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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時出門散步一陣。

幸虧夏日瓜果多,譚昭昭選了?糖分不那麼足的瓜果,在涼水中鎮過後吃,苦夏就不那麼難熬了?。

雪奴見?到她,撫摸著?她的手臂,再看她隆起的肚皮,憂心忡忡道:“九娘,你的手腿同以前?一樣細,沒見?長肉,這樣可會?不妥?”

肚子此?時鼓起一團,譚昭昭嘶了?一聲,輕撫著?突出之處,輕聲安撫了?幾句,對雪奴笑道:“你看,孩子已經聽懂了?,在向你抗議呢。”

雪奴看得新?奇,跟著?譚昭昭一起輕撫肚皮,仔仔細細打?量著?譚昭昭,道:“也是,倒是我多慮了?。隻是啊,孩子乖巧歸乖巧,就是出來?的時日不對,大熱天坐月子,實在是苦了?你。”

譚昭昭道:“沒法子,這個也不能?選擇。”

離預產期還有大約半個月左右,裴光庭府上介紹來?的穩婆,已經住了?下來?。%e4%b9%b3母也已經備好,要過幾日才來?。

譚昭昭備了?禮答謝,感激歸感激,至於生產的這一套,她還是照著?自己的安排來?,早就吩咐眉豆收拾了?屋子,將屋子徹徹底底清潔過。

花大價錢買了?棉布來?做成孩子的裡衣,尿布。做好之後,再用沸水蒸煮晾曬乾。

譚昭昭以前?看過醫生的建議,在醫藥不足的情況下,唯一的辦法,就是保持清潔。

她平時也照著?這般做,懷孕之後,連噴嚏都沒打?一個。

雪奴道:“張大郎就是不托付人,你也能?將自己照顧得很好,比穩婆醫官還要厲害。”

譚昭昭聽得哈哈大笑,笑著?笑著?,臉就皺成了?一團,道:“哎喲,你莫要逗我笑,我一笑就憋不住尿了?。”

雪奴張大嘴,忍笑趕緊攙扶起譚昭昭前?去淨房。

收拾乾淨出來?,雪奴想了?下,低聲道:“外麵最近氣氛不太對,武皇自從回了?東都洛陽,鋪子裡的買賣就清淡了?。可是最近西市的買賣又?好了?起來?,我聽說,好些都是從東都洛陽回來?的人。我總感到,洛陽有變了?。”

武皇在二月初,啟程回了?東都洛陽。長安的官員們都隨行前?去,熱鬨繁華的長安,一下清淨了?不少。

聽到雪奴這般說,譚昭昭凝神想了?下,道:“武皇在洛陽,長安城不會?有事。你平時隻小心就是,彆參與這些事情。”

雪奴點?頭,道:“我聽你的,謹慎使得萬年船。”

兩人說著?話,眉豆走了?進屋,笑道:“九娘,大郎從韶州府來?了?信。”

上次回了?信,時隔近半年,總算收到了?張九齡的回信。

按照這般算下去,非兵情急件,再無千山急行軍送信,他?們差不多一年能?通上四?次信。比起牛郎織女一年隻見?一次麵,還是要強上一些。

譚昭昭伸手接過,雪奴故意使壞湊過來?,道:“喲,遠方情郎來?信呢,快給我瞧瞧!”

張九齡的信可不能?給她看,譚昭昭伸手推她,道:“去去去,有人給你寫詩還不夠啊?”

雪奴抿嘴笑,嗔怪地道:“給我寫詩的人,寫的詩,恨不得唱給天下人聽,真是沒勁得很!”

