向前,波本輕笑一聲,“看來您並非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壞組織的任務......”

“你是想與組織為敵嗎?”他露出些駭人的殺意。

雪見被推著往更加昏暗的角落走去,聞言反而問道:“難道不是你們率先乾涉我的委托嗎?就像今天調查珠寶犯的委托。”

“珠寶犯搶走了你們的東西,你們想找人,又想把我引出來,於是直接將找人的委托送到我手上,借我的情報網找到犯人,既能將犯人滅口,又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奪回目標物,同時還可以確認我的身份,趁我不備將我抓捕。”

她瞥了眼男人身上的外套:“那個在人群外圍觀的兜帽男人是你吧,真是一箭三雕的好計劃。”

波本挑眉,有些意外:“小姐既然早就看破我們的意圖,依舊選擇將犯人送到了警方手上保他一命,就不怕遭到組織報複?”

雪見平淡回應:“我向來討厭有人乾涉我的行動,那家夥隻是湊巧撞到你們頭上,你們也不是一定要將人滅口吧。況且我接到的委托隻是調查犯人的身份和銷贓點,可沒有說要怎麼處理犯人,我作為一位守法的良好市民,當然要將人交給警察。”

“守法的良好市民,小姐可真是愛說笑。”波本啼笑皆非,一個專門侵犯公民隱私甚至是國家秘密的情報販子說自己守法,真是地獄級彆的笑話。

“彆那麼凶啊,現在是你們有求於我,不是嗎?”雪見停下腳步,轉身麵向波本,“殺了我,你們想要的實驗資料從此就要與我一起被埋在地底,再也沒有人知曉了。”

她知道?波本瞬間意識到她在說什麼,皺眉道:“當年東野組的覆滅果然與你有關,那些遺失的實驗資料都在你手裡。”難怪她那麼有恃無恐,是因為預料到了他們這次行動的本質目的。

東野組曾是駐紮於東京的地頭蛇組織,與組織合作私下進行了某些非法實驗,然而兩年前這麼個龐大的組織莫名被警方一舉清剿,所有的實驗資料都就此消失無蹤。組織一直不死心地對資料去向進行進行追查,終於在不久前抓住一個前東野組成員,從他口中挖出了些東野組覆滅的細節。

他稱,兩年前東野組的核心資料突然被不知名的人打包送到了警方手上,這才是東野組被攻下的主要原因。而當初他在慌忙出逃時,隱約看到過些詭異的東西。

例如,絕不應該出現在東野組內部的貓妖麵具。

仔細想來,情報商人“貓妖”也是在那之後才正式出道的。如果貓妖就是東野組覆滅的幕後推手,甚至當時就在東野組據點內,那麼實驗資料被她全部帶走的幾率極大,就算沒有,或許也可以從她那裡得知更多實驗相關的情報。

這才是組織派人圍捕貓妖的真實原因,卻沒想到她全然不懼,甚至直接將一切都擺在了台麵上。

如果真的像貓妖所說,僅有她一人知道資料內容,組織還真不可能輕易要了她的命。

“我並沒有與你們為敵的打算,”一根手指輕輕抵在槍上,試圖將它挪開,“沒必要試探來試探去,煩人,來做個交易如何?”

波本拍開她的手,冷笑:“搞清楚自己的處境,貓妖小姐,讓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很多,現在就將你抓回去,還愁撬不開你的嘴?”

雪見揉揉被拍得有些發紅的手背,用隻有自己聽得到的音量嘀咕一句:“真是的,那麼粗魯乾什麼......”

感受到身邊的危險氣息,她暗中翻個白眼,說道:“你大可以試試,隻要貴組織無所謂代價,波本先生,還有通過耳麥旁聽的那位話事人,琴酒先生。”

波本心中一凜,組織成員的代號都屬於組織內部消息,他作為情報人員更是重視隱藏自己的信息,從不外泄代號,貓妖竟然連這些都能查到?

她的情報網當真不可小覷。

“我想你們應該知道當年東野組是怎麼沒的。”雪見說道,“一旦我和下屬失去聯係,他們就會將我手上的所有情報向外界公開,順便再給各國官方機構送去一份。”

“要賭嗎?賭我手上有多少你們的情報,賭我一個情報販子能給你們造成多少損失?”她直視波本的眼睛,用最平靜的語調說出了狂妄又傲慢的威脅。

“......”

沉默蔓延開來,一男一女在監控拍不到的角落對峙,互不相讓。

良久,雪見輕聲開口:“撕破臉對我們雙方都沒有好處,不是嗎?”

[放下槍,波本。]琴酒冰冷的聲音同時響起。

波本心知組織妥協了,放下槍問道:“你的條件?”

雪見卻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她唇角勾起,露出今夜以來的第一個笑:“和你同行的同伴,有個叫蘇格蘭,沒錯吧?”

