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

山高入雲，有風吹過，白雲飄蕩，古木搖曳。

蘭芝生香處，水流潺潺。

“死了！”

“又死了！”

“這已經是第三胎，咱們已經死了三個孩子！”

一個麵容粗獷的男人，眼中含淚。

他麵如刀削，頭上頂著兩個巨大的牛角，並沒有完全化為人形。

“上蒼啊，為什麼如此對我？”

男人的雙手中，捧著一個幼小的妖牛，他本身就是牛妖，結合的對象，也是牛妖，二人在一起三百年，生了三胎，每一胎都是通靈小牛。

可是身為妖族，自出生起，就自帶業力，尤其是通靈生慧的妖族，更是如此往往還沒有出生，就業力纏身。

業力糾纏之下，往往容易出現意外。

或者是死胎，或者是遇到意外流產，或者是其他的情況。

就算是順利生產，還存在著智力低下這樣的情況，雖然通靈，可是智力水平，始終保持在人族孩童幾歲的水平，終究是難以修行大道。

這樣的情況，在妖族中，實屬正常。

故而隨著歲月的流轉，妖族的數量越來越少，質量越來越差。

男人是梅山牛妖，叫金大通，和金大升是同族的，修為一般，如今不過是人仙境界，其夫人牛夫人，也是人仙境界，他們修行五百年，境界一直提不上去，資質有限，眼看大限將至，隻想留個傳承，奈何，生了三胎，每一胎都是通靈小牛，可是每一胎都會出現意外。

這是第三胎，又成了死胎。

他也已經沒有心力去繼續生第四胎，眸子裡帶著絕望。

“難道妖，就不應該存於人世，被天道所容嗎？

祖先犯過的錯，和我們後輩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他們的錯誤，卻要有我們承擔這後果？”

身為金大升的同族，他曾經有幸見過金大升，從金大升那裡知道，現在的妖族，就是罪族，現在的每一個妖精，都是生而有罪，是為罪妖。

故而妖精修行，步步有劫，唯有度過每一個劫數，才有可能成為縱橫天地的大妖，妖中之強者，號稱大聖，乃是妖聖。

但是想要成為妖聖，億萬群妖中，都不見得有著一尊妖精成為妖聖。

金大通抱頭痛哭，它成妖之後，一直在梅山修行，從來沒有害過人，曾經下山，被人族看到，喊打喊殺，嚇得它回歸梅山後，再也沒有下山。

至今在梅山已經三百多年，三百年沒有下山，不知山下的情況，隻是在山中小心修行，也算是一隻得道的牛妖。

卻遭此命運，讓它感覺傷悲和憋屈。

祖上的錯，讓它們成為罪族，難以擺脫天道降下來的天譴，祖祖輩輩，業力在血脈中流傳，生來就是受到詛咒的，修行都是要曆經比其他種族更多的劫數。

金大通知道梅山中，還有著不少的牛妖，這些牛妖經常聽金大升講道，性情溫順，通靈生慧，但是卻無法更進一步，難以突破新的境界。

它們也知道，吞食人族，可以延壽，也可以增加修為，卻依舊克製自己的妖心，不讓自己成為沾染了人血的妖。

當然，其中部分牛妖，也會暗中下山，去吃人。

據說他們的老祖金大升，也曾經為了延壽，吃了不少的人，業力深重，隨時都會被天雷轟死成渣。

妖族沒有了未來，讓它們也感覺絕望。

不知不覺。

時光流轉，已經到了春日。

春暖花開，萬物生長。

金大升成為了農耕之神後，就卸去了武德將軍之位，專心從事和農耕相關的事情。

很多百姓也開始了春耕，正是他大顯身手的時候。

雖然位農耕之神，但是也是隻有它自己，想要解決各地的春耕用牛的問題，並不容易，農耕之神的神廟，已經開始在朝歌建立。

相對於太陰神廟的恢弘，農耕神廟相對小了許多，但是其神職，卻已經廣泛流傳出去。

之所以能夠流傳的這麼快，也是人皇殷郊暗中命令暗星的人，宣傳農耕神廟，不然的話，憑著金大升自己來提升影響力，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做到廣為人知。

隨著農耕之神的影響力擴大，也逐漸被人所知。

朝歌。

一處農家。

茅草屋，四麵籬笆，院子中種著一棵梧桐樹，樹下拴著一隻狗。

“老頭子，你年紀這麼大了，耕犁這麼沉，你拉不動，不如再等等，咱們很快就能夠輪到朝廷的牛，用朝廷的牛耕地，又快又好，還不費力。”

茅草屋裡，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

“朝廷的牛是好用，可是牛太少，想要用牛，不但需要出錢，還需要排隊等著，咱們家裡有什麼錢？

就算是有錢，等排到咱們用牛的時候，這天就過去了，人能等牛，地不能等，啥也不用說，咱們這就去。

耕犁不就是沉了些嗎，年輕的時候，我一天一個人，也能夠耕一畝地，現在就算是慢點，也能夠拉多半畝，不能等了，收拾家夥什，這就下地乾活。

咱們都是普通老百姓，天天麵朝黃土背朝天，沒有那麼金貴，出點力，死不了人。”

茅草屋裡麵，走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女子男子都已經發絲發白，雙鬢如霜，額頭上，布滿了很深的皺紋，如同道道鴻溝，鐫刻著歲月的滄桑。

男人背部已經彎了下去，始終挺不直，如同被生活壓彎了腰，縱使爽鬢如霜，依舊需要辛勤耕作，才能夠獲得繼續活下去所需要的糧食。

“老頭子，我前幾天聽人說，咱們朝歌出現了一位農耕之神，據說，隻要心誠意成，這位農耕之神就會化作一頭黃金神牛，來給田裡耕田。

很多人，都見過黃金神牛，那牛高有數十丈，通體如同黃金鑄成，耕起田來，速度如飛，一畝地，就一會的工夫就完成了。”

白發婦人心疼老者，說起來她聽到的一個傳言。

老者顯然不信：“不嚴亂說，哪裡有這好事，數十丈高的牛，那不是成精了，成精的牛，不吃人就好了，你還想著讓它給你耕地？

想什麼呢？

年紀都這麼大了，還聽風就是雨，彆人說啥你就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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