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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著。”餘主任滿意了。

楚瑜之後也沒有繼續挖梯田,跟餘主任請了假,順便蹭了隊裡的拖拉機,去了趟市裡郵局。

他匆匆進去,讓郵政人員接軍區專線。

然後倚在電話隔斷室牆上等,很快接通了他哥辦公室,他立即站了起來。

楚峰正跟幾個團部的人搞軍訓成績審核,電話就來了,他衝幾個人揮揮手,團長和參謀有眼色地去了旁邊會議廳。

“小瑜。”楚峰對電話那頭的人笑嗬嗬道:“怎麼這時候打電話過來了?什麼事。”

楚峰今年三十九,比楚瑜大十八歲,楚瑜是家裡父親的老來子,他媽三十七歲生的他。

他這個哥,從小帶弟弟玩,幾乎是楚瑜的半個爹,楚瑜有事不一定找他爸,但肯定會找他哥。

“哥。”本來倚著牆的楚瑜,站直身,笑著道:“我想麻煩你個事兒。”

“喲你這小子,跟我說話這麼客氣……”楚峰低頭翻看著計劃書之類的紙張,語氣輕鬆:“說吧,什麼事?”

“你們軍部的新農場裡有個人,姓虞,虞從政,哥我欠著人家人情呢,你看,能不能讓人稍微照顧照顧他,不用特殊待遇,吃飽住好就行。”

楚峰翻文件的手停下來,詫異道:“虞從政?嗬,這個人?你欠誰人情了?”

“就是……你彆管,你能不能找人照顧一下,送點物資什麼的,我知道農場有負責管理的人,不歸你們軍部管,但能和農場那邊的人說上話吧?他都已經下來了,對老頭子也沒什麼威脅,咱也不能說……啊,優待俘虜也是美德啊……”

楚峰聽著直皺眉:“你說的什麼亂七八糟?虞從政這個人,給他一點機會就能往上爬,他可不止得罪咱家老頭子,你以為他那些年,都乾了什麼?農場那邊現在很嚴,我不方便插手,他現在狀況聽說也很糟糕,你到底欠了什麼人情?”

楚瑜見他哥不鬆口,齜牙摸了下額頭,不好辦,他絞儘腦汁地說:“對啊,哥你也說了,虞從政那個人,有一點機會就能爬上來,所以冤家宜解不宜結啊,這樣的對手,不能乾掉,那就拉攏嘛,爸也說過,政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朋友,關係隨時在變,立場隨時會改,他今日落難,我們完全可以拉攏過來,稍微給點吃用這種小恩小惠……不就是哥你一句話的事,對不對……”

楚峰沉默了下。

“……道理是對的,這事我還得跟爸商量一下。”然後他話鋒一轉:“小瑜,就記得虞從政的女兒,是和你分在一個地方吧?”

楚瑜拿著電話,頓了一下,但馬上若無其事地道:“對,分在我們知青點了。”

“你欠了她什麼人情啊?”

“我沒有欠她人情!”

“嗬嗬。”楚峰聽著弟弟急眼狡辯的聲音,他今年三十九,是過來人,年輕男女什麼小九九,他一眼就看出來,他弟弟絕對不是個心慈的,如果覺得他和善,那不過是偽裝而已,從小跟著爸學的,不輕易跟人拉下臉,但是一旦決定翻臉,就能給對方一個狠的,而且加入任何小團體,都會先取得彆人好感,拉攏一群人,再站集體利益製高點說話辦事,讓人有絕對信任的感覺。

當然這隻是感覺,他那一套,都是耳濡目染學來的。

楚峰還能不知道他,他難道不知道虞從政是誰嗎?沒進來之前也是個攪風攪雨的人物。

他弟能跟人家欠什麼人情?還要這麼晚打電話打過來專門要他照顧一下?

這就是昏了頭!