[什麼?我?]被點名的蘇格蘭十分詫異。

“什麼意思?”波本也感到莫名其妙,卻不料對方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還有,你們現在的態度太失禮,實在讓人很不爽呢。”

有破空之聲傳來,波本倏然抬頭,迅速矮身躲避,卻是無濟於事,一隻在黑夜中幾乎看不清身影的黑貓從天而降,結結實實砸到他的臉上,死死扒住他的頭遮住了所有視野。

一陣異香襲來。

糟了!波本立刻屏息,然而來不及了,他感到身體不受控製地癱軟,意識也逐漸陷入黑暗。

蘇格蘭被突然出現的變故驚住,立刻透過狙擊鏡彙報現場的動向:[波本?波本!可惡,萊伊,波本失聯,目標正向東邊巷口移動,攔住她!]

直接在多位組織成員的眼皮下偷襲,她怎麼敢?!

[不行,我的路被擋住了。]嘈雜的聲響傳來,夾雜著凶猛的犬吠,顯然萊伊那邊的局勢也不樂觀,[一、二......六隻狗,不像是寵物品種,流浪狗?這裡的流浪動物管控都是白乾的嗎?]

蘇格蘭神色凜然,看著離開小巷完全暴露在他狙擊視野下的人,搭在扳機上的手指逐漸用力......

[彆殺了她,看看她想乾什麼。]一直沉默旁觀的琴酒突然出聲。

開槍的手頓住,卻不完全是因為琴酒的製止,蘇格蘭神情有些怔忪,在剛剛那一瞬,他和狙擊鏡中的少女對上了視線。

那個眼神......

“嘎!”眼前忽然一黑,什麼東西撞上狙擊槍讓蘇格蘭不得不抬頭查看,就見幾隻烏鴉凶猛地朝他的腦袋襲來。

保時捷356A裡,琴酒聽著耳麥裡混亂的動靜,手中緊握著伯|萊塔,臉色黑得能滴出墨來,駕駛座上的伏特加噤若寒蟬,縮著脖子完全不敢動彈。

餘光瞥見什麼,琴酒扭頭看向窗外,頓時殺意四溢,卻又因為有所顧忌不得不按耐下去。

遠處的路燈下,白發少女笑意盈盈與他對視,像是童話裡的妖精,令人捉摸不透。

她戴著從波本身上順來的耳麥:“初次見麵,琴酒先生,對貴組織盛情款待的回禮,請問您還滿意嗎?”

“你的目的?”琴酒的眼神仿佛要將遠處的人撕碎。

“找你們要一個人,”雪見完全無視了對方的殺氣,“蘇格蘭威士忌,我可已經找他好久了。”

她甚至還有心情抱怨:“本來以為這次能見到他的,結果就來了個波本,真是讓人鬱悶。”

“就為了一個男人?你認識他?”饒是琴酒也沒想到這種發展。

“有過一麵之緣吧。”雪見做出回憶的模樣,臉上漾起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古怪笑容,甚至頰邊都浮現起略顯病態的紅暈。

“怎麼能說隻為一個男人呢?琴酒先生不覺得他那雙眼睛非常特彆嗎?”她說,“像貓一樣優雅好看,瞳仁也像藍水晶那樣剔透,看著人時就像隻天真無辜的小貓,讓人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太可愛了,實在是讓我忍不住想要收藏下來啊~”

琴酒沉默了,對這說不清是戀愛腦還是變態的發言無話可說。

早就聽說“貓妖”是個極端的貓控,現在看來還真沒錯,為了個長著貓眼的男人主動走進組織的圈套,真是瘋得可以。

事情有點難辦,蘇格蘭畢竟是組織的代號成員,將他拋棄不僅會讓組織失去一位能力出眾的狙擊手,還有損組織的威信。

似乎看出琴酒的顧慮,雪見緊接著說道:“不用露出那種表情,我也沒說要讓蘇格蘭退出你們組織。”

“我隻是要他在非任務時間來陪我,隨叫隨到,供我取樂和驅使,這並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條件吧?”

“隻要讓我滿意,每過一個月我就給你們一部分資料,”見琴酒的神情略微緩和,她趁熱打鐵,“正好它的文件有損,我將它恢複整理需要不少時間,沒法直接交給你們,如果我心情好說不定修複效率會更高呢。”

空氣再度陷入了沉默。

“最好彆讓我抓到你什麼把柄,”終於,琴酒率先妥協,森冷綠眸審視著少女,像是等待獵物露出破綻的狼,“你知道欺騙組織的代價。”

雪見攤手表示自己的無辜:“我的貓咖就在這裡,還能跑掉不成?和你們為敵沒有任何好處,我不做沒有意義的事。”

琴酒冷哼,搖起車窗命令道:“開車,伏特加,讓蘇格蘭他們全部撤離,這次任務結束了。”

車輛啟動,琴酒摘下耳機丟到一邊,獨留少女的話語清晰地傳到另一位當事人耳中。

“那麼,交易達成,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還請蘇格蘭先生在結束手上的任務後來我的貓咖報到,我會一直等著你的。”

剛脫離烏鴉襲擊的蘇格蘭渾身僵硬:“......啊?”

他好像那個上數學課時低頭撿了個筆的學生,起身就懷疑自己是不是無意中穿越了時空。

事情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