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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一個翅膀扇起,想衝向門,結果將頭上亮著的燈,打掉了,摔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

屋子裡一片黑暗。

門外鬼鬼祟祟開鎖的聲音一頓。

虞濃看了眼地上摔得稀碎的燈,知道已經打草驚蛇。

“誰?”她出了聲。

等了許久,門外再沒有聲音,也沒有人開口回答。

門口的椅子也沒有被推開。

門,一直沒有打開。

這一夜,虞濃沒有睡,一人一鷹如臨大敵,就坐在門的對麵,直到天亮。

它的一雙小豆眼,亮得驚人,如果不是虞濃抱著它,它幾次都衝到門前。

在天快亮的時候,她悄悄打開窗戶將它放飛,然後整整衣服,走出了門。

宿舍工人已經起床洗漱。

男宿舍那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怎麼回事?他怎麼叫不醒啊!”

“昨天我看他去他媽那裡,吃得滿嘴是油,不會是撐死了吧?”

“沒死,還有呼吸,身體還是熱的,就是昏迷不醒。”

“趕緊找工地頭,找金老板,送醫院吧!”

“他家人呢?”

緊接著有男人跑過來,敲虞濃隔壁的門,居然沒人開。

等到來了幾個人將門踹開後,才看到,裡麵的三個人,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一時間女宿舍這裡有人開始尖叫,以為死人了。

太嚇人了。

但檢查過發現,隻是昏迷不醒。

這些人進去後都沒有注意到。

這個房間的桌子上,放了一隻飯盒。

飯盒裡的排骨,已經吃光了。

虞濃站在門口,沉默地看了眼桌子。

很快,金老板和秘書被找了過來,大金鏈子不知道從哪個被窩裡鑽出來,頭發都是亂的,他叫來輛車,將幾人飛快地拉走了,說是送去醫院檢查一下。

要說吃的有問題,那大家都吃食堂的飯了,隻有這幾個人出問題,其它人好好的,一時間男女工人議論紛紛。

車裡,金老板臉色陰沉的嚇人。

他小舅子也在車上。

大金鏈子劈頭蓋臉地就罵道:

“你乾什麼吃的?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你有什麼用!”

小舅子靠姐夫吃飯,自然小心冀冀地應付著:“姐夫,這也不怪我啊,我昨天按你吩咐,廚房一人分了一大盒子排骨啊!誰知道……”

“誰知道,分給她的那份,會被這些人吃了啊,這幾個人真是該死,嘴饞的饞貨,見到肉就走不動了,明天就把他們開除,通通趕回家去。”

“我看是得把你趕回家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金老板哪裡在乎那麼點肉:“我讓你下藥,你非要弄盒肉讓她帶回去,你就不能弄在食堂裡,看著她吃下去?暈了就拉去醫院!這不是好時機嗎?非要帶回宿舍,非要帶回宿舍!”大金鏈子一邊說,一邊發狠地拿著手裡的癢癢撓,抽著旁邊的小舅子。

小舅子抽得當場“啊啊”叫。

他也是有私心的,想著,在宿舍裡昏迷了,他到時可以進去扒了衣服占占便宜,玩一玩拍拍照什麼的,然後再把人送姐夫那兒,誰能想到……

小舅子抱頭苦著臉道:“姐夫,我錯了!我錯了姐夫,你不知道,她來這裡兩天了,我就沒看到她吃東西,也不知道是真舍不得錢買飯票,還是她從家裡帶了吃的回來,你說廚房裡不用花飯票的東西,她也一口也不吃啊,我怎麼給她下藥啊?她也不渴,兩天在食堂連口水也不喝!

“老總,她是不是發現什麼了?”不吃不喝,這就很奇怪,旁邊的劉秘書說道。

“以前可能不知道,現在肯定發現什麼了!”是個傻子也知道那盒排骨肯定有問題,金老板陰著一張臉。

“那怎麼辦,實在不行,姐夫,就直接綁了吧?”小舅子見他停手不打了,才動了動脖子後背,抽得他肉皮疼。

“嗬,那老頭非說要將人迷昏,以為對方什麼也不知道,他手就乾淨了嗎?”金老板陰鬱道:“這老頭,又想要錢,還不想做事,我特媽還得哄著他……”

他道:“今天晚上,綁也要將人綁到19號樓,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就先……然後再……”

大金鏈子說了一通後,小舅子和劉秘書點了點頭。

虞濃很明顯地感覺到,她周圍的保安多了起來。

之前是兩個人,現在有四個人,兩個在食堂,另外兩個一直在食堂門外轉悠。

大概對方覺得她知道了什麼,開始嚴加防範。

怕她逃跑。

下午,昏迷的四個人就蔫頭耷腦地回來了。

問是什麼原因,四個人支支吾吾隻說是吃壞了東西。

虞濃走出食堂,忽略了周圍幾人若有若無的視線。

聽到了叫聲,她抬起頭。

看見上空飛翔的雄鷹。

這一天,它都沒有再去玩耍,似乎知道她將要有難了一樣。

從沒有讓她離開過它的視線。

不是靜靜地站在食堂窗口外的大樹之上。

就是飛翔在高空中,繞著整個工地飛行。

隻要抬起頭,虞濃永遠都能看到它。

那是一種冥冥之中,被人守護的安全感。

哪怕,它隻是一隻鳥兒。

也讓虞濃有了無窮的勇氣,她深吸了口氣。

今天食堂晚飯早,到七點基本沒有人了,隻有一些工人來食堂單獨買點小炒。

炒個辣椒炒肉,弄個雞架花生米什麼的,當下酒菜。

這個工地還有小賣部,可以買到雞爪和碑酒。

夜生活不太豐富,大家隻能吃吃喝喝。

兩天沒見到的江雪突然出現。

手裡還提著兩個小蛋糕,走進食堂,看到虞濃正坐在食堂靠窗的椅子上,望著窗外。

窗外樹上正有一隻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的身影。

她現在,還管乾什麼活?