說是沒勁,雪奴卻美?滋滋的樣子。譚昭昭斜睨著?她,朝她翻了?個白眼。

雪奴買賣做大了?,整個人容光泛發?,神采飛揚,比之從前?還要迷人,給她寫詩,追求者不計其數。

無論什麼時候的女人,隻要有本事,就能?過好日子。

譚昭昭感慨著?打?開信,隻掃了?開頭,嘴角就開始抽搐,無語至極。

第五十二章

張九齡的回信, 同樣用了波斯語。

譚昭昭跟著雪奴學習波斯語,說得流利些,寫就很是一般了。

老師雪奴在大唐長大, 水平本身就不高?,隻會淺顯的,比如天氣如何呀,身子好嗎?太貴了, 不能便宜!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酒的寫法。

譚昭昭絞儘腦汁, 將漢字的內容,翻譯成了波斯語, 硬拚湊出了四張紙。

張九齡的回信, 足足有十張紙。

不過, 十張紙中?, 倒有兩張是漢文。

譚昭昭暗戳戳以為, 張九齡也?是拚湊出來的,她這?般以為,還是有一定的依據在。

她一張漢文, 拚湊出四張波斯文, 張九齡兩張漢文, 湊出八張,恰好對得上。

“昭昭, 我望穿秋水,方收到你?的回信。知曉通信不易,朝廷的驛站, 少有到嶺南道的文書公函。到韶州府更少之又少。幸好到長安的信件容易送些,我多寫些信就是。”

“看到昭昭的波斯文, 漢字的進步,甚慰欣慰,並深覺羞愧。昭昭聰慧,好學?,我在韶州府,豈能無所事事?”

“有幸從刺史府中?尋到胡文的書籍,加之刺史府上有門客粗通胡語,向其請教,粗略學?了些,能讀懂昭昭的來信,互通往來。”

“昭昭怎可如小兒般無賴,漢胡文字各寫一遍應付交差?”

譚昭昭輕撫著信紙,張九齡的字遒勁有力,眼前仿佛看到了他寫字時的模樣。專注,跪坐在案幾前,烏發垂耳拂體?,月白廣袖寬袍,燈火昏黃,美如畫卷。

再?拿起波斯文的信,譚昭昭的心情就沒那般美妙了。她努力辨認,隻能讀懂一半。

雪奴見譚昭昭讀信,一會神色凝重,一會微笑,一會眉頭蹙起,抓耳撓腮,她看得好奇,問道:“九娘,張大郎究竟寫了甚?”

譚昭昭想?了下,將信紙蒙住,露出一行?字遞到雪奴麵前:“你?可認識?”

雪奴歪著腦袋,仔細辨認了一陣,乾笑道:“嗬嗬,我亦不認識。”

譚昭昭衝她翻白眼,看吧,就是老?師的問題!

雪奴咯咯笑道:“玉姬的學?問好,她懂!我去讓人叫她來教你?。”

玉姬住得也?不遠,今日?剛好在家中?,沒一陣她就來了。

聽完兩人的問題,玉姬哭笑不得道:“我還以為九娘生產了呢,急得不行?匆忙趕了來,竟然是為了這?個!”

譚昭昭不認識的太多,知曉張九齡在韶州府,給她寫信也?不會涉及到朝政機密,乾脆厚著臉皮,將信遞給了玉姬,由她讀出來。

玉姬捧著信看了幾眼,再?看向譚昭昭,笑得意味深長,清了清嗓子讀了下去。

“昭昭,夜裡下了一場急雨,被吵醒再?難入眠。遙望長安,盼著再?見昭昭。”

雪奴聽得嘻嘻笑,摟住了譚昭昭的胳膊,催促著玉姬:“快念快念!”

譚昭昭雖覺著不好意思,但她還是極力裝作?淡定。

玉姬笑罵雪奴一句,叫她彆急,繼續讀了下去。

兩人起初還在玩笑,玉姬念到了最?後?,聲音低了下去,說不出的惆悵與豔羨。

“昭昭,惟盼你?平安喜樂,我待昭昭的心,如日?月也?。”

日?月永恒。

良久之後?,雪奴輕歎一聲:“九娘,那些人給我寫詩,討我歡喜,終是流於虛浮,好似我就是一壇美酒,一塊金餅子,他們爭來奪去,茶餘飯後?的炫耀罷了。”

玉姬輕輕嗯了聲,道:“真?情假意,一看便知,實在沒勁得很。”

譚昭昭收起信,認真?地道:“你?們都很好,我認為你?們比我都好。說實在話,我就是出生比你?們好一些,你?們能靠著自己?的雙手,從賤籍脫離出來,自強自立,賺到豐厚的家產,有安身立命之本。你?們值得更好的男子,世間最?美好的男子。彆喪氣啊,大唐大得很,我都能遇到張大郎呢!”