平時他弟可乾不出這事來。

楚峰語重心長地對楚瑜道:“小瑜啊,父親對你期望很高,讓你下鄉,是想讓你去農村的廣大天地鍛煉一番,你從小在城市長大,將來如果升個什麼職位,連韭菜秧苗都分不清,那怎麼為人民服務啊,不是要鬨笑話嗎?懂得人民苦才能一心為人民做事情,可不是讓你在那邊搞些有的沒的……”

楚峰語氣嚴厲:“……我說這麼多,你心裡要有點數,你以後是要往上發展的,虞從政女兒的成分,對你未來前行的道路,影響是巨大的,哪怕她跟父親劃清界限,對你在政上影響,依然深遠,你要考慮清楚,不要衝昏了頭腦……行了,你說的事我會考慮的。”

楚瑜又說了幾句,才掛斷電話,在窄小的屋子裡稍微停留了一會,才走出了隔斷室。

郵局窗口不少小姑娘,看到楚瑜,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年頭,大家都營養不良,很少有個子長這麼高,而且長相這麼帥氣的青年。

一頭利落的短發,刀削般的帥氣麵孔,身體精瘦,毫無贅肉,頭發還微微有點汗濕,雖然穿著背心,但肩膀寬闊,脊柱線漂亮延伸,他看人時,極專注,眼如點漆。

看得小姑娘們,心怦怦跳。

可惜,他很快就出了郵局,去了附近的供銷社買了些東西。

晚上,食堂果然做了魚湯。

康媛將魚簡單處理一下,扔進鍋裡,滴了兩滴油兩麵煎了煎,就舀上幾瓢清水,撒點鹽和粉條,放在鍋裡燉,直燉到魚肉都化了,化成了一鍋奶白色泛著魚油香味的魚湯。

用勺子從底下一撈,就能看到還沒化,但散成碎肉的雪白魚肉,還有完整的魚刺連著魚頭。

不知道最後魚刺和魚頭誰吃了,反正沒剩下。

一群人喝著鮮美無比的魚湯,簡直如吃了大餐。

好補啊。

康媛還蒸了一鍋窩窩頭,裡麵夾了鹹菜,可以就著魚湯喝,管吃管飽。

今天有魚又有糧,有滋有味。

因為魚湯開胃了,所以,哪怕吃的是平時的量,人人卻感覺沒吃飽。

%e8%88%94%e8%88%94嘴還有魚香味呢。

意猶未儘。

楚瑜也坐車趕了回來,把東西放到宿舍櫃子裡,直接去河邊洗了個澡,高橋這邊有河,離知青點不遠,男生夏天洗澡可方便了,衝進河裡,紮個猛,遊兩圈就成了。

女知青看了羨慕死。

這時晚上六點多了,天色還亮著,楚瑜進了知青食堂,第一眼就看向那邊坐著的虞濃。

她也換衣服了,換了淺藍色短袖上衣,淺藍的顏色像天空,可是她比淺藍色還顯眼,她雪白,往那一坐,就像個霜雪堆成的人,與周圍人的膚色,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虞濃本來不想來食堂,但是一想到關葒,她不來食堂省下的那份,不是進了她嘴裡了?

這虞濃怎麼肯乾?她就來了。

她拿到了自己的那一份,但虞濃不吃啊,她拿了自己的水杯,倒了杯參果百香水,當水喝,因為是食堂,飯又是她和康瑗一起做的,窩頭是她和的麵,然後親眼看著康瑗包上的。

楚瑜也在吃,於是她自己親手拿了自己的那份食物,看著那兩個黃燦燦的窩頭,她就好奇,這個時間,這個時代,原汁原味的窩頭是什麼味道,於是就用手掰了一小塊,嘗了嘗鹹菜窩頭。