就是在這個食堂裡坐上一天,也沒有一個人說她半句不對。

“阿濃!”她穿著夏季套裝,笑盈盈地走了過來,打扮得很是時尚,耳朵上戴了一串耳釘,燈光下閃閃發光。

“我今天過生日,特意帶了小蛋糕給你吃,記得你以前特彆喜歡蛋糕,來,這個給你。”

說著,她將其中粉色的小蛋糕,放在虞濃麵前。

另一隻藍色的放在自己麵前。

然後熱情地幫她打開了盒子。

插上了叉子,“我們一起吃。”

虞濃麵前的蛋糕,散發著淡淡的奶香味,但是她的鼻子很靈,之前排骨的骨香味和蒜味太濃,調料太衝,她沒有聞出來,但淡奶油裡摻東西,奶味是掩蓋不了那一絲絲的異味的。

真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如果虞濃對江雪這個老鄉兼鄰居很信任的話,還真會上了這個套。

虞濃隨手指了指江雪那個藍色蛋糕:“哦,我想吃你那個藍色的。”

她說完,對麵的江雪臉色僵了僵,不過很快笑道:“可以啊。”

說著,就飛快地將麵前的蛋糕放到虞濃麵前,但她並沒有拿走虞濃的紅蛋糕。

大意了,虞濃一聞,就知道,其實兩個蛋糕都有異味。

於是虞濃將紅色的那隻,慢慢地推給了江雪,盯著她:“一起吃。”

“好,一起吃。”在虞濃說要吃對方那個蛋糕時,江雪就已經不自在了。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當蛋糕換過來,她笑得就很勉強。

她拿起了叉子,在奶油裡攪了半天,就是不往嘴裡放。

等到抬頭看虞濃,虞濃正無聊地拿著叉子撥著蛋糕上麵的紅色果醬,一口沒有吃的樣子。

“阿濃,你吃啊。”她催促,如果不是為了金老板給的兩千塊錢,她也不會過來。

虞濃抬起頭:“你先吃。”

江雪僵住了。

她們兩個坐在昏黃的食堂裡。

臉上都笑意晏晏,但誰也沒吃第一口。

虞濃目光留意著四周,好幾雙眼睛盯著這邊。

甚至可以說,正盯著她的手。

可虞濃就像戲耍這些人一樣,一會拿起,一會又放下,放下後又拿起。

蛋糕被她整個霍霍一遍,一口也沒吃。

你不吃,我也不吃。

江雪臉上的笑慢慢淡了下來。

不過她也沒說什麼,兩千塊賺不到就算了,蛋糕也不值什麼錢,她直接起身,拿起旁邊的包包:“那你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了,祝你有個美好的夜晚。”她說完還笑了下,準備起身走人。

結果虞濃也跟著站了起來:“好啊,這麼美好的夜晚,我和你一起走走。”

江雪一愣,不自覺地看了眼廚房後麵的餘老板,見到餘老板點頭,她才笑道:“可以,那一起走吧。”

她走在前麵,虞濃在她身後。

一前一後走出了食堂,虞濃隱隱感覺到四個保安跟出來了。

外麵天已經黑了,不過今夜應該是十五,月亮很圓,月光很美。

虞濃抬起頭,從她一出來,鷹鷹就從樹上飛起,此時此刻,正在她的頭頂盤旋,一刻也不離她身邊,一路伴著她前行,與她護航。

給足了她想要的安全感,讓她知道她並不是一個人行走在凶險中,她還有它。

江雪慢慢地在前麵走著,她突然開口,溫溫柔柔地說:“阿濃,小時候我家裡特彆窮,最大的夢想就是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所以為此,我什麼都願意乾。”

“哦?哪怕殺人放火,哪怕萬劫不複嗎?”虞濃隨口一說。

江雪頓了下,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其實人窮是原罪,窮的時候一條狗見了你都追著咬,有錢了,朋友客氣,親戚也熱情,我若回去一次,家裡門檻都要被踩破,我還記得我家最窮的時候,下頓飯都沒有米……”

她笑了笑:“當時,我媽求到你媽媽那裡,隻是借一瓢米而已,你媽都不借……”她道:“真是無情啊,我媽還救了她的命呢,當時若不是我媽,她早就一屍兩命了……”

月光下,江雪的笑容有點詭異,讓人發毛。

在那一瞬間,虞濃也感覺到後頸毛發站起來。

汗毛起立時,她毫不猶豫地往下一蹭,因為她看到了江雪後麵,正對她急衝而下的大鷹。

它不但衝過來,再發出了一聲凶猛的鷹唳,攻擊性十足。

速度那麼快,絕對不是與她親近,那唯一的答案就是她身後有人。

在她成功蹲下那一刻,她扭頭看到了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腿。

竟然讓江雪與她聊天?說些讓她震驚的話,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後再從後麵襲擊她?

卑鄙!

鷹以凶猛殘忍著稱,它的速度快如閃電,如一隻標槍,轉瞬即至。

虞濃身後的人,同樣注意力全在她身上,根本沒注意到,上空有一隻鷹,正惡狠狠地盯著他,更沒想到,它會伸出像鉤子一樣鋒利的爪子,一爪將他的眼睛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