玉姬眼眶一下就紅了,與雪奴那樣,抱著譚昭昭的手臂,親昵地貼著她,道:“怪不得雪奴喜歡你?,我以前不明白,如今我可明白了。在世人眼中?,我們就是群商戶女,還是胡姬。客人輕佻調笑,旁人習以為常。寡婦拋頭露麵,胡姬酒娘以色侍人,何須值得看中?。不僅是男子如此,好些娘子也?這?般看待,嫌棄我們低賤。”

雪奴吸了下鼻子,揚起笑臉道:“彆說這?些喪氣話,我們都要快活一些,九娘還大著肚子呢,彆讓肚子的孩子聽到了,不然又得踢九娘。”

話音剛落,譚昭昭就哎呀一聲,低頭看著鼓起一塊包的肚皮。││思││兔││在││線││閱││讀││

雪奴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驚奇地道:“還真?是聽見了,哎喲,真?是聰明,跟九娘一樣呢!”

譚昭昭輕撫著鼓起之處,朝著雪奴伸出手臂,苦著臉道:“快快扶我一把。”

玉姬不明所以,跟著雪奴一起攙扶起譚昭昭去了淨房。

出來後?,玉姬驚駭地道:“我沒生養過,以前聽說了些,還不以為意,如今親眼見到,懷孕真?是辛苦。九娘獨自在長安,實在太不容易了!”

譚昭昭緩緩在葦席上坐下,伸直雙腿,背靠著軟囊,總算舒服了些,開始琢磨起來。

這?次厚著臉皮讓玉姬讀了信,為了隱私,她還是得多學?。

畢竟,張九齡已經超過了她,她比他有更好的條件,無論如何都不能落於他之後?。

譚昭昭眼珠一轉,看向了玉姬。、

玉姬察覺到譚昭昭的打量,問道:“怎地了?”

譚昭昭湊上去笑,道:“玉姬,我拜你?為師,學?波斯文如何?”

雪奴故意不悅道:“好呀,九娘嫌棄我,要改拜老?師了!”

玉姬作?勢欲打她,笑罵道:“都怪你?這?個老?師學?得不好,九娘另外拜師,乃是明智之舉!”

她柳眉一挑,喜道:“好呀好呀,我能當九娘的老?師,求之不得!”

譚昭昭忙撐著葦席,俯身見禮,道:“我身子不便,著實無法行?大禮,老?師莫怪。”

玉姬忙攙扶起她,道:“快坐好,我就是說笑罷了,哪敢當人的老?師。九娘也?彆這?般喚我,顯得生疏了。反正我得空時也?無聊,正好前來同你?玩耍。”

雪奴想?了下,道:“我也?來,一起學?習!”

玉姬一口應下了,豪邁地道:“都學?,都學?!我還會突厥語,你?們可要一並學?了?”

突厥語?!

安祿山與史思明,兩人都會七八種語言,他們是突厥人!

譚昭昭毫不猶豫地道:“我要學?!”

雪奴湊趣,吵鬨著也?要一起學?習。

玉姬嘀哩咕嚕說了一通,譚昭昭估計,這?就是突厥語了。

要是張九齡能學?習,於他來說就更有益處。

譚昭昭仿佛記得,大唐的名將哥舒翰也?是突厥人,他同安祿山不合,要是張九齡能與哥舒翰結交,早些扼殺掉安祿山史思明,可能避免安之之亂呢?

幾人說笑學?習了一會,雪奴望著外麵明晃晃的太陽,擦拭著額頭的汗,抱怨道:“這?天氣真?是熱,真?盼著下一場雨呀!”

鳴蟬叫得有氣無力,樹木耷拉著葉片,太陽炙烤著,地看上去都好似波浪起伏,泛著水光。

譚昭昭道:“晴了好些時日?,肯定會下場暴雨。”

雪奴拿著羽扇扇風,皺眉道:“街上幾乎都沒人,鋪子裡