竟然出奇意料的美味。

但她隻嘗了一口,就將手裡分到的兩個窩頭,分給了同宿舍的康媛和鬱書慧。

虞濃隻喝杯裡的水,魚湯也被康媛喝了。

她一點也沒分給關葒。

關葒就是下午跟餘主任告狀的兩人之一,另一個是曹忻忻。

看著虞濃和康瑗,鬱書慧三人說說笑笑,關葒氣得臉發紅,同一宿舍隻給彆人不給她,誰也坐不住,她端著碗就走了。

楚瑜坐下來跟幾個知青打了招呼。

其間他看了虞濃好幾次。

看到她毫不猶豫的將東西都分給宿友吃了,自己在那乾喝水。

楚瑜瞟了她一眼,微一蹙眉,不露痕跡,繼續往嘴裡塞窩窩頭,他雖然城市長大,但是沒少跟著他哥一起混,小時候也愛摸爬滾打,皮得很。

其實很多苦都吃過了。

但同樣是城市裡長大的虞濃,就被虞從政養得太嬌氣了點!

今天這個飯菜竟然也吃不下?已經夠不錯了,她還想吃什麼?這樣的環境,還想和以前家裡有保姆,有魚有肉的條件比,那是不可能的,這麼久了,還沒認清現實。

真不知道這麼嬌氣,她怎麼在知青點過了一個月。

怪不得之前體弱多病,三天兩頭爬不起來,不是發燒就是全身無力,她這樣根本不吃東西,那身體怎麼能受得了啊?不病倒才怪了。

等到知青點吃完飯,大家收拾完。

屋子裡亮起了燈,高橋公社這邊上個月通電了,雖然隻有很小的一個電燈泡,15W,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大概十五隻點著的蠟燭那樣的亮度。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網③提③供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但也比很多偏遠的地方好多了,聽說那邊還在點油燈。

虞濃正在整理她的床。

其它人在洗漱。

這是她在這個噩夢裡的第一晚,第一輪凶險她熬過去了,所以第一晚,她預感應該是安全的。

康媛拿著臉盆走過來。

輕拍了下虞濃的肩膀。

“楚瑜叫你,在外麵。”康媛小聲說了一聲。

其實康媛也奇怪,中午回來的時候,看到了虞濃桌上有兩盒牛肉罐頭和魚肉罐頭。

大概知道是楚瑜送的,因為這種稀罕物,就他能搞到,京城那邊經常郵包裹過來,吃穿用的,聽說是楚瑜她媽郵過來,軍區那邊也經常往這邊郵包裹,楚瑜的好東西多得是。

知青裡誰要生病了,或者有個什麼事,楚瑜都很大方。

像虞濃生病了,他以前也會送東西過來。

不過後來虞濃和他關係很差,彆說送東西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所以看到才有點奇怪,楚瑜怎麼又送東西了,但沒多問。

這時候院子時的男知青拿著手電筒,去河邊洗澡釣魚去了。

另一個宿舍兩個女知青也跟著對象出去了,不知道躲在哪裡談情說愛。

關葒也不在,女宿舍隻有虞濃和康瑗,還有在昏黃的燈光下看書鬱書慧。

虞濃走出去,就見楚瑜從男宿舍那邊出來,手裡還拿著東西。

她現在見到楚瑜,就像見到了陽氣!

對方一擺手,她就跑過去了。

乖得要命。

看著她興奮的小臉,楚瑜心頭莫名泛起一絲甜意。

但他很快按捺下去。

虞濃看著他,隻見楚瑜手裡拿著一個搪瓷杯子,上麵畫著兩隻熊貓,一大一小,大的在吃竹子,小的在玩球,球還是紅白相間,兩隻看著憨態可掬,栩栩如生,一看就是純手工繪畫。

很是時髦,和現在其它人用的搪瓷杯完全不同,這個很有情調,很漂亮,天藍色的背景,黑白相間的熊貓,翠綠的竹子,紅白相當的皮球。

顏色漂亮,是可以拿起來觀賞半天的搪瓷畫兒。

知青點的其它搪瓷杯,多是語錄和紅旗,沒有這樣的。

虞濃多看了兩眼。

“這個熊貓杯給你,是新的,你用吧,裡麵是泡好的麥%e4%b9%b3精,快喝了。”他把她拉到一邊,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